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之我爸是裴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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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9239 2020年12月1日 大业九年·五月十六日·洛阳 郑俨所订的厢房位于董家酒楼顶层的南端,与南翼其它厢房以一个小厅分隔 开来,益显出荥阳郑氏在洛阳的声望和地位。 原可摆设十桌酒席的南厢只在临窗摆着一桌,窗外就是横过洛阳南北,舟船 往来不绝的洛河。若坐在靠窗的椅子,探头下望便是有洛阳第一桥之称的天津桥。 裴宣机踏入厢房的时候,设了六席的大桌只余下一空。 「宣机你珊珊来迟,当罚酒三杯。」郑俨笑着起身相迎。 「刚才碰上了族弟行本,和他聊了一会,杨道旭那小子似乎今天也在董家酒 楼摆宴。」裴宣机拱手致歉,边说着边在空席坐下。 听到杨道旭之名,均系山东世家出身的众人顿时露出不屑的神情,裴宣机唯 有报以苦笑。 关陇与山东之争由来已久。 所谓山东,是指太行山以东,涵盖河南、河北、齐鲁等地的广大地域,也既 前东魏北齐一脉的核心地域。 八十年前,权臣高欢起兵,孝武帝仓皇入关投奔手握重兵的宇文泰。曾经一 统北方的拓跋魏国由此陷入分裂,关陇与山东两地随即开始了残酷而漫长的战争。 之后,东西两魏又分别为齐周两朝代替,直到北周武帝兴兵灭北齐,北方才一统。 之后,先帝代周自立,随即南征灭陈,以北统南。至此,自五胡乱华以来, 长达两百多年的漫长分裂终于告终,关陇人统一了天下。 历西魏北周直至今朝,一连创造了三个皇朝的关陇集团,却并非仅仅由关陇 人士构成,而是包含了代北虏姓为主的六镇武人、关陇本土的汉姓世家和随孝武 帝入关的山东士人群体。随着中土一统,曾经亲密无间的战友也随即分裂。 六镇武人是三朝的根基。先帝得国,他们是最大的功臣。论功行赏,理所当 然的得益最多,与国同立的四阀之中,倒有三家出自他们。 但是,先帝以权臣得国,自然担心他人仿照。所以虽然不吝于给予四阀荣华 富贵,却决不让他们沾手要害权柄,而是以种种清贵的官职将他们束之高阁。四 阀也有自知之明,缩起头来享受富贵。所以自先帝起,在朝堂上明争暗斗的便是 以关陇和山东两地的汉姓士族为主。 关陇人统一了天下,关陇勋贵理所当然享受统一的战果,但关陇勋贵大都是 以军功崛起的新贵。以底蕴而言,同累世簪缨、经学传家足有数百年历史的山东 大世家根本无法相提并论,这就给了山东人以翻身的机会。 中土一统,效力于西边的山东士人理所当然回归本堂,他们迫切需要本家力 量的帮助,以增强自己的力量。而以中土正朔自居的山东士族因为败在了东西之 争中,也迫切需要借助这些子弟的权势东山再起,抗衡关陇的新贵。 以崔卢李郑王五姓为首的山东士族,随着当年远走关陇和江左子弟的回归, 其实力得到了空前的壮大,直接影响到了中土政治的走向,严重威胁到了关陇人 的利益,于是两地勋贵之间的斗争愈演愈烈。 这种斗争自然也影响到了关陇与山东的诸多贵介公子们,这些尚未踏入权力 中心的年轻人们尚没有那许多互相交错的利益交换和派系纠葛,也缺了一份老jian 巨猾的沉着和隐忍,互相之间的争风更是趋于白热。 