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武王举鼎
两匹马,蹄儿朝西,驮着陈政和魏无忌,顶风冒雪流鼻涕,你说容易不容易!什么妖魔鬼怪,什么美女画皮,什么刀山火海,什么陷阱诡计,只要胸怀理想肩扛道义,邪恶打不过正义。 进了咸阳,魏无忌找了一处战国无星级豪华大酒店住下,还不惜重金把陈政里里外外的重新包装一番。虽然陈政还留着一头短发,可那高高的发冠一戴,也是玉树临风、器宇不凡。 魏无忌将陈政安排妥当,便坐上马车奔赴秦国丞相府,嘱咐陈政稍安勿躁、静候佳音。 哪知到了丞相府门口一看,魏无忌当场傻了眼,只见一排排马车旁站着数不清的各国使者,都在等着里面叫号呐! 据说有的使者前一天晚上就带着盒饭在门口蹲守了,可奇怪的是人家丞相府叫号不按套路出牌,为啥呢?因为不知哪个门发明的办法,摇号!每天摇出一个幸运号码,也就接见半个时辰,多一个也不伺候。 要不说弱国无外交呢!如今秦国当着七个葫芦娃的老大,不高兴了想揍谁就揍谁,其他六个小弟能不上赶子巴结嘛! 果不其然,丞相府的大门一开,里面走出一位来,手里抱着个小木筒,门外的人群呼啦啦围了过去,期待的眼神聚焦在那人身上。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范丞相说了,为了体现公开公平公正,一定要当着大家的面摇出幸运号码。”那人说完,从怀里掏出几根竹简放到了小木筒里,接着便摇晃起来。 随着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一根竹简被摇晃而出,那人捡起来煞有介事的看了一眼,把竹简举过头顶道:“三号,燕国使者。燕国使者来了没?没来就摇下一位了啊!” 人群中瞬间举起一只手,只见燕国使者兴奋的挤出人群,一口的东北普通话:“借过,各位,对不住了,这事儿整滴,多不好意思!” 周围人都不服气的议论起来,咋昨天是燕国,今天还是燕国,燕国这只小燕子在秦国丞相府里造窝了是咋地?他就是旧时王谢堂前燕,也该往寻常百姓家飞一飞了,咋还在这儿连着飞个没完了?! 众人眼看着燕国使者飞进了丞相府的大门,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唉!最后一声得,还得发扬风格,只好明天再来抽奖了。 “我说,要不咱们去秦国王宫找秦王聊一聊,如何?”人群里一人问另一人。 “嗨!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咋地?如今秦国的国政都是范丞相拿主意,秦王对这位范丞相可是言听计从。你找秦王?就算秦王说了不打你们,范丞相歪歪嘴唇儿,那秦国野狼们还得杀到你家门口去。啥也别说了,明天再来吧!” 转眼间,秦国丞相府的门口就剩下魏无忌这一辆马车。 一个随从站到车厢外低声道:“信陵君,我们也先回吧?” 魏无忌坐在马车里,把车厢的窗帘儿拉开道缝,厉声道:“回什么回?!亏你们还跟了我这么长时间,连这点事儿也看不明白。给!麻利儿的把这事儿给办了。” 那随从接过魏无忌递来的两个金饼子,转身走到丞相府大门前,把刚才摇号那位拉到一边一阵嘀嘀咕咕,原本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个陌生人此刻就像多年没见的亲兄弟一般,真是有说有笑、有打有闹,根本没把过路的行人放在眼里,毕竟人家是纯洁滴工作关系。 在握手、拥抱、亲手背、亲脸颊等一系列告别动作结束后,那随从一溜烟儿回到马车旁,嘴里就蹦出三个字儿:“妥妥滴。” 魏无忌朝随从点了下头,放下车厢窗帘儿,吩咐车把式,太子府滴,开路。 马车在咸阳城里一路狂奔,来到了秦国太子府前。 听说信陵君驾到,那太子嬴柱拍着巴掌跳了出来,比曹cao见了许攸还高兴。 “哎呀呀,唉呀呀呀呀呀呀!无忌老弟啥时候到的咸阳,哥哥我可想死你了!”嬴柱拉着魏无忌的胳膊一阵寒暄。 “安国君,咱可真是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啊!弟弟我也想死你了。这不,刚到咸阳,第一个就来看望安国君。我家哥哥送给安国君的七八个魏国美女可还受用?” “无忌老弟见了哥哥咋还安国君长、安国君短的,喊柱子哥就行了。哈哈哈哈!你家魏王真是气,那七八个美女长得个个水灵,能不受用嘛!快快快,咱们哥俩喝个痛快!” 走进太子府的厅,只见里面环立着十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一个个花枝招展、妩媚动人,看得魏无忌也有点儿心神荡漾、飘飘忽忽了。 魏无忌指着那些女子道:“这些是?” 嬴柱拿手指指点点得介绍着:“哦,那几个是齐国的,一说话都是满口烧饼味儿,那几个是燕国的,一嘴的十三香味儿,那几个是从蜀郡过来的,浑身都是火锅调料味儿,还是魏国的美女好啊!说啥也是中、中、中,真够实在!” 魏无忌一乐:“她们说‘中’不算中,安国君,哦不,柱子哥说‘中’那才真是中。” 嬴柱招呼下人去准备酒菜,接着便坐在那里长吁短叹起来。 魏无忌一愣:“柱子哥有啥心事呢?” 嬴柱拿眼盯着魏无忌道:“自从我当了太子,咱俩还是头一回见面儿。现如今,一看到你我就想到过去,就立刻让我血冲到脑子里去啊!” “哦?柱子哥不妨说来听听。” 嬴柱慢吞吞述说着:“要说嘛,这太子之位本来也没我什么事儿,我也乐得逍遥自在。哪成想,我那苦命的哥哥在你们魏国待得好好的,突然就死在了大梁。你说说,我要是再有几个兄弟该多好,也不至于父王就剩下了我一个儿子,这太子是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我就不明白了,当这太子有什么好,每天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走到哪都跟着那么多人,连说话都要掂量来、掂量去的,我都快憋死了!若是没有这些个美女陪着,哥哥我恐怕早就抑郁了。” 魏无忌一笑:“当初你那王兄质于魏国,我和我家魏王可是没有亏待他呀!” 嬴柱连连点头:“那是那是!我那哥哥虽然是在你们魏国当人质,魏王和信陵君对他可是没得说,不但每天好酒好菜招待着,还让他月月做新郎、村村都有丈母娘,整得我都想替他去魏国当人质了。他要是活着该多好,我也不用被关在这太子府里受这份罪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如今哥哥当了秦国的太子,将来就是秦王,普天之下谁敢不怕哥哥,到时候哥哥号令诸侯如同驱使奴仆,岂不痛快?!” 嬴柱连连叹气道:“信陵君就不要取笑哥哥了,你还不知道我吗?这太子之位在别人眼里是块宝,在我眼里就是块土啊!让普天之下的人都害怕有什么意思?将来就是当了秦王,还不是cao心这个、cao心那个,满脑子的打打杀杀,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与其摊上那么多的烦心事儿,还不如每天有美女作伴,闲着没事儿打个猎、斗个狗、看看歌舞、喝个酒呐!” 魏无忌心中暗自高兴,脸上却没有什么反应。心想,眼前这个秦国唯一的接班人说出这番话来,那可是东方六国之福啊!当初那个秦国太子在魏国当人质时,魏王发现那人不是个省油的灯,于是甜言蜜语、美酒美食、莺歌燕舞、美女如云的一通糖衣炮弹,本想把那个秦国太子给整颓废就得了,结果用力过猛,让人家在锦绣乡里、万花丛中含笑爆炸而死。一个太子倒下了,又一个太子站了起来。甭管你们秦国的王多厉害、丞相多能干,我把你们未来的接班人弄成纨绔子弟、色眼眯眯,整天开着豪车在夜店里泡妹子,哈哈,不论你是什么二代,都给你变成哭一代。只要秦国不再出现嬴荡和嬴稷这对儿魔头,东方六国的好日子就能长久一些了。 魏无忌仍在试探着嬴柱:“柱子哥如今春秋鼎盛,听说光儿子就有二十多个,女儿更是数不胜数,就冲这份劲头儿,将来当了秦王,定是一代英主,切不可说出如此话来,秦国的重担你不挑谁挑呀?” 