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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只能一路边刺探边拖延时间,却没想到最后得知那郑冬居然是真杀过人的,还是杀了丁立安!一堆纷乱的猜测有了最重要的一个连接点,慢慢清晰起来,可是听了张至白的描述,鱼余还是感叹自己想的太简单。 丁立安的母亲章凤华和郑冬的父亲郑双成是二婚,两家的条件都不太好,不同于丁立安的亲生父亲是在他十五岁时重病不治身亡,郑冬的母亲是在他小时候嫌弃郑双成穷苦而跟人跑了的,这对当时已经记事的郑冬造成的伤害不可谓不大,他自小在生母面前尽可能的乖巧听话,可生母却仍然不喜爱他,最后还是跟人跑了,郑冬是吃过贫穷的苦的,他学习成绩不好,高考只能上个三本,三本花钱又高,他父亲郑双成根本供不起,无奈只能放弃上大学出去打工,他急于赚钱,年纪又不大,渐渐就走了歪路。 他曾经说过一开始赌只是想赢了钱能带着父亲过上好日子,这话并不全是假话,可最后种种原因,时间长了,欠的多了,染上的赌瘾戒不掉也抽不出身,债主又威胁再不还钱就要他断手断脚,走投无路,歪脑筋就更多了。 一个人的良知会在什么情况下泯灭?有钱就够了吗?几万?几十万?如果是救命钱呢? 章凤华和郑双成再婚不过两三年,郑冬自小扮乖惯了,虽是心里不满,也不会表达出来,平时的所作所为也让人挑不出错来,但要说真正对这对儿后来的母子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也是不可能。 章凤华第一任丈夫没死的时候,他们一家过的十分节俭,也从没买过什么保险,说白了就是舍不得花那个钱,可后来他丈夫突然病重,庞大的医疗费肯本不是这个贫穷的家庭可以负担的,最后就算是拼尽了家财,她第一任丈夫也还是撒手人寰,之后章凤华母子的生活更是窘迫,当时只是十五岁的丁立安十分懂事,偷偷辍了学,打一些零工,贴补家用,最后被章凤华发现,母子俩抱头痛哭一场,也是无可奈何。 后来章凤华在打工的时候听旁人说了某某意外出了车祸,但因为买了保险,给赔了好多钱根本不用担心医疗费,自那开始,章凤华魔障了一般开始偷偷给丁立安买各种保险,却不舍得给自己花钱买保险,直到章凤华和郑双成再婚,也一直年年交着乱七八糟的保险费,只不过连带着加上了郑冬,这些事,也是郑冬偶尔得知,只不过当时并未当回事。 直到他欠的债越来越多,滚雪球一般滚到了五十万,他们这样一个贫困的家庭,怎么可能拿的出来?郑冬又不肯跟家里说,就算他再如何,对这个辛苦将他养大的老父,也不是不孝顺的,他并不想,让这样的老父亲对他失望。 而彼时丁立安直播赚了点小钱,越来越让老父开心,郑冬面上不显,心里却不爽快,同时追债的人放的话一起比一次狠,时时将他堵住毒打一顿,追债人可是常做这种事的,专挑不留痕迹的地方打,也没人看的出来,郑冬的日子一日难过一日。后来丁立安摔断了腿,又为了省钱跑到个执照都不一定全的小诊所住着,郑冬负责去给他送些日常用品,当天他刚被毒打一顿,去的很晚,而诊所的大夫有事离开,诊所里唯一的护士又偷懒早早下班,郑冬去的时候,整个两层的诊所,只有丁立安一个常住的。 当时郑冬心中郁气堆积,却又要表现出好大哥的模样,看着丁立安笑容灿烂的跟他讲这三万医疗费又省下了多少,直播又赚了多少,脑海中,突然就起了阴暗的思想。 这些年章凤华一直给丁立安买保险,赔偿款积攒下来,应当不少。 小诊所十分破旧简陋,更别提有什么监控设施,所在的位置也是条老街,街上的监控早就坏了,不过是个摆设,这个时候应该也没人会特别注意他来过这里。 于是在丁立安一瘸一拐要下楼上厕所的时候,郑冬笑了。 他体贴的说扶着他去,却也只是张开双手虚环着丁立安,并不碰他,看起来就像是怕他摔倒一样,而丁立安也不觉有他,直到在下楼梯的时候被郑冬用手肘狠狠的顶了下去。 小诊所的楼梯是铁制的简陋楼梯,又抖又斜,台阶之间隔空,丁立安未曾警觉,就那么直直的滚了下去,一条腿卡进缝隙,七扭八歪的摔断了脖子,话也说不出来,即使如此,他却没有当场死亡。 郑冬怕他最后没死成,就那么下了楼梯,站在扭曲的丁立安身旁,眼睁睁的看着丁立安一双瞪大的,充满了不敢置信、悲伤、绝望的眼睛逐渐失去光彩。 他在确定没有留下任何指纹之后,将带来的东西原封不动的带回了家,对章凤华郑双成声称是加班,并且已经很晚了,丁立安应该睡了,明天再去,章凤华和郑双成不疑有他。 这件事看起来天衣无缝,郑冬大可仗着章凤华心软,把钱骗过来,从此天高海阔。可是事情坏就坏在,他低估了章凤华对丁立安的爱,也太过贪婪想要从刘茗那儿再讹二十万,终究是漏了马脚,让张至白察觉到了蛛丝马迹。 然而张至白没有证据,猜测再多,再准确,没有证据,一切也白搭。没有证据,郑冬就永远只是一个赌徒,只能算是违反治安,罚款拘留也就顶天了,拘留时间一到,他就将逍遥法外。 于是张至白就故意演了出戏,骗郑冬已经知道他的杀人过程并且找到了证据,配合几个同事,在给郑冬加了层层精神施压后,终于让郑冬慌不择路的‘逃’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