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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节

    第314章 给她留点体面吧

    那天晋王说的是陆旸偷听到了他跟侍卫的话被吓着的,与周氏交待的的确不同。当然这不排除在晋王彼时对王妃以及陆旸怀有深切猜疑的情况下、他自以为这就是真相的可能。但是周氏太jian诈了,她得看看她是否还有什么没被敲出来。

    周氏闻言却已崩溃了:“我所说的字字属实!你还想怎么样?!”

    宋湘好奇:“你是怎么成功当上侧妃的?”

    周氏面肌颤抖,道:“这能怪我么?这不能怪我!旸哥儿死后,他们夫妻并不和睦,要想达成目的简直就太容易了!”说道这里她又阴恻恻看向王妃:“你不是也跟宁王私相授受么?要不是那天夜里你与宁王碰面,他就不会起疑,说不定根本没我的机会呢!”

    宋湘听着不顺耳,又要来打她。

    王妃却伸手制止她,像是听着再寻常不过的话语一般,看向周氏:“你怎知我与宁王见面?”

    “我听楼先生说的!”

    “楼先生?”王妃眯起眼来。

    宋湘问:“楼先生是谁?”

    晋王妃双目微敛,看向她道:“他的老师,楼参。”

    宋湘微顿,蓦然回想起那天晋王跟王妃提及往事时,几度提到他的老师,比如说在迎娶王妃的问题上,以及在拿到宁王“罪证”,是否去举证告发的问题上,算算时间,难道他说的老师就是这个楼参?

    她蓦地扭头看向周氏:“王爷的老师如何会跟你说这些不符事实的谣言?”

    “我偷听到他跟王爷的侍卫说话。再说了,这哪是什么谣言,难道不是事实吗?”

    周氏脸上带着些讥讽。

    晋王妃仍不恼。似乎这些诋毁和侮辱于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了,她眼望着窗户,心思像是已经飘远。

    承运殿里,永安侯喝了两轮茶,已频频往外看起来。

    “这都近半个时辰了,还没有行完么?”

    晋王闻言也往门外人看过来:“去看看。”

    景安称了声是。

    刚转身,门外来人了:“禀王爷,周侧妃已死!”

    永安侯闻讯起身,晋王手下微顿,随后放了茶盏,也站起来。

    燕吾轩内,晋王妃与宋湘立在门下,周侧妃的尸体已躺倒在地,两眼圆睁着,嘴角还淌着血,已经一动不动了。

    永安侯要着人上前验尸,晋王妃道:“好歹也为皇室诞下过子嗣,就请侯爷给她留点体面吧。”

    不过一个王府姬妾的生死,走个过场而已,何况永安侯本就想给晋王留个面子,听到这话就摆摆手,招呼人离去了。

    宋湘望着他们背影,回头再看了眼王妃,抿起双唇来。

    郑容在延昭宫已经与云侧妃从养儿女说到养猫狗了,茶也喝了好几盏,好歹听到门下太监来说世子妃回来了,可算是松了口气,起身迎了上去!

    宋湘进门,云侧妃道:“事完了么?”

    宋湘点点头。

    云侧妃便叹了口气,轻拭了下泛红的眼眶:“她也是不争气。昀哥儿都这么大了,眼看着抱孙子了,安安份份过日子多好?王爷王妃也不是苛刻之人,来日昀哥儿开了府,放她跟着过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偏生这么——”

    她复长叹了一口气,然后与郑容道:“夫人且与世子妃说着话,回头我着人来请夫人上我那儿吃茶。”

    “好的好的,您真是客气了!”

    郑容迭声应承,目送她走了。

    等门庭下恢复清静,母女俩也坐了下来。

    郑容道:“那周侧妃,真就这么死了?”

    宋湘接了茶润喉,然后摆摆手让人都下去,说道:“各人有各人的归宿,提她做什么?”

    “我就是觉得死的太快了点儿。”郑容恨恨声,“她一开始可是想要害你的呢!不过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罢了。”

    宋湘没接话,只若有所思望着地下。

    郑容又问起来:“我来了这半日,还没来得及听你说找我什么事呢?”

