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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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仅仅是多尔衮,就连整个清廷几乎都在看《杭州时报》。有人是了解南方的情况,也有人是通过《杭州时报》才知道清廷发生了那些事情,因为这个时代的消息传播太过毕塞了。现在每一期的《杭州时报》大约有三千多份是发行到清廷的,其中被送到北京的,就超过了二千份。基本都是由到南京统治区经商的商人带回到北方。 不过一份《杭州时报》在南方也就买到五分钱一份,但到了北方,至少翻了二十倍,变成了一百文钱一份,而且还供不应求,一份报纸往往会倒手二三次,最终的价格会炒到一两白银以上。 因为新年,多尔衮己经落下了好几期《杭州时报》,也打算一次性全都看完,但他拿起的第一份就是新牟特刑,上面登载的是《南京宣言》。 看了不到一半,多尔衮的脸色就变了,他当然看得出来,这实际上就是商毅在向天下发表自己的政治纲领,和假如他统一天下之后的基本国策。 按说公布自己的政治纲领并不算什么奇特的事情,每一次朝更替时,有希望取代旧朝的势力都会发表类似文告,比如李自成就是用童谣的形势来表示,而清廷入关之后,用的是为明朝报仇的口号,也是一种形式上的政治纲领。但像商毅这么详细发布,到还不多。 多尔衮决不会认为这是商毅吃饱了没事做,才说得这么仔细,由其是头版四句口号的后两句“四民平等,天下为公”多尔衮怎么看,怎么觉得扎眼。 等看到后面,多尔衮就明白了商毅的用意,因为在这份特刊上,还有一份评论文章,将宣言中提出的政治纲领,和满清入关之后,所施行的政策进行了一一的对比,重点火力当然集中在后世总结的清初六大弊政圈地令、剃发令、投充法、逃人法、禁关令、屠城。得出的结论当然十分明了,就是南京政府施行的是仁政,而清廷施行的是暴政,因此号招北方的百姓,在中华军所到之处,全部都行动起来,推翻清廷的统治,投靠南京政府。由其是结尾,写着“凡我中华子女,人不分男女老幼,地不分东南西北,皆有杀虏报国、反正投诚之义务”,也把多尔衮惊出了一身冷汗来。 如果换了是南明朝廷的任何一个,发布这一份宣言和评论,多尔衮都不会再乎,最多不过是一笑了之,因为什么政治纲领、主张都是建立在自身强大的基础上,没有实力就等于白说,还会让人笑话自不量力。三个南明朝廷,显然都没有这份实力,但由南京政府发布,再配上中华军的战绩,这份宣言的发布,还有评论,也可以想象,对北方会有怎样巨大的冲击力。 而且还不仅仅是这些,新年之后,《杭州时报》上又开设了一个专栏,名称为建州恶行录,内容可想而知,就是从努尔哈赤立七大恨起兵反明以来,所进行的一切暴行,当然第一篇的内容,则是逐条反驳努尔哈赤的这七大恨,指出这所谓七大恨,根本就不成立,其实都是努尔哈赤为起兵反明找的借口,其中有四五条都是努尓哈赤自己理亏,反而拿不是当理说。 反驳七大恨,对商毅来说,实在太容易,因为后世的网络里己经被说烂了。其实中立的说,这所谓七大恨,本质没有谁对谁错,就是看你站在那个角度来说,所谓屁股决定立场,就是这个道理。但商毅是用实力说话,效果当然不一样。但后面清军——一开始还是后金军的恶行,则都是实实在在的了,毕竟清军后金军的对像都是平民,正如专栏也写道“明朝与尔有仇,然于百姓何干,动以屠城,辄以灭寨,何异于禽兽乎。” 只看了这么多,但多尔衮也看不下去了,知道现在《杭州时报》肯定已经都传出去了,因此要马上商议对策才行,亍是多尔衮立刻扔下了《杭州时报》下令招集大臣商议,当然这次招集的,全部都是汉臣:范文臣、宁完我、陈名夏、金之俊、张存仁、孟乔芳、宋权等人。 