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来(三)
帘卷细风花影重,且忆叁分。 绿水朱华偏爱,唤起淡妆人。 可怜好景良辰,罗衣冰轮,箫寒紫玉冷。 珍娘尚领着婢子在府门前候着,见着二人下了马车后均是怒气冲冲得进府,也是一愣。早前时候还是和和气气,如胶似漆,怎得两人都这样大的火气。她来不及细想,也随着他们进了平院。 珍娘唤了婢子将备好的醒酒汤呈上,不防被李晔掀翻,全数砸在了门上。 “都给我滚出去。” 李晔大抵是怒极,房里的内侍与婢子都很知趣得退下了,一并掩好了门扉。 未灵将一只耳饰解下,笑道,“大人这又是何必?妾也体谅大人,大人共我不过是露水姻缘。既是心里有卫姑娘,大人您又何必做出这副样子?” 李晔好似更来气了,却也还是低了姿态哄她,“灵儿,我心里真的只有你啊……真的是你,我与她,都是旧事了……灵儿你又何必,何必揪着不放呢?” “旧事?原来大人也是知道旧事休提?”未灵冷哼一声,将步摇摔在案上,起身看定了他,“大人是早知有此事吧?知晓还带着妾去,是想断了妾的念想?还是让妾瞧瞧大人是多么得不得已啊?其实只要大人一句话,妾也不会纠缠大人,不必大人下令,也会自请出府的。” 李晔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啊灵儿,我原本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大人莫不是想带着妾身去迟大人面前走一遭吧?”未灵倒也笑了,只是笑得轻蔑,“大人也说旧事休提,何尝又不是纠着不放呢?” 李晔见她这般,只上前紧紧拥住了她,也不顾未灵的挣扎,喃喃道,“我真的不想娶她的,真的……我许过诺言,自然要守约的。” 见怀里的人也没了动静,李晔反倒不知要怎样接下去,四下寂寂,却又闻得她细碎的呜咽声,仔细一瞧,竟已是眼眸微红,挂满了清泪。 李晔想要替她拭去泪珠,未灵却偎上他的面庞,“定舟当真不会厌弃我?” “自然是的啊……那灵儿是不会走了?”李晔试探道。 “灵儿即便去了天涯海角,若是没有定舟,又哪里有快意可言呢?”未灵忽而一笑,“那定舟可要发誓。” 李晔颇为虔诚道,“好……我李定舟绝不负灵儿,若我负了灵儿,便此生孤苦终老。” “只是孤苦终老?” 未灵好似并不满意。 李晔淡淡笑道,“那灵儿还想要什么?” “不入地狱,挫骨扬灰。”她语气极淡,好似只是平常与他调笑。眼前的这个人,也是这样哄骗翎jiejie的吧? 李晔将那誓言重复了一次。他从不信鬼神,更不须说什么虚无缥缈的誓言了。既然她喜欢,随意讲讲又有何妨?他复又问道,“那灵儿呢?灵儿也真舍得我这般下场?” “我自然与定舟,生死相随。” 李晔吻上她的颈,声色喑哑,“我却是不愿灵儿同我一起挫骨扬灰的。若是灵儿背叛我,我有的是办法......” 若教解语能倾国,任是无情也动人。她当是恨自己入骨,才会埋下这般深切的咒怨。不过这世事,又岂是虚言做得了主的?李晔并不深思,只把无情当作有情人,既是有情,沉醉一场又何妨? 未灵虽只得半面残妆,可依旧是眉似远山,宫腰袅袅,目有盈盈意。就着怜惜,李晔也再不克制。 绿树带风翻翠浪,花间蝶恋一团春。 也不知是那纱幔太过轻巧,还是她太过用力,只轻轻一勾便盖在了两人的身上。 自那次事后,她就有些怕他,他太明白自己害怕这些。或许自己就不该触怒他?今日一切的一切都太突然了,原来那帘幕后的人竟然是永熙帝。他让自己来李晔身旁,想来也是疑心卫家旧事与李晔有关罢。只是,他又带着jiejie来做什么?明明自己都已深陷泥淖,难以抽身,jiejie那样在意李晔,若是知道实情又待如何?他曾说过,会帮自己的,想来,也定是防着李晔的狼子野心了。 既然已经这般境地,那只要他挫骨扬灰,自己也就算是得偿所愿了。 “灵儿可在乐什么?” 李晔同她痴缠到榻上,身下的人复又浅浅一笑,真是勾魂。 未灵倒是颇为主动,隔着衣衫吻上他的胸口,“银屏多情处,应是佳期似梦,灵犀暗通。”她的指节在李晔身侧游走,却只是轻轻掠过。 李晔并不止住,笑道,“灵儿当真是这般记仇。” “定舟这话,我却是不懂了。”她颇为无辜得蜷在他怀里,同一只小猫挠心一般。 “不懂啊?看来灵儿并不长记性啊。”终是嫌这轻纱太过碍事,他便从身上全数扯了下来。未灵还要往下,却被他压在了身下,“那我再来教一教灵儿。” 红绡敝月,肌肤胜雪,便是这若隐若现,似有似无才最是教人怜爱啊。 未灵被红纱缚住,不想李晔的唇舌一路向下。虽是轻轻点点,也引得她轻吟。未灵合上了双目,下身却是一阵阵酥麻。她觉得颇为羞耻,便一直推开李晔去,可他倒好,纹丝不动,只隔着轻纱撩拨。 “怎么,灵儿快活了,却也不顾我了?” 未灵见他解着衣物,忽又明白过来,便又装作不知,静静别过脸去。 李晔倒是不恼,只笑道,“既是夫妻,灵儿又害羞些什么?” 未灵被他一说,不禁面色绯红。烛火虽暗,也端的是如玉面容。 她倒怕真又被强迫,却不想李晔吻住了她,温声细语,“总会教灵儿愿意的,不着急。” 枕上浅梦,神魂迷乱。语软声低,丁香笑吐,双眸水剪。云雨未歇,何作幽欢。妙舞清歌,一任东风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