    “我们打算,打算离开王府了。”想好了的话,宋湘就没有再拐什么弯,“前几天,也就是周氏作妖那天夜里,还发生了点事,王妃和晋王吵了一架。晋王说了很多事,跟我们早前得到的消息有出入。他说他没有杀害宁王。”

    郑容愣住。

    宋湘接着又把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最后道:“我与少寰思来想去,这样的状况都不适合再留在王府,请您来,就是告诉您,让您们也有个准备。”

    “那王妃怎么说?还有皇上呢?他什么态度?”

    “王妃那边已经通过气了,皇上这边还没说,我们打算去到围场后便找机会提一提。”说完宋湘又看向郑容:“少寰他可能会觉得有点愧疚,回头见了他,母亲可千万别说什么不顺耳的话。”

    “知道!”郑容摆手应着,“我是那势利的人么?早在答应你们婚事的时候就知道你们终有一日要离府的了!”

    说完她又凝着眉思索:“虽说要面临失去侍卫,权势等这些便利,但就此能请皇上主张翻案,倒是好事一件。不然皇上总是顾及着这是皇后唯一的儿子而迟迟下不了决心,也太让人心焦了。”

    “是啊,我们接下来的目的就是说服皇上下旨重查此案,只要大理寺立了案,连带着的一切疑点我们必都会紧盯着他们查清楚的。”

    郑容沉吟点头,忽道:“还有什么是我们能帮得上忙的么?”

    宋湘望着她:“有,催促杜爷爷竭尽全力把沈昱的病医到最好的程度。我们离开了王府,就只能倚靠自己努力去拉帮手了。”

    离了王府,还能倚借的力量就有限了,算来算去也就只有萧家,胡家,杨家,杨家这边若按照王妃的说法,那还不一定靠得住。而胡家——上次王府茶局上她跟胡大奶奶漏了点口风,也不知道她转给了胡夫人他们没有?若是不能,或者说胡夫人还没参透,那自己就还得想办法找个机会跟他们明说才行。

    眼下沈家这边,却是他们已经上了手,并且极有希望拉拢的人家了。沈家这边绝不能轻易的手。

    第315章 大人曾经承诺过的事

    周氏的丧事并没有惊动多少人,由于生前皇帝就降旨把她贬成了庶民,故而连王府都没有受到多大影响,临时采办来的棺木,装殓着停了一夜灵,在陆昀的请求下又颂了一日经,翌日便由长史主持着从西门抬出去,送到坟岗去了。

    陆昀却还是得守孝的,跟着去了坟岗,周氏没有嫁妆进府,燕吾轩的财物原该充公,但王妃作主把所有金银细软都给了陆昀。陆昀磕了几个响头,而后便拿钱遣人给周氏换了块好些的地。

    郑容来过之后的翌日,宋湘就与陆瞻禀过王妃,就去了沈家。

    小半个月过去,沈昱已经吃过杜泉十来副药了,看上去还是那么瘦,但是说话的声音要清亮了些。

    宋湘他们去往他院里的时候,他正在给靠墙的一溜梅花浇水,动作看上去也利落了不少。

    隔着院门,沈夫人感慨地说:“这几日夜里能睡整觉了,胃口也好了些,这就已经让人看到希望了!”

    “是啊,”沈宜均也叹喟道,“至少在杜神医手上,已经让人明显看到了效果。这些变化外人看来虽然微小,在我们看来,却已经很了不得了。”

    宋湘与陆瞻相视而笑,说道:“沈公子的病能有起色,我们也能安心。”

    沈宜均十分客气地伸手引路:“来来来,我们上正院里坐!”

    一行人便又越过跨院,去往了正院这边的花厅。

    花厅里早就烧好了薰笼,并已经煮开了茶。沈夫人引着宋湘进西边珠帘内的暖阁里坐。而陆瞻则被沈宜均邀请到了东边罗汉床旁,分左右在炕桌旁盘起了腿。

    “这是今年的明前银针,世子尝尝。”沈宜均提壶沏了盏茶,推向了陆瞻。

    茶还烫,陆瞻先闻了闻茶汽,再看了看汤色,颔首说:“沈尚书品位不凡。”

    沈宜均闻言摇头:“说来惭愧,原先老夫得闲时倒还有些附庸风雅的心思,自打昱哥儿生病,我是再也没有心思分在这上头了。”

    “沈大人也勿需过于忧急,昱公子这边,吉人自有天相。”

    沈宜均微微颌首:“有世子伉俪相助,老夫自然放心,只是……”

    陆瞻听音知意:“沈尚书莫非还有什么难处?”