杨道旭乃是楚国公杨玄感嫡子,已故司徒杨素之孙。杨素在世时权倾朝野, 杨玄感继承了他的政治遗产,是关陇贵族无可争议的领袖级人物,杨道旭理所当 然也成为关陇年轻一辈的核心角色。同在座几位山东贵少的表表者之间自然矛盾 众多,双方之间的旧账能翻上三天三夜。 裴宣机出自河东裴氏,在关中郡姓之中仅次于京兆韦氏,也属于关陇士族的 行列。但其父裴矩乃高齐旧臣,和山东士人关系密切,在中枢里被视为山东利益 的代言人之一,所以宣机却也不被山东人排斥。加上宣机之母出自博陵崔氏,他 本人又在有北方第一剑手之称的清河崔望门下学过剑术,他的交际圈反倒是更偏 向于山东人。 「这小子倒是会挑日子。可惜运道不好,位置最好的南厅被我提前订了,连 其次的西厅都被人预订,只好移至东厅。」郑俨一边举杯向众人劝酒,一边微笑 着说道。 「哦?今天倒是巧了,又是哪位贵人?据我所知这最高层的厢厅,董老板宁 可空着也不愿随便给人预订了。」裴宣机笑着应和道。 「乃是蒲山公,不过他尚未到来。」郑俨脸上露出敬仰的神色,油然说道。 听到那个名字,席间诸人脸上顿时露出了敬仰的神情。 蒲山公李密出自赵郡李氏,其曾 祖李弼乃是当年西魏权势倾天的八柱国之一。 中土统一之后,他这一房回归本堂,成为山东集团的重要一员。 李密年轻时出仕于三卫,但不为今上所喜,遂辞官回家,修武习文。竟在不 到三十的年纪得窥宗匠堂奥,被认为此生有望冲击宗师至境。所以他虽无官职在 身,却是传奇一般的角色,为山东人所自豪着。 「哦,法主也要来此?我和他已有两年未见,这次定要拜会一番。」李怀远 颇为惊喜的说道,他同样是李弼之后,和李密乃是关系很近的堂兄弟。 「杨旭道小子花了大力气才邀到凤小姐赴宴,结果只能待在东厅,这次怕是 要丢尽颜面。」张公谨幸灾乐祸的笑道。 凤小姐乃是独孤阀主独孤峰的嫡女独孤凤,年方二八,生的端是花容月貌, 加之独孤氏出自代北虏人,同关陇山东两系都无直接矛盾,故被东都城里诸多贵 介少年一致奉为头号追求对象。 「哼。」崔一清听到独孤凤之名,却是一声冷哼,不满之意溢于言表。 去年圣主东征高丽,各系权贵为了争夺唾手可得的功勋争的是不可开交,中 枢和卫府之间争夺战争决策权,关陇和山东贵族之间争夺战场指挥权,就差没有 大打出手,加上圣主本人要求所有军事行动都必须奏报其本人,导致整个战场混 乱不堪。 眼看雨季将至,几十万大军仍然受阻辽东城下,圣主不得不选派了左翊卫大 将军宇文述和右翊卫大将军于仲文统帅九军,渡过鸭绿水自趋平壤。 结果身为独孤阀女婿的于仲文同宇文阀的鼎柱宇文述在前线为了指挥权斗得 你死我活,身负监军之责的尚书右丞刘士龙也横插一脚,导致大军连连犯错。最 后累得九军皆败,二十万将士染血萨水之畔。 圣主大发雷霆,将九军统帅全部下狱。涿郡太守、检校左武卫将军崔弘升气 病交加,不幸病死狱中。 崔一清出身博陵崔氏,而崔弘升正是博陵崔氏当代家主,他对独孤阀当然不 满至极。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自然无人愿意触他霉头,默契的转开话题。 「杨道旭怕也没几天可以风光,楚国公这回恐怕是有大麻烦了。」众人一番 闲话之后,柴绍笑着说道。 众人不由得大奇,杨玄感位高权重,虽然运道不好,受命留守黎阳负责赌运 粮草,失去了在辽东战场建立功勋的机会,但也因此同大错无缘,会有什么大麻 烦? 