因为多尔衮心里清楚,这一次并不是打仗,而是要斗心机,这方面满人确实玩不过汉人,如果和满人一起商议,最多也就是叫嚷着把汉人全都杀光,除止之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了。而汉人的弯弯绕都要多一些,说不定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众人到齐之后,多尔衮立刻将《杭州时报》给他们看了,其实不少人都己经看过,但也有人是第一次看,但众人传阅了一圈之后,也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也不得不佩服,商毅的这一手玩得确实很漂亮,己经开始在政治层面上向清廷施压了。 陈名夏首先出列,道:“摄政王,臣有一法,可以为我大清收陇人心。” 多尔衮道:“说吧,你有什么办法?” 陈名夏道:“马上开科取士,招揽天下之材,为我大清所用。同时还可以宏扬我大清的文治之风,清平景像。” 多尔衮听了,心里也不禁一动,这到是个好办法,因为清廷在关外,就搞过开科取士,多尔衮对这一套并不陌生。 在中国古代,读书人大说成名立业,小说养家糊口,基本就只有科举这一条路,考不中科举,能立书着传,戌才子之名的,毕竟只是极少的一部份。因此科举不仅仅是为国家招览人材,而且也是给了这个时代绝大部份知识份子一条上进的道路,尽管一次科举参于考取的人数并不多,但却给了所有的读书人希望,而参加科举,以及通过科举的人,也就意味着对清廷的认同。当然会尽力帮清廷歌功颂德了。而且民间的话语权却掌握在他们手里,对于稳定清廷的统制,当然是大有好处。 因此在多尔衮的心里,也己经决定,采纳这个建议。 这时宁完我也出列,扬了扬手里的《杭州时报》道:“摄政王,臣这几天来一直在想,既然商毅可以发行一份杭州时报,我大清为何就不能效仿,也发行一份《大清时报》也将这份报纸发行到南京去售卖,宏扬我大清的国威,以收陇天下之心。” 多尔衮怔了一怔,猛得一拍桌了,站了起来,道:“对对对,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我们也可以发行一份报纸啊!老宁啊,你这个主意出得太好了,就交给你去办吧。” 宁完我的这个建议确实多尔衮提了一个醒,现在多尔衮己经有些意识到了报纸的作用,就是在民间的影响力大,由其是用在宣传方面,确实非常有用,回想一下,这几年来,啇毅的势力扩展,《杭州时报》一直右正面宣传商毅的业绩,也确实发挥了不小的作用。因此清廷也完全可以依样画葫芦,也办出一份报纸来,正面宣传清廷的功业,对稳定清廷的统治,收陇人心,一定也能有很大的作用。 而其他人见陈名夏、宁完我的建议都被多尔衮釆纳,也都纷纷出言,各予己见,也确实提出了不少办法来,而且都是多尔衮根本就没有想到的。本以为是无解之局,却发现原来应对的办法还真不少,因此多尔衮也十分高兴,汉人果然是鬼点子多,看来找汉人来商议付策,真就对了。 第四卷 纵横篇 第二一五章 参政院(上) 新年之后,商毅也连继收到清廷那边发回来的消息,首先是关于赵岳的消息,和清廷新军的情况。 虽然看起来赵岳是真的要反正过来,不过也还要做进一步的考验,而清廷新军的训练情况和商毅预想的也差不多,毕竞清廷和中华军的差距是全方位的,新军也不是一二年就能成军了。 不过有三条消息引起了商毅的注意力,第一条是清廷正式下令,严禁在清廷的统制范围内,发行、收藏、购买、刊印、传插《杭州时报》,并命令凡家中有私藏《杭州时报》者,必须立刻上交官府销毁,否则一经发现,必诛连满门,决不宽恕。第二条是清廷也宣布,将发行《大清时报》。第三条是清廷宣布,正式开科取士,凡在清廷统治范围以内的读书人,都可以报多参加,今年开始乡试、明年省试、后年殿试,将出现清廷入关之后的第一位状元。 对第一条,商毅到是有所准备,一但《杭州时报》的影响力扩大,清廷早晚都要取缔,因为清廷对思想控制极为严格,中国历代都有文字狱发生,但只有清廷的文字狱最为严酷而残忍。