    沈宜均抬首:“上次杜神医到此,提到按照目前这状况下去,开刀治疗的话会利于病情。可开刀不是等闲事,若实在要如此,我倒也赞成。只是内子却有些疑虑,担心一时不慎,反而不好收场。

    “杜神医虽说他给无数人动过刀子,再不济也就是没有好转,从来没出现过恶化的情况。我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却也仍旧好奇这位杜神医的履历,不知世子可曾知晓?”

    陆瞻听到这儿,心知他这还是对杜泉还没有十二分的放心。像他们这种身居高位之人,谨慎行事倒也是常事。

    陆瞻也不介意,说道:“杜大夫是个走方郎中,原是个专门研究岐黄道士,道观被毁后,他就出来了。内子的外祖父郑老将军与他相交多年,亲眼看他就过无数人,这点请沈尚书放心便是。

    “不过医病之事,有时也看缘分。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担保药到病除。这些‘丑话’,我早前倒是说在前头了的。”

    “那是。”沈宜均点头,“我也是心急失了方寸。既是能为昱儿挣得一线生机,我们也只能拼一拼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尚书大人的心情,我也十分理解。”陆瞻诚心道。

    沈宜均伸手请茶,看过来又道:“世子近来行事与从前颇为不同,让人刮目相看。”

    当着人的面说刮目相看,多少有点戏谑之意。陆瞻扬唇笑一下,没回答,端起摊凉到刚好的茶轻啜一口,然后逐渐正色:“我记得上次沈尚书说,当年您曾在太学给先太子殿下做过伴读?”

    沈宜均把茶盏盖揭了放到一旁,扬眉看过来。

    陆瞻道:“不知道您曾在宫中呆过多久?”

    沈宜均略顿:“我比太子殿下大两岁,我十二岁入宫做的伴读。一直到十八岁,那会儿,殿下十六岁。”

    陆瞻想了下,再道:“也就是说,沈尚书那会儿对东宫,以及宁王与家父,都十分熟悉。”

    “你知道宁王?”沈宜均手下放慢。

    陆瞻回道:“宁王是我王叔,对他我自然有所了解。上次大人说关于太子殿下的事当对我知无不言,今日既有闲暇,我便也想听大人说说昔日他们这三位皇子。”

    沈宜均渐渐凝默,说道:“三位皇子间的事可多了,却不知世子想从哪里听起?”

    “那就从大人觉得有必要跟我提及的事情说起来吧。”陆瞻抚杯看过去:“我想大人当初既然会认为有朝一日,我会有兴趣打听这些事,背后则定然是有因由的。大人若是不曾玩笑,那就请给我说说这一段。”

    沈宜均神情逐渐严肃:“世子近来是否遇到了什么事?”

    陆瞻半垂眼眸,唇角微勾,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沈宜均眉头微凝:“太子殿下与晋王宁王手足情深,这点谁都不能否认。上回老夫提到太子时,世子仍一团迷糊,今日既主动问起,想来定是被外因激发了。”说到这儿他顿一顿,又道:“也罢,老夫欠下世子的人情,索性世子想问什么,大可直接说。”

    “尚书大人爽快。”陆瞻点头,“既然大人少时在宫中的日子多,那么,您对家母应该不陌生?”

    沈宜均望着杯口的氤氲:“王妃常在皇后跟前,皇后端庄仁厚,王妃聪慧大气,怎么看她们二人都是脾性投契的。皇后牵挂着殿下的身体,常传太子至坤宁宫,又或者前往东宫探询,王妃彼时也常有跟随在侧,老夫那时确实也见过王妃好几次。”

    说到这里他抬眼:“可是王妃出了何事?”

    陆瞻仍是不答,继而道:“也不知家母与三位皇子关系如何?”

    “都不错。”沈宜均凝眉,“或许因为双方都博学,与太子谈论诗书更多些。而宁王因为与长他许多的太子更亲近,与王妃关系也不错。那时候与王爷之间反倒少些,但也都是熟络的。大家都是少年人,常聚在帝后面前讨论文章,较量棋艺,并未分过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