柴绍也不卖关子,很快解释道「河北群盗蜂起,一旦永济渠为之断绝,远东 前线粮秣供应必然受到影响,楚国公负责远征大军的后勤供应,岂能无罪?」 「运粮船队均由军府卫士押运,沿途郡县鹰扬更是全力护送,河北贼人何来 实力断绝永济渠?」裴宣机不由得皱眉问道。 「宣机你是有所不知啊。」柴绍叹了一口气「我刚从河北回来,河北的局势 之恶劣已经超乎了想象。豆子岗的格谦、高开道,高鸡泊的窦建德,清河张金称, 平原郝孝德,这些贼众少则数万,多则十万,攻城掠地,横行河北,地方所不能 治,你道他们有无实力断绝永济渠呢?」 满座皆惊。 裴宣机在尚书省当值,品秩虽然不高,但是对于诸多机密却是知之慎详。他 对此一无所知,对河北局势严重错估,即是说连总揆国事的尚书都省都被蒙在鼓 里——何人有此大胆? 「若非圣上将我等山东大姓迁至东都,远离乡土,岂会酿此大祸。」崔一清 冷然说道。 今上即位之初,汉王杨谅挟并州大总管之位起兵作反,背后自然少不了山东 人的兴风作浪。平定叛乱之后,今上对山东士族忌惮更深,借修建东都之机,强 迁山东大族入洛阳,力图使其脱离乡土来达到削弱山东士族的目的。 世家大族的乡里基础被削弱,地方豪强无人抑制,自然趁势而起,遂发展成 今日不可收拾的局面。但是此言直至今上,可谓是不敬至极。虽然是私下场合, 也是无人敢于接腔。 裴宣机却是心中冷笑,山东大族源远流长、根深蒂固。几百年的簪缨世家, 岂有可能如此简单就对自身乡里失去控制?自五胡乱华以来,北方世家皆有聚居 之风,大族一宗将近万室,烟火连接,比屋而居。东都才能迁来多少人?各大世 家居心拨测,在背后cao纵着各路逆贼才是真的。 前年水灾,去年旱灾,大河两岸诸郡县都深受其苦。偏偏赶上了东征,圣主 发天下之兵攻辽东,粮草和徭役需求均极为惊人。中央和地方官府忙于供应东征, 赈灾不力,导致民怨沸腾。 大业七年十二月,齐郡王簿在长白山挟派起兵,震惊天下。长白派乃是北方 有数的大 派,王簿身为派主,武功已入宗匠之列,被认为是天下第一用鞭高手, 在齐鲁一带影响力极大。他甫一起兵,顿时豪杰蚁附。他又自号知世郎,做《无 向辽东浪死歌》,此谣迅速传遍大河南北,鼓舞各地豪杰纷纷揭竿而起。 偏偏此时,镇戍齐鲁郡县的鹰扬府军队全部去了辽东战场,各地郡县的镇戍 力量非常薄弱。郡县的地方军都是本地人,盘根错节之下,岂会卖力镇压,于是 起义遂成燎原之势,在短短时间内席卷大河两岸。 百姓活不下去了就要造反,这是常理。但是势头如此之猛,发展如此之快, 地方郡县束手无策,毫无办法。要说背后无人cao纵、无人配合,谁信? 山东的世家权贵、郡县官僚与那些赤膊上阵的山东豪望、任侠们里应外合, 默契配合。地方主官屡战屡败,自然不敢如实上报。你说你连贼寇都无力讨剿, 你还有何颜面立足朝堂?你说贼众势大,在你治下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的贼? 河北是山东的核心所在,五姓之中的清河博陵二崔和赵郡李氏都在这里,地 方势力之强,远胜齐鲁。所以齐鲁的情况瞒不住,知世郎王簿名称天下,而河北 的局势竟然被掩盖了起来。连尚书都省都被瞒在鼓里了,远在辽东前线的圣主自 然更是一无所知。 一旦永济渠遭到掠劫,一旦东征后勤被切断,真相自然会被揭露开来。但是 法不责众,圣主不可能把河北的地方官府一扫而空,于是这件事也就这么揭过去 了。 |最|新|网|址|找|回|——W&039;W&039;W丶2∪2∪2∪丶℃○㎡ 但是杨玄感却是完蛋了。