但商毅对此并不担心,人往往都是有逆反心理,国家越是禁止的东西,就越是让人感兴趣,自己有许多渠道可以把《杭州时报》发送到清廷去。而且现在并不是清廷一家独大的局面,由他们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商毅到真希望清廷能整几个文字狱出来,这样自己就又攻击目标了。同时商毅甚致还想到,要是清廷真的下狠手,说不定还可以给清廷的官员栽一点脏。 而清廷居然也发行报纸,到是真的让商毅大感意外,原来这个时代的中国人并不保守,对新事物还是很能接授的。因此商毅也对清廷将要发行的这份报纸也充满了兴趣,心里还想,要不要收藏几张第一期的报纸,过几百年可就值钱了。 当然商毅也清楚,如果清廷以为就这么依样画葫芦也整出一份报纸来,就能有《杭州时报》那样的影响力,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或许清廷报纸的发行量一开始就会很大,但并不代表其影响力,因为一份报纸要培养自己的读者群,不仅需要时间,同样也需要报纸本身的内容、形式。如果满篇都是大话、套话、官话,决不会有人关注的。《杭州时报》创办了三年多的时间,一直都比较注意信息公开、公正的原则,加上几次大事件的推动,才有今天的影响力,清廷的报纸想达到这个水平,还要做做很多努力才行。因此商毅也怀疑清廷办报纸的能力。 真正值得商毅重视的,还是第三条,开科取士。 商毅心里十分清楚,读书是为什么,好听是为了出人头地,换种说法也叫升官发财。事业与爱情,金钱和美女其实是等义的,古往今来,都是一个道理。只不过在现代社会,实现这些目标有多种途径,而在古代,基本只有一条路,就是科举,考中了光宗耀祖,考不中回家种田。当然在南京政府的统治区内也许还有其他路可以走,现在经商办厂也不算丢人的事,但在北方,还没有多少别的机会。 因此清廷现在搞开科取士,却实很有杀伤力。而对凊廷的这一手,商毅现在确实还没有多少反击的好办法,虽然可以在《杭州时报》上发表文章,呼吁北方的汉人抵制这科举,但估计作用不大。能够坚持民族大义的人,毕竟是少数,何况现在南北双方大体呈匀势,商毅、南京政府的官员固然清楚,自己现在的比分领先,但不是局内人,是很难看得清楚。 在许多人看来,也许中国会重现南北朝对持的局面很长一段时间,自己没有必要为了一个虚幻的民族气节,荒费了十年寒窗苦读,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才是正道理,管这个皇帝是满人还是汉人,反正中国又不是没被异族统治过,倒向异族一边的,也不是自己一个人。 不过商毅也是一个想得开的人,对于暂时没招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毕竞不可能回回都是自己占便宜,也要让对方找一二个场子回来,而且一次科举的周期是三年,现在才刚刚开始,以后说不定会有办法的。而现在还是把自己的事情办好,不要被被清廷牵着鼻子走。 在商毅的统治区内,进行了土地分配和建立乡镇级行政机构之后,南京政府对社会基层的控制力度比历代都要加强许多,也可以说统治渐得人心,而接下来要收陇的,是读书人。 现在在南京政府的统治区内部,在士大夫这个阶层上,商毅的支持率远没有在农民、商人、工匠中高,一来商毅并非正统,现在还脱离不了谋朝篡位、莽、cao一流的质疑;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商毅是武将出身,读书人对武将有一种天然的鄙视。 当然也不表示商毅在士大夫中就全无支持率,也有不少人看得相当清楚,明朝己经是没救了,改朝换代己经成了定局,只是在异族代明还是汉族代明之中选择了,另外也不乏墙头草,抱定谁有势力就支持谁的原则,支持商毅的士大夫其实也并不算少数,只不过。