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谜案追凶 第113节

    究竟是这个红包拿回来的时候,就有一张是不对劲的。他塞钱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仔细看,都是红色的,金色的,谁会没事研究红包上的图案?

    还是说在他装钱的时候还是好的,可是装好之后被谁给替换了?

    谁会替换呢?他装好了之后,怕初一早上上班忘记带了,就直接揣在棉服兜里了。棉服一直挂在家里的衣架上,他出来骑车才换上。

    一路上没有瞅见几个人,他也没有停顿下来。

    不对,因为路太滑了,他有一段是推着走的,有人跟他擦肩而过。

    可是他心中想着案子太过专注,也没有注意那个人是谁,离他到底有多近,有没有机会替换他兜里的红包?

    张队啪的一下捶了捶自己的脑袋,“木头!”

    他可不是个木头,若是他有那过目不忘的本事,说不定就能够发现他自己是不是遇到了凶手。

    “大过年的,怎么还骂人呢?问过了,爸妈都说不是他们买的。培明说他在你的自行车筐里发现的,还以为你买了忘记拿进来了,他就拿进来放在桌子上了。”

    “怎么了,老张,那红包有什么问题啊?你别耽误太久,一会儿要吃年饭了。”

    张队胡乱的应了几声,挂断了电话。

    大冷天的,他的手上起了鸡皮疙瘩。

    朱獳,那个杀人如麻的朱獳,知道他家在哪里,往他的自行车筐里放了特殊的红包,他有没有看到培明?他会不会看到了培明?他为什么要送这个?

    张队想着每一个凶案现场发现的朱獳印记,整个人都不好了。

    如果他用这个装压岁钱,给了培明呢?

    他没有给培明,因为培明的压岁钱,是妻子包好的,可是朱獳会知道吗?如果他不知道的话……他会以为那红包还在他的家里……

    张队的眼中,几乎可以出现那么一个画面,血泊当中耀眼的烫金红包。

    朱獳是要选中了他的家,作为了下一个下手的目标吗?

    张队一惊,几乎是踉跄着冲了出去,刚到走廊里,就瞧见了穿着棕色大衣系着格纹围巾,看上去一身书卷气的马队。

    “怎么了,老张,出了什么事情吗?”

    张队摆了摆手,他觉得自己的嗓子眼直发烫,好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该出来的,他二话不说,骑上了自己的老破自行车,连棉服的拉链都来不及拉,疯狂的朝着岳父家蹬去,今年他们全家都在那里过年。

    他拼命的踩着,路上都是积雪,滑溜得很,可他也根本没有心情停下来推。

    他只恨不得自己个是孙悟空,一个筋斗云就到了家,再不济是个哪吒,脚底下能踩风火轮。

    紧赶慢赶到了家门口,迎接他的是张培明刚刚点燃的一个响炮春雷。

    那小子调皮,将炮放在了雪堆里,炸得老高老高,糊了他一脸雪。

    “爸爸你回来了,今天过年,你不能抽我!”

    张队听着他的声音,将自行车一扔,狠狠的抱住了张培明,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警惕的回过头去。

    路灯坏掉了,老丈人家是那种带小院的平房,外头夜色苍苍,白白的雪地上,没有一个人影。

    一直到天明,也没有任何人出现。

    张队死死的拽着那个红包,将它放在了桌面上。

    他们组除了他之外,还有五个组员,他准备了五个红包,正好一个人一个。

    正月初一的办公室简直是冰雪两重天,二组那边在查星河路十八号的案子,议论得热火朝天。

    这边一组的气氛则是沉重不已,往年局里很多人都羡慕一组,张队年年都会给他们发红包,可是今年这红包烫起手来。

    “头儿,所以朱獳的目标,不是你们家的人。他应该调查过了,你会给我们发红包,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五个人,谁拿到这个有印记的红包的人,就是他下一个要杀的对象。我们是不是可以钓鱼?”

    “他这是在挑衅我们警方,我们绝对不能让他得逞,这个红包谁都不能拿。”

    冉建平跟谷桑同时开口,说的却是完全相反的意见。

    张队没有说话,朝着放在桌上一字排开的五个红包看去。

    其他四个正常的红包没有人拿,可那张画了朱獳的红包上头出现了五只手。

    冉建平无语的看向了谷桑,“你不是说谁都不能拿吗?”

    谷桑看了看其他组员,“我说的你们都听了吗?组里只有我是女性,在朱獳看来比较好下手,我拿着最合适。”

    冉建平摇了摇头,“朱獳很厉害,他每次都不止杀一个人,但是每次都能得逞。说明他战斗力非凡,而且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一定要选一个自保能力最强的人。”

    “那个人就是我,你们不用跟我争。我跟着张队很久了,我知道他一定会选我。对吧,张队?”