他坐镇黎阳,对东征的后勤供应负总责,供应一旦 断绝,他责无旁贷。如果他深受圣主信任倒也罢了,但是如果他真的被信任,那 么就该被带到前线建功立业,或是放在东西二京坐镇后方,被放在黎阳这样吃力 不讨好的位置,可见圣主对他的真实态度。 由此推之,东征后勤必然断绝。河北权贵必然驱使叛军掠劫永济渠,把杨玄 感推入万丈深渊。当然,逆贼也完蛋了,待到东征结束,远征军回归,河北贼定 然瞬间灰飞烟灭。但是他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失去利用价值的棋子自然要 趁势抛弃掉。 「各地郡县均建有官仓、义仓,东征用度均是出自官仓。两年大灾,受灾郡 县均是大河两岸的富裕郡县,义仓充足,怎么会让形势恶化到如此地步,逼得灾 民揭竿而起?」李怀远略带不解的发问。 「怀远你久在关中,对山东的情况不大清楚。山东这边,义仓大部分由地方 官府管理。」张公谨悠然解释道,他话虽止于此,却是不必再说了,在座诸人均 是出自官宦世家,自然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官仓出入有章、管理严格,义仓由百姓自发存粮,却做不到如此细致。如此 一来,义仓自然成了地方官府和地方世家豪望的禁脔,士族豪强置百姓的安危于 不顾,贪婪而无耻地公开抢劫百姓,义仓的粮粟就这样被瓜分了。 当水灾旱灾接踵而来的时候,恐怕义仓早就空了,自然无法拿来赈济。退一 步说,就算义仓是满的,但在官僚豪望的眼里,义仓之粮恐怕早已成了自己的私 产,岂肯拿去救一群蝼蚁? 「天灾、人祸。」郑俨摇头叹道,满座都静了一刻。 一股没由来的怒意,突然在裴宣机的胸中燃起。 能坐在这个桌上的人,均是货真价实的权贵出身,他们自然看不上义仓里那 点可怜巴巴的粮粟,所以能够心安理得的指责官僚豪望无良无耻。 然而,如果易地而处,有朝一日,当他们也成了地方上的太守郡丞,目睹这 无耻的掠夺,他们会去阻止吗? 毫无疑问,绝对不会。 当然,裴宣机很清楚,自己也不会——官场上最忌挡人之路,你不屑为之, 这很好,品格高洁,令人肃然起敬。但如果你要出手阻止,要断人财路,那么对 不起,所有人必然群起而攻之。 裴宣机出自宰执之家,仕于中枢台阁,对于这一切自然一清二楚,更不会为 了怜悯和义愤去做断己仕途的蠢事,所以他愤怒,愤怒于自己的厚颜无耻。 愤怒之后,便是深深的悲哀。自己读的是圣贤之书,习的是孔孟之道,却修 成了这样颠倒是非的卑鄙之徒。 ——何其荒谬。 裴宣机不愿再装出毫无诚意的悲悯,于是把头侧开,举目望向窗外。窗外正 是天津桥,桥南北对起四座高楼,更添桥梁的气势,煞是壮观。桥上人车众多, 川流不息。 然后,在往来的行人之中,裴宣机颇为意外的发现了光禄卿独孤峰。一身便 衣的独孤阀主正向 董家酒楼信步行来。 光禄卿乃光禄寺主官,正三品的中央大员,和尚书省的六部尚书,门下内史 省的官长同品。不过,这个在汉代执掌宫廷宿卫的显职,在本朝却只司掌祭祀、 朝会、宴乡酒醴膳羞之事,乃是名副其实的清职。 圣主征辽东,独孤峰以本官领左御卫大将军,也算是掌了兵权。却没有得到 独领一路的机会,而是领了天子六军之一,随侍圣主左右,权柄形同虚设。 九军大败,根源是宇文述和于仲文争权。宇文述乃是圣主的头号亲信,肱骨 之臣,圣主自然不会拿他开刀,于是于仲文便承担了全部罪责,病死在狱中。