而且战乱年月,士大夫的势力也大大下降,因此也翻不出多大的浪来。 但对士大夫也还是要尽力多拉陇,现在基层的话语权,大部份都还集中在他们这个阶层中,工商业还没有发展到能影响社会格局的水平。 不过现在商毅并不打算搞科举,一来是时机还不成熟,自己的地盘还有限,而且自己毕竟也没有正式称帝。另外就是现在自己建立的新学科教育纟统刚刚才开始,在新教育没有得到普级之前,马上搞科举,只会又回到从前考四书五经、作道德文章,写八股取士的老路上去。 科举本身并没有错,相反确定是一种相对公平的选拔人材的制度,比靠什么推荐,家族推荐靠谱得多,但错的是科举的内容和方式。其实到了明清两代,由其是清代,科举的实际作用己经不在是为国家选拔人材,而且帮助统治者来控制读书人的思想,让他们用一个声音说话,一个头脑思考,没有自巳的思想,虽然可以保障统治者的地位稳如泰山,但代价是全民族的思想僵化,整个社会发展停滞不前,结果造成全面落于时代。 商毅的打算是成立参政院,让士大夫阶层有机会能够参与到南京政府的政治生活中来,并且给他们提供一个发表自己政治观点、思想的地方。另外这也是商毅在《南京宣言》中作出的承诺,扩大民间参政议政的权利。 这也是商毅早就在构想的计划,现在的参政院,其实就是一个类似于政协一类的组织,把前明的官员、以及一部士大夫吸引进来,可以在这里自由发表自己的政治观点,一方面是可以表现商毅开明治国的理念,另一方面也是把这一批人集中起来,便于管理和控制。另一方面也是为以后成立议会做准备。 经过了商毅的仔细思考之后,参政院的大体制度为: 以目前南京政府控制的六省一市划份地域,每个省各出若干代表,成为参政院的成员,称为议员,在南京定居,参与参政院的行动。 成为议员资格:一是非政府官员,无公职;二是有一定财产基础、以及学问知识;三是政治清白,没有污点。而议员并非全是士大夫阶层,也包农、工、商三个层面,当然目前士大夫的比例最高。 议员选拔制度:一是地方推荐、二是自荐,三是由参政院邀请。 议员的任期为二年,可连任一届,但连任之后,必须停任一届,一但在但任议员期间,出任公职,则视为自动放弃议员资格,由所在省份选取新的议员补上。 参政院的组成,设执委会,有议长一名,主持参政院的日常工作,执委十六名,协助议长工作,候补执委十名,在执委中人因各种原因,不能担任执委,则由候补执委补入。第一任议长、执委、候补执委由南京政府从议员中指定,第二任在第一任任期结束时进行选举,任期为三年,但不得连任,但可隔届出任。 参政院的运行方法,议员可以自由发表自己的政观点、主张,并以文字形式,写成议案,首先向执委会提交,由执委会审议,通过执委会的审议之后,将在参政院中由全部议员进行讨论,提出议案的议员将对其他议员提出的疑问进行回答或解释,当然也可以拒绝回答。只到无人提问之后,由议长宣布,开始无记名投票,超过半数有效赞同票,某些重大事情需超过六成,即为议案通过,然后由执委会上交给内阁,由内阁进行办理。 内阁和商毅都有权力否决参政院通过的议案。 第四卷 纵横篇 第二一六章 参政院(下) 商毅将自己拟定好的参政院制度交给内阁的众人过目,并没有引起多少反应。虽然在中国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类似的政治制度,但毕竟商毅对这个时代的欧州议会,以及古罗马时代的议会制度都有比较详细的介绍,因此几位内阁成员,包括大部份的官员,对议会制度都有一定的了解。 另外中国人的理解实力从来就不差,尽管参政院的形式的运行方式,实际己经很接近于近现代的议会,但还是有本质的区别,因为参政院目前的功能只是参政,并没有立法权和决策权,说直白一点,也就是像内阁或商毅提出一些建议,供他们参考,至于内阁或商毅釆不釆纳,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不过由于议员资格必须都是非政府官员,也就是全部来自于民间,因此从一定程度上说,这实际就是一种变像的向民间求言方式。 