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那个弱柳扶风的丞相大人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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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话一下子偏移了顾峤的注意力,也顾不上多说什么杂七杂八的话了,连忙追问:“如何?” “陛下先前中了那药的时候……臣便心有疑虑,”商琅沉吟着开口,“若当真是世家所为,那等机会,他们应当会用致命的毒。” 几年前因为商琅这个脆弱的身子,顾峤给人寻过不少的名医,也一度让太医院添了不少的名手,之后虽然商琅一直婉拒,此事不了了之,但是京都当中医术高明的人如今仍然不在少数。 自古医毒不分家,在这样的情况下,世家要是想在京中找出来那等能做出隐匿在衣衫当中的毒药的人,并不算困难。 所以在一开始发现顾峤中的是情毒,而且还不是那等非交.合不可解剧毒,商琅就对那少年的身份有了怀疑。 其他的死士或许会是世家的,但那少年……商琅与世家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说不上绝对的知根知底,对于那些家主的行事风格也多少有所了解,几乎是没有一个能与这一次的刺杀对上号的。 为数不多几个勉强能跟这样的手段沾上边的人,商琅还没来得及去探口风,就碰见了顾峤来。 “如此,那个刺客的身份,先生可有怀疑?”顾峤听着他说完,与他猜想的差不太多,也就没有多管,还是更在意这个少年的真实身份。 “此事……臣还需些时日来探。”商琅一犹疑,没有直接将话给说出来。 甚至连心中那个可能的猜测都没有告诉他。 顾峤轻轻眨了眨眼,觉得眼眶湿润了些许,及时止损,立刻道:“那朕等着先生去查——先生可要去诏狱看上一看?” “不必,”这次商琅出乎顾峤意料的摇了摇头,“诏狱湿寒,臣体弱,若是染了风寒,岂不又要陛下忧心?况且,臣相信陛下足以处理好此事。” 对于商琅这般说法,顾峤也不知道是该开心人知道小心自己的身体,还是该伤心人会拒绝他。 不过这一次他倒是没有将情绪外露的太明显,善解人意地一颔首,然后道:“既如此,朕便先回宫去了。” 他还得去诏狱看人如何了。 不是他不想将商琅再带到宫里去,只是这一次是丞相大人自己提出来的回府,再如何顾峤都寻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让人跟着他回宫。 说完话,他转身便走,却忽然听见商琅喊住了他。 顾峤脚步立时一顿,心跳也不自觉地快起来,已经猜到了商琅会说什么话,但还是问:“先生还有何事?” 他转过头去看人,身子还定在原地,望见丞相大人清润的桃花眸,在书房的一豆烛火当中多添了几分亦真亦幻的温柔神色:“陛下可愿留在府中用膳?” 日薄西山,竟然已经到了快要用晚膳的时候了。 或许只是那昏暗的火光在做一些无名的渲染,实际上商琅不过是对着自己的君主礼节性地问出这一句话来,但顾峤还是被那样的神色打动了,心还在猛烈地跳,重到他差一点听不见自己应的那一声“好”。 不过丞相大人或许是听到了。 神色似乎也变得更加温柔了些,抬步走到他身边来,越过去,打开门,唤来人吩咐了几句,让他们前去备膳。 之后,这才体贴地轻声同顾峤道:“晚膳或许还需要忙碌些时候,若是陛下急着回宫,且属臣冒昧。” 怎么会急着回宫! 顾峤眼下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诏狱什么刺客什么小美人的,眼里只有商琅一人,听他这话连忙摇头:“朕若当真有什么急事,就不会留下同先生一起了。既然已经应下,自然不可失约。” 不是他的错觉,丞相大人的眉眼间显然添了一抹愉悦的情绪。 方才他听见商琅同那下人吩咐准备的菜品,除了几道顾峤熟悉的他爱吃的正菜,余下的就是一些百花制成的糕点。 商琅跟有什么读心的能力一般,好像看出来了顾峤心中所想,同他解释了一句:“今日花朝出了如此的事情,想必陛下并未玩得尽兴,臣府中也无其他,便只能让人做些糕点,望陛下莫嫌。” “无妨,”丞相大人此举只要是为了他,就足够顾峤开心的了,听到他此言,当即摆了摆手,然后胳膊顺势伸过去扯人的衣袖,眉眼一弯,道,“若先生今夜有空,我二人也尚可于夜市一游。” 