作 为小舅子的独孤峰也被一脚踢回了东都,同开疆武功无缘,这倒也算是自作自受。 李阀阀主,卫尉卿李渊却是无辜受累,连带被踢回了西京,美其名曰护卫国祚。 京畿是国之根本,能够在天子出征时镇守两京,说来也是一项荣耀。可惜两 京留守却分别是民部尚书樊子盖和刑部尚书卫文升。两位阀主作为卫府大将军, 主掌兵事,京畿之重能有什么战事? 归根结底仍是闲置。今天恰值旬休之日,独孤峰便衣出游倒也不足为奇。 正当裴宣机这样想着,准备将视线收回的时候,异变突生。 一位高瘦颀长作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逆着人群,向着独孤峰的前进。白袍 飘动中,串流的人车,竟丝毫未能影响他均匀的节奏。 这一手说来简单,但裴宣机便自问无法做到。由是观之,此人武功之高,尚 在已臻先天化境的自己之上。 天下习武之人不知几何,能踏入先天之人却是寥寥无几。先天高手,在哪里 都算是一号人物,东都虽然不小,却也不大,有哪些人物大家基本上都心中有数, 此时突然冒出一个来,自然令裴宣机留上了心。 独孤峰显然也留上了心,当即立定,双手负后,一派渊停岳峙的气度。身后 不远处的两名亲随也立即止步,手按剑柄,露出戒备神色。 「朋友身手不凡,不知有何指教?」独孤峰好整以暇的开口道,四阀以武立 身,他贵为独孤阀主,自有绝世武艺傍身。来人武功虽高,他却自问绝对应付的 来。 然而来人却连一句话的心情都欠奉,步伐猛然加速,宽袍大袖滑了下来,双 手扣着一对直径约尺半、银光闪闪的圆铁环,晃动间完全封死了独孤峰的闪避路 线。 同一时间,后方仍未完全停止前进的人群中,闪出一位清秀俊雅、动作潇洒 的青衣文士,快步向着独孤峰逼近。 他的步伐中蕴含着某种没有规律中隐含规律的节奏,虽未出手,却极大的扰 乱了独孤峰的心神,对他造成了不亚于白衣文士的威胁。此等奇功,又要比白衣 文士高上不止一筹。 独孤峰初次失却信心,后方之人武功之高决计不在自己之下。即便公平对敌, 也是胜败难料,何况现在腹背受敌,以一敌二? 青衣文士的气势随着步伐的前进而不住攀升,可以想见,必将在抵达独孤峰 所在处时达至最高峰。配合正面袭来的白衣文士,联手发动雷霆攻势,到那时, 自己连逃命都将难以办到。 一种荒谬的感觉在独孤峰的心头升起——这里是洛阳,是大隋的帝都,自己 是朝廷大员,是立于天下郡姓之上的独孤阀主。自己竟在洛阳的街头遭到当街行 刺,有性命之虞,这天下是怎么了? 两名亲随却是无暇思虑许多,一齐拔出腰间长剑,奋不顾身的向着青衣文士 袭去,他们没有独孤峰那么高明的眼力,无法把握敌人的高明,却也隐约感到来 者绝不简单,所以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 青衣文士摇头叹道:「这叫灯蛾扑火,不自量力。」 不知何时,一支铜萧出现在他的手中。萧管一摆,在空中画个半圆,呼啸声 随之大作,仿似鬼哭神号。 同一时间,前方的白衣文士怒叱一声,悍然出手。一对银环,舞出漫天银影, 向着独孤峰飚射而来。 独孤峰终究是横行中土的宗匠级人物,际此生死关头,显示出真正的功力。 他一挺脊骨,神态倏地变得威猛无俦,负在背后的双手松开,似缓实快的向 前伸出。随即右拳猛然握紧,带着不可一世的气势向着白衣文士飚射而去。 漫天银影变回实物。独孤峰的右拳在虚实难辨的环影中准确的击中了白衣文 士的左环。 