向民间求言,在明代以前中国历朝都有过。有时是皇帝下旨向民间征集言路,也有的朝代设有专门的机构,都是表示皇帝开明布公,广开言路的治国理政态度。从一定程度上说,也能反应一部份民意民情。 在秦汉以前,这种民间直接对皇帝上言,或皇帝主动向民间征言的事例发生的比较多,这是因为当时的官员选拔制度并不建全,一些真正有才学的人找不到出头的门道,直接上言也是一种机会。由其是在战国时期,有不少人就是借这一途进,凭借一笔文章,或者自己的著作,一举由民间进身入朝堂,实行从平民到官员的华丽转身。 但这种上言制度毕竞太不规范,又过于片面,而且也有不少人S为得到晋身的机会,故意标新立异,或夸大其词,或愤世嫉俗,或阿谀奉承,在秦汉之后,靠这种方式晋的例子己经大大减少了,而唐宋之后,由于科举制度形成,官员选择已经进入一个比较良性的循环,因此向民间征集言论的像征意义,远远大于实际意义。 到了明朝,干脆就取消了向民间征集言论这一制度。而清朝走得更为极端,连四品以下的官员都不许直接向皇帝上书。但能通过科举做官的读书人毕竟是极少数,而且官能做得长久的则更少,而士大夫这个阶层历来都有议论朝政的习惯,由其是在宋明两代,太学生、士大夫一直以来都关注着国家的政治局面,也出现过不少由士大夫一层发起,影响国家的政治决策的事情。 在明朝,由其是在明末时期,各种书院、学社都是士大夫们议论国策,发表自已政治观点的场所。比如最著名的东林书院,在形成之初,顾宪诚、高攀龙等东林首领就是以在野的身份,影响着国家政治。在后期还有复社、几社等组织。 虽然现在南京政府对地方的控制力度很强,在统治范围内还没有出现类似东林、复社这里有广泛影响影响力的组织,但在时局稳定之后,类似的组织是肯定会出现,除非商毅也学后世的清廷一样,规定三十人以上集会者,既为非法。 其实像东林也好、复社也好,本身并不可怕,而且出现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如果运用得好,还会对国家政治起到相当的监督作用,关建是怎样加以引导和控制,一是制定一个大家都尊守的规则,二是不让一方独大,形成几方势力互相牵制。但在这方面,明朝显然缺乏足够的经验,而当时的万历皇帝,釆用的又是一种最消及的对策,干脆不理事,结果造成本是可以控制得住的局面,却朝着无控的方向发展,最后到了真的无法控制。 和明朝相比,在商毅来到这个时代之前,就是一个政党林立,各类政团、社团组织遍地的世界,因此商毅这方面是有足够的经验。设立参政院也包括这个目地,不是想议论朝政吗?不是要发表自己的政治观点吗?那就全部都集中到参政院来,可以在这里尽情的表达。但想要让政府釆纳你的意见,对不起,请先说服其他议员,至少要获得半数以上的人同意。 因此这就不是靠什么标新立异,愤世嫉俗,或者是大讲仁义道德,就能够说服其他人,而是要拿出切切实实的理由,照顾多方面的利益,至少也是大部份人的利益,才能够通过自己提出的议案。而且内阁和商毅还都有权力,否决参政院通过的议案。 本来这一条是让商毅觉得最心虚的一点,因为这就意味着现在的参议院,实际的参政意义几乎等于零,只要是通过的议案不合内阁,或商毅的心意,就可以立马否决。但却出乎商毅意料的是,谁都没有对这一点提出质疑,相反都认为是理所当然。在这个时代来说,君主否定臣下提出的建议,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需要任合理由的。 弄明白了这一点,商毅也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该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在内阁通过了成立参政院的决议之后,商毅立刻命人去请吴甡、史可法、黄宗羲、姜日广、高弘图五个人到自己的王府来。 