第45章 秦楼楚馆 比起白日里出行, 去游夜市才算是两个人常做的事情。 往先白日里的各种事情实在是太过于繁忙,顾峤也就只能等着夜里稍有空闲的时候拽着商琅,用着“微服私访”的理由让人陪他去逛夜市。 而眼下, 似乎是从他及冠之后,商琅对他就越发地纵容, 就连他平时要拉着人做一些瞧着就不算正经的事情, 丞相大人基本都是会应下的。 让顾峤一度想着带人去秦楼楚馆走一遭,看一看丞相大人这样如玉制的谪仙人究竟会是一副怎样的反应。 说来…… 他忽然想起今日中了情毒的那件事——他被人抱在怀里,看不到丞相大人的神情, 眼下却是好奇起来了。 商琅再像谪仙也到底不是个无情无欲的仙人,在那样的接触下, 哪怕商琅对于他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顾峤也不相信他半点反应都没有。 他那个时候神志不清的,整个人都像是被浸在了一个装满沉香的盒子里,被包裹着,蜷缩着, 任人摆布,身子一直都在绷着,尤其是最后。 始作俑者是商琅。 所以商琅自己……或者那天看着他那副模样的时候, 究竟会是怎样的反应? 顾峤忽然间就起了坏心思, 在丞相大人点头应下来的时候, 同他道:“不过那街市上,除了会多一些时下的糕点,想必也没有旁的有意思的东西, 不如我们换个去处。” “陛下想去何处?”商琅问他。 顾峤弯着唇不说话。 论律法, 大桓的官员是严禁流连那些秦楼楚馆的, 不过若只是清倌, 便也无妨,那等纯粹的弹琴唱曲的地方甚至还能被人称上一句风雅之地。 顾峤无论如何也不敢真的将商琅带到那些藏污纳垢的地方,不过去听听曲乐倒也无妨。但是这样的话他还是不敢直接同商琅说,生怕丞相大人太过洁身自好,连这种地方也不愿意去。 既然是要使坏,自然得先将人哄骗过去。 “先生到了便知晓了,”顾峤眸子也弯着,怕多说两句就被商琅给撬出来了,连忙转移话题,“先用膳吧。” 好在丞相大人有这么一个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两人坐在桌子上用晚膳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交谈。顾峤吃得有点漫不经心,一直思索着要带商琅到哪里去。 顾峤曾经与傅翎把整个京都都玩了个遍,但自从傅翎离开之后,他就真的是一心扑在了商琅的身上,那些专供玩乐的地方再也没有去过,如今再去想,也觉得陌生许多。 尤其是在他登基后的这四年时间里,对于那些地方如何兴如何衰都已经不甚了解,虽然起了这样的一个性质,一时间还真没想到何事的地方。 那便去街上看一看吧。 那一些楼馆并没有直接大胆地开在皇宫当前,而是换了另一条街,也算繁荣——虽然官员没有多少敢过去的,但是那些家中富裕的,或者是一些文人sao客,都喜欢往这边跑。 两个人用过膳之后坐上马车,顾峤先将商琅给送了上去,然后避着人小声同那车夫说了几句,这才撩开帘子进到马车里。 这一小会儿的功夫,丞相大人已经分外体贴地给他备好了茶水,见他进来就将还冒着些许热气的茶盏递过去,顾峤接过来捂在手里,就听见商琅温声开口问他:“陛下这般,究竟是要将臣带去何处?” 顾峤听见他这般问,难免意外,玩笑着答:“丞相是怕朕将你绑去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囚了不成?” 他这样说话,本以为丞相大人会一本正经地同他表忠心,却只见后者一笑:“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待臣如何臣都会坦然受之,臣此问,只是有些好奇。” “不远,”顾峤朝他那边挪了一挪,两人衣袖交叠,“先生很快就知晓了。” 出来之前,丞相大人到底是没让皇帝陛下顶着那袖子上的血跑出门,给人换了件衣裳。 只是这段时间商琅一直都跟着顾峤待在宫里,丞相府留下来的帝王的衣裳并不算多,顾峤难得挑了件浅的云水蓝与人相配,眼下一深一浅的衣袖堆叠在一起,如同瀚海白浪,连带着顾峤心里都荡起了一片浪花。 