白衣文士猛然后挫,顿时心中大骇。他的独门绝学能够借劲发力,连绵不绝, 正常来说,硬接了独孤峰此拳后,只要手中银环回旋一匝,就能化解透环攻来的 真气。同时亦借劲反攻,趁独孤峰旧劲衰竭,新力未生之际,疾施还击,将独孤 峰牢牢拖住。 然而,独孤峰显然预估到了这一点,攻来的真气高度凝结,借无可借,卸无 可卸。迫不得已之下,只有以真气硬拼,不得不向后微挫。 白衣文士本有十成把握能守住前方,但是还在独孤峰的高明战略和拼死一搏 之下暴露出了一丝空隙。 独孤峰知是关键时刻。一步不退,硬是以护体真气强挨了白衣文士的真劲。 猛然掠过那一线空隙,向着董家酒楼的方向狂冲过去。 在那里,裴宣机等人早已穿窗而出,向着自己的方向疾驰过来。这里终是自 己地头,只要能够挨上片刻,待到双方会合,无论两名刺客的武功如何强横,也 唯有撤退一途。 另一边,裴宣机早在青衣文士闪出人群的一瞬就离席跃起,一边高呼有刺客, 一边全速向着独孤峰的方向掠去。同桌诸人迟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纷纷穿窗 掠出,施以援手。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道人影自西厅掠出,向着天津桥上掠去。动作迅捷, 远在众人之上。距离遇袭地点的距离,本是西厅远于南厅,然而当裴宣机踏足桥 头的瞬间,他竟然在同一时间抵达。 何人有此武功?蒲山公,李密。他竟然已经来了。裴宣机顿时心中大定,此 番独孤峰必然安然无恙。 只差数步,独孤峰就能和援兵会和。到那时,纵使三大宗师亲至,也难以在 这种情况下取他性命。然而,就在这要紧关头,一道人影从桥边箭楼箭矢般射下, 朝着独孤峰扑了过来。 整个空间的空气都似被突然抽尽了似的,令人难受之极——世间竟有如此可 怕的武功。 裴宣机产生整个人向前倾跌的可怕感觉。骇然间运转十二分功力,全力向后 急退,险之又险的逃过了那恐怖至极的吸摄之力。 李密的武功远胜于他,自然不至于如此狼狈,但他也必须运功对抗,抽身后 退,失去了出手救援的机会。 于是,在场众人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婀娜曼妙的身影掠过空间,在独孤 峰旧力已尽、新力未升的当口,出掌轻按在独孤阀主勉力向后击出的一拳上。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瞬,然后,独孤峰鲜血狂喷,断线风筝一样向侧面飞跌。 李密双目精芒乍现,毫不犹豫的挥拳猛击,迎向眼前这无比可怖的大敌。裴 宣机知机斜掠接住独孤峰,精纯无比的先天真气毫无保留的输入,护住独孤峰的 肺腑,在那可怕至极的残余真气攻入心脉之前将其悉数化去。 来袭的女子娇笑一声,以一个曼妙的姿态,腾身而起,落往另一边的桥头处。 两名中年文士也飞身掠起,转瞬间三人便没入对岸的楼宇之中,消去了踪影。仿 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只留下两名横死的亲随和命悬一线的独孤峰,彰显着他们的 魔威。 众人头皮发麻的望着三人逸去,均感到无比恐惧。世间竟有如此可怕的武功, 此等可怖的高手。 「爹!」东厅众人因为方向不同,没能在第一时间把握局势,直到此时才纷 纷自南厅穿窗来到大街上。