    第189章 尘封里的朱獳案(四)

    冉建平说话激动的时候,那粗壮的眉毛会一挑一挑的,像两条灵活的毛毛虫。

    换做平时,张队总是会说他。

    可是这会儿,他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可以,他宁愿昨天晚上朱獳登门,他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保护好妻儿,拿下这个恶魔。

    昨天的风平浪静表明,他并不是被选中的目标。

    “再等一天,如果今晚他不来找我,建平你拿。”

    冉建平立正,挺起胸膛行了一个标准的礼。

    他没有劝说张队不要这么做,也没有觉得自己拿有什么不妥当,在戴上警徽的那一刻,他便决定了要奉献自己的一切,包括性命。

    这么说起来,像是样板戏里的伟光正。

    可是冉建平觉得,有的职业,他就是要有信仰的。有的人,他就是把信仰看得重于自己的生命的。他不会说什么大道理,只知道往前冲。

    谷桑还想争,被张队用眼神制止了。

    他将四个正常的红包,分发给了四人,又将那个有问题的红包拿了起来。

    今天是大年初一,他和妻子要回到自己的小家里去,他已经提前安排好了,将培明放在了岳父家里。谷桑会带人暗中保护他们,而他则是回家中去,等着人上门。

    张队想着,抬头看向了门口,冲着进来的陈末点了点头。

    他的手中牵着一个穿着纯白色羽绒服,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小女孩面无表情的,看上去有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感。

    他想着,皱了皱眉头。

    今天一早,大街小巷都传遍,说什么的都有。

    他知道这个女孩叫做沈珂,是星河路十八号惨案的幸存者。

    她被发现的时候不哭不闹,全然不像这个年纪小孩应有的表现,也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恶毒流言。说天才与恶魔就在一线之间,沈珂说不定就是那种智商极高,但是天生杀人狂的恶种。

    他们这么诋毁一个小孩的凭据是盗版的国外恐怖电影,简直荒谬。

    他正想着,那个叫做沈珂的女孩看了过来,目光落在了他手中那张特殊的红包上。

    “朱獳”,女孩轻声说道。

    张队心头一震,等想要说什么,陈末已经牵着她到二组那边去了。

    初一的夜晚又是一无所获的夜晚。

    初二的早晨,张队将那个特殊的红封,交给了冉建平。

    冉建平特意穿了一个浅兜的衣衫,带着露出半截儿的红封在市局附近走了一遭,逛遍了几乎所有开了门的店铺,将那红包里头的钱花了干净,买了一堆吃食回来。

    然后开了屋子里所有的灯,死死的盯着自家的门口看。

    他家住得离市局有些远,是新建的商品房,三年前父母亲出了首付,准备买来给他结婚用的。可这新房住成了旧房,别说新娘了,他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警察工资不高,工作还十分的危险,尤其是他们刑事组的,加班那是家常便饭的事。

    冉建平竖起了耳朵,脑子里像那旋转着的走马灯一样,闪过一帧又一帧的画面,飘过一个又一个的念头。敲门声始终都没有响起。

    冉建平想着,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这会儿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也是,只要朱獳不是傻子,就知道张队一旦发现了那个红包,绝对会设下埋伏,想要瓮中捉鳖。他不现身,那才是个正常人。

    他想着,看了一眼手机,打开了电视机。

    这个时间,便是鹰那都给熬困了。

    小茶几上堆满了吃食,都是他今天转悠买来的,晚餐的时候有些食不下咽,这会儿觉得饥肠辘辘起来,他拿起了一块小花片,塞到了嘴里,嘎嘣一声满嘴酥香。

    电视里这会儿重播着几年前的大红剧,格格们上蹿下跳的,热闹得不得了。

    冉建平手一伸想要拿第二片,突然觉得脖间一紧,整个人都呼吸不过来了。

    他艰难的伸手一摸,摸到了一双黑色的羊皮手套,还有一根麻绳,来了!

    朱獳真的来了!

    他没有敲门,不像是杀死冯芷和殷明的时候,是敲门进来行凶。

    他一直就在房间里么?

    可是不对啊!他回来的时候,仔细的寻找了每一个可以藏人的角落,就是为了预防这种情形。

    这里是高层,朱獳从哪里进来的?

    冉建平脑子转得飞快,他的脸憋成了猪肝色,简直就要淌下血来。

    憋!实在是太憋了!他感觉自己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了起来。

    冉建平死命地挥舞着双手,想要去挠到朱獳的血rou,他可以死,但是若是指甲缝里能够留下朱獳的dna……那就不算白死!

    他想着,脚也乱动着,将那个小茶几踹出去老远,桌上的小花片还有那封印着诡异烫金朱獳的红包,被踹翻了去,散了一地。

    正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开锁的声音,冉建平只觉得眼前一黑再也看不到了。

    拿着备用钥匙走进来的张队,瞧见的便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冉建平,还有阳台之上那一抹黑色的衣角。

    “谷桑,救建平!”他说着,朝着阳台冲去。

    却见那阳台的玻璃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开了,那个朱獳悬在一根登山绳上,飞檐走壁直接降了下去。这里是高楼层,张队瞧不见他的脸,看不清楚他的长相。

    可是,他隐约能够感到,那人嘴角带着的嚣张的,得意的笑容。

    突然之间,楼下的车散了散,张队心中一凛,朱獳今日一去,下次现身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他想了许多,其实只是顷刻之间,那边谷桑刚刚解掉冉建平脖子上的绳索,颤抖着手探着他的鼻息,就瞧见张队那身棉服飞起,像是腾起的降落伞一般,他就那样嗖的一下跟着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