南京失守之后,在浙江定居的前明官员有二十余人,在商毅迁移到南京之后,有一部份留在杭州,也有一部份被商毅请到南京来。这五个人就是被请到南京来的一部份之中。因为他们五人在前明遗臣中的地位比较高,而且在士大夫阶层中,也俱有比较高的声望,如果把他们都拉进参政院来,对商毅和南京政府的声望,对士大夫阶层的认同感,都有很大的帮助。另外参政院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官方机构,不算官员,他们加入进来,并没有太多的心理障碍。 按照商毅的想法,这些人将不做为各地推选的参政院议员,而是由内阁出面邀请的第一届参政院议员,同时还打算让他们担任执委会的执委;包括议长,商毅也希望由吴甡、史可法、黄宗羲三人中的一人来出任。 但就在这时,有人来报告,吴甡和黄宗羲要求见商毅。 商毅也怔了一怔,这还真是说曹cao,曹cao就到了。不过在前明遗臣中,几乎从来没有人来找过自已,反到是商毅主动请了他们两次,来商议一些政务。现在吴甡和黄宗羲要求见自己,可能是有什么事吧。命人把他们请到自己的会客室去,而商毅也亲自在会客室的门口站立,等侯迎接他们。因为对于这批人,商毅一向都比较注重礼遇。 不一会儿,卫兵领着吴甡和黄宗羲进来,商毅上前两步,拱手道:“吴阁老,南雷先生,一向可好。我们到是多日没见了。” 虽然现在吴甡早己不在是明朝的内阁首辅,但商毅还是用这个称乎,表示对他的尊重。因为在明朝遗臣中,吴甡的资格最老,而且和商毅的关纟也是最好。另外虽然商毅己经正式称王,但并没有制定礼仪,因此也没有什么三叩九拜大礼,双方见前,还是拱手作揖。不过商毅主动先向两人行礼,也表示对他们尊重。 吴甡和黄宗羲也赶忙还礼,道:“商王爷一向可好。” 互相见礼之后,商毅又将他们请进会客室,分主宾落座。商毅这才道:“两位找我,有什么事吗?” 吴甡和黄宗羲互相看了一眼,黄宗羲才干咳了一声,道:“商王爷,我们来见王爷,确实是有一件事情,想请王爷网开一面。” 商毅怔了一怔,两人来找自己,肯定是有事,但现在用了网开一面这个词,那可就不会是一般的事情,因为这一般是用在请求宽恕某人的意思中,黄宗羲可不是会用错成语的人,商毅也想莫非是他们有朋友犯事了,才来求自己宽恕,因此也道:“是什么事情,南雷先生请直言无访。” 黄宗羲的神色也有点尴尬,毕竟如果不是没有办法,他也绝不会来求商毅,顿了一顿,道:“事情是这样,在下有一名挚友,是苏州昆山人,因为与他人为财产起了一些争端,牵连了一些事情受人诬告,现在被关押在苏州府里,因此想请王爷出面,查明真像。” 商毅听了,也不由有些重视起来,难道说在南京政府的司法系统里,己经出现了执法不公,贪赃枉法的现像,涉及到财产争端问题,向执法人员行贿,这也不是不可能的,这个苗头可不能让他发展下去,因此也正色道:“南雷先生,你放心吧,如果诬告属实,我必然严惩不贷。” 黄宗羲忙道:“商王爷,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商毅也有些糊涂了,道:“不是我想的那样?南雷先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吴甡道:“商王爷,事情是这样的,太冲的这位朋友是从广西刚刚回来,涉及到家中的一些财产争端,因此对方诬告他私通南方,才被江苏府关押。” 商毅怔了一怔,这才明白,原来是政治问题。 第四卷 纵横篇 第二一七章 另一位宗师(上) 不过想想也对,虽然吴甡、黄宗羲等人有官职,但社会影响力不小,而且商毅对他们也还比较礼遇,如果是一般性质的产财纠纷,有他们出面,也就差不多了,就算他们敲不定,最多是去找王夫之或李岩出面,没必要捅到自己这里来。但政治问题,则又另当别论了。 