独孤凤遥遥望见自己的父亲满色苍白,气若悬丝的倒 在裴宣机身上,顿时六神无主,发出一声惊呼,展开轻功,向着两人掠来。 李密伸手拦住独孤凤,摇头示意。独孤凤稍稍冷静了下来,知道裴宣机运功 助父亲疗伤,正是到了关键时刻,容不得任何打搅,遂止下脚步,慌张的看着两 人。 李密功力自然远在裴宣机之上,但若是这一口真气断绝,独孤峰便有生命之 危,所以也是无从插手,唯有静待结果。 就这样,在众人注视下,独孤峰行气一周天,缓缓睁开了眼睛。 「卫公伤势如何?」在场诸人,以李密地位最高,故由他开口发问。 「还死不去,不过怕是有数月不能理事了。」独孤峰镇定的回答,一边转向 裴宣机道「裴公子不顾自身安危,仗义相救,救回了我这条老命,大恩不言谢, 待此间事了,独孤峰必有回报。」 独孤凤闻言,美眸充满感激的看了裴宣机一眼。 「事不宜迟,我马上护送卫公回府。你们自行安排吧,注意小心一点,最近 的洛阳怕是不太平。」说着,李密将独孤峰拦腰抱起,径自向着卫国公府走去。 独孤凤自然是亦步亦趋,其他众人你眼望我眼,也纷纷跟上。之前的刺客实 在太过可怕了,弄得众人至今惊魂未定,下意识的希望聚在一起。 裴宣机却是迟了一瞬才站起来,默默跟上众人,拖在队伍的最后。 没有人知道的是,他此时遍体生寒,心中惶恐不安。 刚才由他辅助独孤峰行气,气机运行之间早把独孤阀主的伤势摸透。 那一掌虽然可怕绝伦,却也无力一击杀伤宗匠等级 的高手。独孤峰的护体真 气并未被完全破开,虽然经脉受损,但是肺腑却是无恙。有半个月的时间,完全 足以痊愈。 最后那番话,在他人听来是感谢,只有裴宣机才知道那是威胁。 他为何要伪装重伤?以独孤阀主的身份权势,何等惊天之事才值得他如此诈 伤布局? 最后袭来的那名女刺客,一身武功堪称惊天动地,在裴宣机平生所见之人恐 怕也可称第一。要知道,裴宣机绝非坐井观天,他的父亲裴矩先天真气早已大成, 同宇文伤并列为朝廷第一高手,师父崔望更是已入宗师至境。 天下之大,又有几人能胜过宗师? 这样一来,女刺客的身份也昭然若揭——阴癸派主祝玉妍,天下群魔之首。 独孤阀与阴癸派,两者都是这世间最强横的集团之属。自己竟在一时不查之 下,卷入了此等险恶之事,还成了知悉内幕之人,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父亲远在辽东,自己的武功和权势都还上不得台面,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 灰飞烟灭的地步——何其绝望。 裴宣机仰头望天,目光中充满了阴郁,他能感觉到,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暴, 正在悄然笼罩东都。 注1.宗匠,按大唐原文应为宗师,但是原作宗师一词过于泛滥,下至尤鸟倦, 上至宁道奇都是宗师一来显得宗师太过掉价,二来也不具备区分度,所以稍作修 改,四大圣僧起方称为宗师,以下称为宗匠。 注2.人物实力大致以原作为准,细部有微调。主要是调高了前期重要角色, 调低了后期龙套,望注意。 注3.盛唐三部曲和大唐双龙设定有矛盾之处,表现力翻了数番,本文为大唐 同人,以大唐为准。 注4.裴矩理论上叫裴世矩,因为避李世民的讳改成了裴矩,但是原作直接叫 裴矩,作为同人此处自然跟原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