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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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阳府距离徽州不远,又是龙气氤氲之地,初太祖皇帝便取“丹凤朝阳”之地而命名。 文人才子谈诗作赋,商贾小贩穿梭来往,街道上尽是一些霍晚亭没有见过的小食。 走几步便要停下来买一些,一条街还没有逛到一半,就把肚子吃撑了。 盛衡忍不住笑了:“你这样逛,恐怕到明天都逛不完!” 霍晚亭想了想,眼珠子一转,直接将手上的一块烧饼塞到了盛衡的嘴里。 盛衡一时不放,被塞了个正着,嘴唇周边瞬间沾上了一大块油渍和饼渣,刚刚那副正经模样顿时没了。 盛衡干脆咬了一口,里面似乎参了茱萸,他不太能够接受的了茱萸那股怪味,但还是吞了下去。 但霍晚亭却娇憨的摇着他的胳膊道:“再尝一道酿豆腐,我就不吃了!” 霍晚亭一边轻轻的摇晃着他的胳膊,一边眨眼睛,满是期待之色,盛衡无奈,左右不过一道菜而已,他就是怕霍晚亭吃多了积食罢了。 但仍强调道:“浅尝辄止即可,不准多食!” 霍晚亭忙笑嘻嘻的答应了,偷偷的掀开帘子看街道上的景像,又走了一段路,霍晚亭忽然轻“咦”了一声,闭目养神的盛衡睁开了眼睛,笑问:“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他早年四处流浪,去了不少的地方,凤阳也是来过的,但主要还是陪着霍晚亭四处看看。 一个人若是长久的只待在某处,心就会变窄,见识自然也就短浅了,他不希望自己将晚亭娶进门反而是束缚了她,他更希望晚亭能够活的自在一些。 只见霍晚亭所看的正是一个约摸四五十岁的中年女子,还梳着未嫁女子的发髻,想是没有成婚。 她面前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摆着笔墨纸砚,背后是一些丹青字画,想必是此女所做。 她就大大方方的坐在那里,神色自若,未带帷帽,抛头露面的,经过的人也不觉得怎么奇怪。 “这是怎么回事?” 京中礼教严苛,女子一般都鲜少出门的,哪怕是出门也带着帷帽,若是年龄稍大,还未许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就能把人给淹死。 盛衡只是稍稍想了一下便明白了缘由,解释道:“想必是家中困难,无人奉养双亲,此女便留在了家中,靠贩卖一些书画为生吧!” “竟还有这样的!”霍晚亭惊叹,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这样的。 “十里不同俗,百里不同风,还记得我上次给你说提过的秦玉霜吗?” “这当然记得!”霍晚亭眉眼一弯,跟着笑了起来,只听见这个名字,她就忍不住心生敬意。 “现在江州的许多女子都以能进她的书院读书为荣,我听说她早年许了人,但还没过门,未婚夫婿就去了,成了望门寡,其父母为了名声,依然要将她嫁过去,谁知她嫁过去之后,先是进了夫家族学,教育族中子弟读书,后年级渐长,双亲过世,她硬是逼着夫家和离,然后就开始创办书院,之前声名不显,许多人都觉得其不安于室,不遵女德,现下却没人敢再说话了。” 看见霍晚亭满脸钦佩之色,盛衡打趣道:“仔细算起来,你和她还能勉强攀得上亲,以后若有机会了,我带你去拜访她!” “此话怎讲?”霍晚亭立刻好奇了起来,她第一次听见秦玉霜的名字的时候,还是从盛衡的口里听说的。 “今科的榜眼可有印象?” 榜眼秦玉汝,霍晚亭对此人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霍敦素的丈夫,才学品行都是没得挑的。 “秦玉汝,秦玉霜……”霍晚亭低声的喃喃着这两个名字,忽然眼前一亮,道:“莫非他们是姐弟?” “正是,秦玉汝一身所学,全是秦玉霜所传授的,现在且不提女子,就连那些秀才、举人都想要得上秦玉霜几句指点,如今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谁还敢小觑她,可见有本事的人总会展露头角的。”盛衡夸赞道,语气里满是对此女的认同之情。 若非已知道秦玉霜年近五十,恐怕霍晚亭害还得拈酸吃醋一番。 “既然如此,哪便照看一下那女子的生意吧,我看她的字也写的不错,画也很有灵气,买上几副也不亏!”霍晚亭让乐临停下了马车,一边说着一边就下了马车。 等站稳了,才掀开帘子问盛衡:“你要下来走走吗?腿上有力气没?” 盛衡想了想,伸出手让霍晚亭扶他一把,也慢吞吞的走了下来。 他行走间右腿还是有些微跛的,也不知道前几日在送朱明勇等人进高墙的时候,是怎么强忍着做出了一副痊愈了的模样。 二人下了马车,宜春连忙跟上,乐临把马车驾到一旁,道路虽然还算宽阔,但堵在中间还是会挡住别人的道。 “二位要买些什么?或者是题字?”这女子一看她们二人走近,立刻站了起来,笑的温婉大方。 这下走近看的越发的清晰,霍晚亭笑道:“远远的就瞧见你的字好看,想买上几副。” “多谢夫人夸奖,谋生罢了!” 霍晚亭指了几副自己喜欢的,女子连忙取下来卷好,盛衡却注意到了一旁的孝经,指着道:“这个我也要了!” 他一开口,嗓子略显尖细,与寻常男子有很大的出入,女子却当做没有听出来一般,一边收拾书画,一边与她们攀谈道:“听二位口音,像是京中来的。” “嗯,赏玩罢了!”霍晚亭随口道。 其实押送朱明勇一家进京的时候,还是闹出了很大的动静的,围观的人不在少数。 毕竟这还是陛下登基之后,第一次流放人到凤阳高墙来。 只是短短的攀谈了几句,霍晚亭就觉得此女果然与她平日里所看见的那些夫人不同,更加的爽利,一时反倒对秦玉霜越发的好奇了起来。 只是可惜,第一世的时候,盛衡自请去宁波市舶司的时候,还未动身,霍晚亭就不堪受辱自尽了。 她还从未去过江浙一带,看一看那里的风土人情,见识一下这样的风流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