他隔着衣料把手搭在商琅的手背上,轻轻地,见人没有什么反应,心中稍稍一松,上身有意无意地朝着人那边斜:“不过,先生莫要如此说。” 商琅静静地瞧他,没开口,等着他下文。 顾峤如愿地碰上人的肩膀,继续道:“朕一直都极看重先生,只要先生忠心,朕自然不会做什么。相反的,朕若是言行有误,先生也大可以直言直谏。” “臣知晓。” 商琅又是平日里那样应付的语气,顾峤抿了下唇,情绪刚刚要落下来,忽然见到人朝着他伸出了手,然后抓住他的手腕,用了些力气。 “陛下小心些。”顾峤一怔,这才注意到,方才因为他这歪歪扭扭的动作,手里的茶盏已经倾斜了,盏中的茶水差一点就要洒出来。 虽然那温度恰好能入口,哪怕是洒出来也不至于烫着人,但这件衣服定然是要污了的。 顾峤心有余悸地将茶盏给放到一旁去,朝着商琅扬起一个笑来:“是朕疏忽,多谢先生。” 没用商琅提醒,他就自觉地重新坐直了身体,只不过是比先前挨着商琅近上不少。 他坐直之后,丞相大人抬手抿了一口茶,此后顾峤便撩开帘子去看车外,两人一路无言,马车很快停在一个小巷子里。 顾峤连忙拉着人下车。 从这巷子走出去,就到了那条满是风流场的街市上。 从走出去,顾峤就一直在有意无意地观察着丞相大人的神色。 商琅情绪一开始还算淡漠,但等到两个人彻底走到亮光之下的时候,看见那满楼红袖招,丞相大人平静如水的桃花眸明显一震,狂风起涟漪,顾峤甚至瞧见人不动声色地朝后面退了一步。 他闷着笑,开口问:“这处地方,先生可曾来过?” “不曾,”商琅的语气当中都带了哑意,如同在压抑着什么,“陛下缘何……要带臣来此?” 顾峤难得见到丞相大人有这样局促的时候,趁着人还没有生气甩袖离开,忍不住地逗:“自然是想带先生到个不同的地方看上一看。” 商琅闻言垂眼,对上了少年帝王那双坦坦荡荡干净清透的眸子,一下子竟然失了语。 生在皇家,顾峤对那些风月事不可能是半点都不懂,但是看他这副模样……商琅实在是不确定人究竟懂到什么程度。 “陛下,此地……” “很漂亮,”顾峤看着商琅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生怕暴露真实目的,直接移开了眼,却恰好看见了湖上画舫,便顺着应了一声,指着那装潢华丽还堆着不少鲜花的画舫,“不若我们去那边瞧上一瞧。” 商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先看见的不是什么雕楼画栋,而是上面那些衣着大胆的男女。 如果不是帝王的目光太过于干净,商琅都要怀疑顾峤来这里是为了选妃的。 “陛下……”他又喊了他一声,最后轻叹,“陛下想去便去吧。” 好歹是现在有他在一旁看着,如何也不会有什么出格的事情发生。若他今日走了,等日后顾峤再对这边起了什么兴致,得不偿失。 顾峤并不知道商琅在心里还把他当成个好奇心颇重的小孩子,只是见着丞相大人这一副想要逃离却又硬生生忍住的模样好玩儿,也没多在意,跟人一起跑到了画舫旁边去。 湖边站着不少人,顾峤发觉竟然没有什么能带他们上船的地方,便转头问了旁边一人。 “那画舫上是醉花阴花魁的大选,一直便停在湖中,只有会功夫的才可登上画舫,像我们这等人,也就只能在下面远远地瞧着热闹了,”那人说着叹息一声。 顾峤听完他说的话,转头凑到商琅耳边,问:“先生可想着登船去看看?” 他对那花魁大选倒是没有太多的兴趣,毕竟京中的第一绝色如今已经是站在他旁边了,两个人出来的时候并未易容,但防着丞相大人这张脸太过显眼,顾峤还是给人戴了个帷帽。 眼下凑到人耳边来,便要掀开外面的白纱,顾峤边同他说话,边不自觉地瞧向人那被白纱映衬着的侧脸,细小的绒毛被灯火软化,看得顾峤心里发痒。 “在下未曾习武,怕是难登画舫。公子若是想去便自去吧。”商琅没动弹,目光还是直直地看向前方,轻声道。 “先生说哪里的话?”顾峤语气中带着点轻的笑意,呼吸间吹动了人鬓角碎发,“若是要登船,我自然是要带着先生一同的。” 话音刚落,顾峤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也或许是因为气氛实在是太好,他直接伸手揽住丞相大人那精瘦的腰,脚尖一点,在众人的惊呼当中踏水朝着画舫过去。 第46章 南疆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