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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在店铺门口设置的座位坐下,见伙计不得空闲,司清湖起身进入了店内。点饮子的时候,她想起方才萧桐从驴车下来,将十来斤的银两搬进交引铺,不过十步路,竟累得脸色发白,喘息不止,想来身子还没养好,于是给萧桐点了一碗温热的红枣枸杞饮子。 当司清湖把一碗冒着热烟,漂浮着枸杞红枣片的羊奶饮子放在自己面前时,萧桐惊呆了。 再看司清湖那碗,茶色鲜红诱人,上面洒着薄薄的一层冰渣上,铺着几片还在流汁的樱桃,看起来可口,闻起来香甜。 怎么可以这样?萧桐一片惨绝。 要知道,她自从出狱后每日除了喝药,便是食补,那些吃食总少不了红枣枸杞,她见着就没食欲了。何况还是没有灵魂的热饮! “我要喝你这碗!” 萧桐伸手就要换过来,司清湖立即移开碗,“不行!我这碗是冷的,你喝不得。” 萧桐无奈,只得收手,乖乖喝起自己的饮子。 又忍不住劝道:“现在天气还挺凉的,少喝点冷饮。” “我又不是药罐子!” 萧桐不服气,哼了一声。 司清湖瞥了一眼她那孩子气的模样,低垂着脸浅浅一笑。 “对了,你刚才说想做点大事,是什么事?”司清湖想起方才走出交引铺时萧桐说的话,忍不住问。 尽管她不想投资,但也有点好奇,不知萧桐又有什么新鲜事要折腾。 萧桐也想起了这茬,道:“我看你平时演出,都是一唱就是一两个时辰,挺累的,没想过演剧吗?” 昨晚四个时辰的演出,司清湖一个人就唱了一个时辰余,她站在台下,欣赏故事和歌声之余也忍不住心疼她。幸好她学过武术,气息足够也善于运气,才能坚持了两个多小时。 司清湖不由得好笑,“我会演,但杂剧都是滑稽戏,不适合我。” 想来也是,仙气飘飘的司清湖又怎么可以去做谐星? 萧桐以前是科班出身的经纪人,大学的时候也修过戏剧史。北宋时期的勾栏还未出现真正的戏曲,它们的杂剧只是一些滑稽小品,短小而具有讽刺色彩。而诸宫调,也只是伎人坐在台上,以第三者立场说唱故事。这类后世称之为叙事体戏曲。 诸宫调艺术为戏曲的诞生开辟了道路,既然她来到了这个时代,何不把诸宫调与杂剧糅合在一起,将代言体戏曲提前推广开来。 就是把故事改编成剧本,由伎人以角色的身份演绎出来,如后世所看到的戏曲! 她把想法和司清湖说了,司清湖觉得挺新奇的,深思了起来,突然恍然大悟,怎么以前就没有人想出来?竟然让萧桐想到了。 要是通过角色扮演去演绎故事,不仅有丰富的肢体动作吸引观众,她还可以少开腔许多。 萧桐表明有排戏曲的想法,但是缺少故事。而且她观察到,女子鲜少去勾栏听诸宫调,想通过这出戏把女子的消费力带动起来。 毕竟对于大多数产业,女人一向是消费主力军,没有她们得少赚多少! 听了她的困惑,司清湖便带她去一个地方,想来她能在那儿找到答案。 萧桐跟着她从街南到街北,最后停在一家书肆门前。 书肆门面阔落,装潢得大方雅致,门顶上一块雕刻精致的黑木门额镶着几个烫金大字,为:一方书肆。 里面十几排书架,卷帙浩繁,司清湖和萧桐分散寻找书籍。 “是四郎来了!” 萧桐闻声看了过去,只见一个束发,身着轻便窄袖锦衣的女子走到她面前,女子长得高高瘦瘦,白净斯文,带着意外的笑容。 萧桐也有些意外,“一方jiejie,你也在这里?” 这间一方书肆是连锁书肆,在汴京有近十家,都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才二十多岁的女子一手创办的。 她名叫林一方,出身于书香门第,父亲为七品著作郎,家中有一兄长,已经进士及第补了官位,在外地当县令。她本人也是个优秀的奇女子,十四岁在父亲的支持下创办书肆,十年来屹立不倒,开出了近十家分号,成为汴京数一数二的大书肆。 林一方道:“我来视察分号。” 她望着萧桐,想说什么却又不知怎么开口的样子,犹豫再三,终究是道:“榛娘……她还好吗?” 萧桐了然地笑了笑:“我大姐她挺好的,每天看书写字,吃好睡好。” “那就好。” 林一方欣慰地颔了颔首。 这个林一方,还是萧桐大姐萧榛的前妻。 萧桐看她苦涩的样子,想来对萧榛余情未了。想起两年前她们和离,闹得两家轰轰烈烈,也说不清谁对谁错,若要定夺一个对错,或许是萧榛太不懂事了。 所以如今她看着林一方依然能客客气气,以礼相待。 萧桐忽然想起自己不正好奇有经济实力的女人为什么不去勾栏看演出?眼前就有这样一个女子,她的想法自然是值得参考的。 听了萧桐的询问,林一方也没多想,道:“没有喜欢听的故事。” 简单而直接,萧桐有些懵,刚想问她喜欢什么样的故事,司清湖便走到了她身边,与林一方互相行礼后,把一本前朝传奇集递给她,道:“勾栏里唱的作品大多改编自这本书。你看看,女子为什么会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