嬴柱一脸苦笑:“信陵君莫要取笑,就拿先王来说吧,那是何等英明神武,可惜被鼎砸死了。父王有范丞相和白将军这对儿左膀右臂,那也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就算我当了秦王,只能是勉为其难、有苦说不出呀!” 原来,当年车裂商鞅的秦惠文王嬴驷有儿子若干,其中一个是王后生的胖虎嬴荡,一个是小妾芈八子生的小夫嬴稷。 嬴荡怎么说也是秦惠文王的嫡长子,顺理成章的继承了王位。可这厮简直就是胖虎附体,指挥着秦国的虎狼之师一会儿下血雨、一会儿刮腥风,定要把全天下的玩具都抢到自己家里。 在攻占韩国的宜阳后,嬴荡亲自到前线查看缴获的各种遥控飞机和变形金刚,得意一番后还觉得不过瘾,听说洛阳周王室的太庙广场宽阔,是个玩儿无人机的好地方,于是领着一大帮人不买门票就闯了进去。当嬴荡看到太庙里一字排开的九州宝鼎时,在“荆、梁、雍、豫、徐、扬、青、兖、冀”这九鼎之中指了指,愣说雍州之鼎属于秦国,连“嬴荡到此一游”这几个字都懒得往上面刻,就要把那个龙文赤鼎扛回家。 周王室的导游兼讲解员可不干了:“哪有你这么参观景点儿、出来旅游的,乱写乱画“到此一游”的素质就够低的了,你可倒好,看上哪个直接扛回家,你家老师没有教你最基本的文明礼仪吗?没有教你最起码的道德规范吗?” 嬴荡把眼一瞪:“没有,我从小被罚站、叫家长的,上那些课时我不是站在教室外面,就是在叫家长的路上,没听过,咋滴啦?” 导游也是醉了:“我看你不是没听过,是考试就不考那门课。” 嬴荡也急了:“甭管我们学校有没有那门课,这个鼎我是要定了。” 导游伸腿往后撤了一步,伸出一只手来:“既然你这么任性,那就请吧,你要是能把这个鼎扛走算你丫厉害。” 嬴荡从秦国带来的大力士孟贲在一旁忍不住了:“让我先试试!”结果,眼珠子都撑得掉地上了,那鼎也只是远离了地面一点点。 为了显示自己是大力神转世,也为了把龙文赤鼎扛回家腌陕西白萝卜咸菜,在导游的刺激和孟贲的加油声中,嬴荡瞬间变身绿巨人,结果扛起大鼎后,大裤衩都崩飞了,眼睛都渗出了血,不但一步也没迈出去,还失去平衡脱了手,千斤大鼎直接砸到了脚面上,来了个粉末性骨折。 旁边秦国跟来的人吓得连忙上前抬鼎,再一看,嬴荡的右脚就像被万中无一的绝世高手踩过一样成了平面几何图案。 可怜的嬴荡当晚在痛苦的嚎叫声中与世长辞,享年二十三岁。 国不可一日无主。嬴荡死了,还没有儿子,其他兄弟们开始紧锣密鼓的上演夺嫡大战。 世上有一句话叫做: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可王位却往往留给毫无准备的人。那些争得热火朝天、打得死去活来的王位继承人们,最后的下场往往是被撕掉名牌儿、直接out。然而就是那些逃亡在外、有家难回,饿得不是吃人rou就是吃土的人,成了笑到最后的人。在秦国丞相魏冉和赵武灵王赵雍的关怀和帮助下,嬴稷从内乱不休、战火纷飞的燕国辗转回到了秦国。魏冉有了拥立之功,赵雍有了跟秦国说话的底气,嬴稷成了秦王,又一场皆大欢喜的新戏开演了。 此时此刻,魏无忌看着眼前这个倒在地上、扶不起来的柱子哥,心中暗自庆幸,看来,继嬴荡和嬴稷之后的秦国可以消停一下了。 在一行行侍女的来回穿梭中,满桌子的青铜器里放满了rou、倒满了酒,嬴柱和魏无忌举樽畅饮,观赏着秦国劲舞团的现场演出。 在喝酒的间歇中,魏无忌旁敲侧击的向嬴柱打听着秦赵两国即将开战的消息。哪知这位柱子哥对打仗的事根本就是十窍通九窍、一窍不通,对着魏无忌只是嘻嘻哈哈搪塞一番,一句有价值的情报也套不出来。 魏无忌看这位嬴柱不是装傻,是真傻无疑,也只好作罢。 正喝着,太子府的门岗急匆匆来到嬴柱近前,瞬间变身为卡带录音机飞到了桌案上,嬴柱拿起耳机听了听,立刻变形为一个大炮筒飞了出去。 魏无忌愣在了当场,什么滴干活,是红蜘蛛又叛变了还是汽车人打过来了?声波给威震天传递了什么消息,竟让他如此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