既然是黄宗羲的朋友,一定不会一般人,不是东林就是复社,起码和他们也有一定的关系,而且又是从广西回来,估计就是和永历朝廷有点关纟,甚致可能在永历朝廷里当过官,因此被人抓住这一点不放,进行诬告,到是很有可能。当然也不排除这个人真有值得怀疑的地方。到是要先调查清楚,不能妄下结论。 于是商毅道:“南雷先生,你这位朋友叫什么名字,是怎样和别人起的争端。” 黄宗羲道:“他姓顾,名炎武,字宁人。” 商毅听了,差一点从椅子上站起来,顾炎武,这不是明末清初三大宗师中的又一位吗?自己曾经派人去他的老家昆山县找过他,但自从南京失守之后,顾炎武就南下投靠了当时是隆武朝廷,一直就没有再回到昆山,怎么现在他又回来了,而且还在自己的治下吃了官司,不过顾炎武曾是复社的成员,属于东林的傍系,而且和黄宗羲确实认识,两人还有过一些学术交流,因此也笑道:“原来是亭林先生,我是久仰大名了。” 黄宗羲先是一怔,随后又想起来,以前商毅曾引用过顾炎武所说的亡国与亡天下这一段话,他听说过顾炎武,到并不是客气话。而且听这口气,商毅对顾炎武的印像似乎还不错,心里又是一喜,这么看来,顾炎武的这场官司,到是有着落了。因此也点了点头,道:“就是他。” 商毅笑道:“如果是他,到是不用怀疑,我马上下令到苏州府,先将亭林先生释放出来,不过俱体是怎么回事,我总要弄清楚。” 黄宗羲赶忙道:“多谢王爷。不过这件事情还牵连到了昆山叶家。” 商毅听了,也不仅苦笑了一声,原来还扯到叶家去了。昆山叶家在苏州也算是一个豪族,商毅接管了苏州府的时候,叶家到是很快就倒向商毅,而在商毅称了靖北王之后,曾经托人想和叶瑶瑱认亲,这在中国古代是常有的事情,借用同姓的优势,和皇宫里的某位嫔妃认成亲属,双方各取所需,内外互助,反正宗族的事情,谁都说不清楚。但被叶瑶瑱婉言谢绝了,不过在昆山一带,却仍有这种传言,说叶家和叶瑶瑱是同宗。估计这件官司也有一点这个因素在里面。 而这场官司的经过是这样的,现在的家主名叫叶方恒,和顾炎武是同乡,两人还七拐八弯的有一点亲戚关系,因为叶、顾两家都是昆山的豪族。 在崇桢末年,顾炎武的祖父顾绍芾及兄长顾缃去世,他的堂兄顾维、叔父顾叶墅和他发生了家产之争,因为顾炎武是过继之子,因此叔父和堂兄都不想让他继承过多的家产,双方闹得不可开交,甚至顾炎武的家宅几次被人洗劫及纵火焚烧,被迫搬了家。 虽然最后顾炎武分到一部分家产,但也亏了不少钱财,加之他交友甚广,耗资颇多,经济上也开始出现紧张,因此不得已把家里的八百亩地抵押给了叶方恒,以换取一些周转的钱财。 但叶方恒见顾炎武急于套现,因此拼命压价,而由于迫于困境,顾炎武只得接受比实际价格低了一半的费用,将田地抵押给了叶方恒,当然叶方恒这样做虽然有些不地道,但也无可厚非,从他的立场说,少花一分是一分,这时双方也算是合法交易。但田产典押之后,叶方恒还迟迟不肯付款,后经顾炎武多次请求,两年过后才讨回一部分款项,明朝灭亡之后,而顾炎武为复国奔走,又有几年不在昆山,结果剩下的钱叶方恒一直都没付。 等顾炎武回到昆山之后,因为家庭生活拮居,当然又去向叶方恒讨要剩下的钱,但这时顾家已元气大伤,早己不在是豪族旺门,因此叶方恒就更加不想付款,而是准备赖掉剩下的欠帐。但顾炎武的性格本来就是十分刚烈,当初叶方恒拼命压价,就让顾炎武很不爽,现在居然还想懒帐,顾炎武自然不会答应,也威胁叶方恒要到苏州府去状告叶方恒。 虽然顾家巳经衰弱了,但当初白纸黑字,压据收条都写得清楚,叶方恒也知道这官司打到苏州府去,自己八成要输,而且现在是商毅当政,各地政府到不敢乱来,行贿恐怕也不好使,于是也来了一个先发制人,到苏州去告称顾炎武是永历朝廷派到南京地区来的jian细。 正好顾家有一个家仆世奴叫陆通,随着顾炎武把地抵押给了叶方恒之后,他也随地一起,到了叶方恒家里,成了叶家的家仆世奴,受叶方恒的指使,出面指证顾炎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