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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榛旁边的是嫂子和四岁的侄女。 萧家那五兄妹,取名出自诗经《定之方中》,“树之榛栗,椅桐梓漆。” 显然,到场的还缺了排行第三的萧椅。 除了陈氏,其他人望着萧桐,眼眸里笑意洋溢,有种老母亲瞧着孩子结婚的感觉,把萧桐看得浑身长刺一般,局束不安。 “奶奶,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萧桐扫视一下家里人。 发生什么事要召集家里所有人了,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昨日从内堂离开前,萧桐看着江氏那欣慰的神色,便猜到了她不会再听陈氏的游说把牙行卖掉。 且不说萧桐有没有改变,就江氏本身,也是不情愿变卖祖产的。只不过是陈氏一直在她耳边游说,她也因丧子之痛以及萧家的困境感到心灰意冷,才犹豫了起来。 如今她最疼爱的孙女决意重振家业,她哪有不和她站在一边的理由? 让萧桐意想不到的是,江氏觉定得这么快! 江氏招呼萧桐:“你过来!” 萧桐乖乖走到江氏身边,江氏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道:“奶奶昨夜想了一宿,还是决定不卖萧氏行了,把它交给你!” 江氏缓缓站起来,从李嬷嬷手里接过一块令牌,萧桐的目光落在上面。 棕黄色的梨木令牌,扁扁平平,一掌可握。令牌上面是个小半圆,雕刻着好看的花纹,下面是长方牌,刻着““蕭氏”二字,还有一行简短的介绍萧氏行业务范围的文字。 令牌顶上有一小孔,缠着好看的红绳,用以挂在腰间。 萧桐知道,这是付身牌。 按照朝廷规定,每个牙人都必须要到官府报备,由官府发放付身牌,方可经营。而这一块,是萧氏家族传承下来的。 “四郎,这付身牌是你爹入狱前交给奶奶的,如今奶奶把它传给你了!” 江氏皱褶叠起的手微微颤抖着,把付身牌塞进萧桐手里。 想当年她丈夫死后,是她把这块牌交给萧桐的爹,如今竟也还是她把牌交托给萧桐,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其悲凉! 啪嗒,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牌上那个“蕭”字,萧桐看着眼前满眼泪花的老人,心里泛酸。 江氏老泪纵横,又道:“你爹在狱中死得冤枉,听那些狱卒说,他临死前都还求着放了你,你一定不能让他失望!” 萧桐于心不忍,抱着老人安慰:“奶奶,你放心吧,我不会让爹失望的!” 江氏让她想起了上辈子同样疼爱她的奶奶,只可惜未待她毕业奶奶便离开人世了,她也没机会报答恩情。既然缘分让这个老人成为她的奶奶,那她便把这份恩情延续到江氏身上吧! 看着婆孙二人抱在一起,其他人也是面若凝霜,尽管那件事过去三个月了,但只要一提起,就像阴霾笼罩在萧家每个人头上。 萧栗起身上前,扶着萧桐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四郎,既然奶奶把付身牌交给你,你就好好用心,别辜负家里人的厚望。至于爹的冤屈,就交给大哥,哥一定会为爹为萧氏行讨回公道的!” 萧榛也道:“四郎,你就只管做好生意。至于家里,jiejie整理出了许多不用的典籍,拿去当了也能帮补一下。” 萧梓也像个孩子般抢着道:“把我的宝贝当了也够萧家吃上一个月了!” 陈氏看着一双儿女抢着变卖私产支持萧桐,胳膊往外拐,狠狠剜了一眼萧梓,又冲萧榛骂道:“当什么典籍,别想趁机见你那前妻!” 萧榛抿嘴沉默下来,对陈氏的无端质疑,她早已习以为常,懒得和她吵。 小侄女萧燃在母亲的示意下,小短腿跑到萧桐身边,举起一块穿着红色流苏的玉环,用那稚气可爱的声音道:“燃儿也把玉交出来,支持姑姑!” 萧桐蹲下来,把玉环挂回小不点的腰带上,笑着摸摸她头上的两个髻,“燃儿真乖,可是大人拿小孩子的东西是要被笑话的!” 她又向兄弟姐妹们道了谢。 最后,江氏发话,让所有人回去把自己值钱的闲置品变卖了帮补家用,撑上半年支持萧桐重振家业。 陈氏离开内堂,刚踏进自家院子就不屑地呸了一声。 “这蛀米虫不就是转性了吗,那又怎样?我就不信她能在萧氏行做成什么!” “娘,你少说两句吧!”跟在旁边的萧榛忍不住道。 “四郎她是真的变好了。”萧梓跟着附和。 以前他经常和萧桐吃喝玩乐,最为亲近,她变没变,萧梓最清楚不过了! “你们就把所有家当变卖支持她吧,以后西北风有你们喝!”陈氏恨铁不地道。 她的宝贝,一件也不会当。 反正她认为,就算萧桐真的转性了,也没有能力把萧氏行盘活! 对于萧家兄弟姐妹的团结互助,萧桐也感到意外。原身放浪形骸十几年,不过才改变了一个月,几个兄弟姐妹就心甘情愿变卖私产支持她了。 可见这女纨绔虽然恶名在外,与家里人的关系还是打得不错的。 午后,因着身体还没恢复过来,萧桐想去一趟萧氏行,却被江氏勒令在家休养。 她回到自己房内,认真看起了账本,从午后一直到傍晚。 冷风从窗缝钻进来,萧桐搂紧了披在身上的大氅,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突然,她看到萧家还有出借的外债,在那密密麻麻的一行欠债名单中,赫然写有“青玉坊”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