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萤幕上的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迟迟无法按下送出键的尹乔茵露出苦恼的表情，她不知要怎样回才好。

    要自己忘记上次的事情，发现只要想起闵致皓的脸，脑子里充斥的都是那一幕，及仍残存于嘴唇上的触感。

    她叹气，决定不用打字的，而是用打电话的作为回覆。

    电话响了几声，才接通。

    明明接通了，却无人开口说话，只听得见微弱的呼吸声。

    「喂？」率先打破沉默的是闵致皓。

    「嗨……」尹乔茵低声回应并且问：「现在在忙吗？」

    「如果在忙的话，就不会接电话了。」闵致皓的语气带点嘲讽，「那个……很抱歉。」

    从闵致皓口中听见抱歉的瞬间，尹乔茵一颤，担心他提起那一天在他家发生的事情。

    「为、为甚么要跟我道歉？」尹乔茵问，握着手机的那隻手开始出汗。

    「我出国的事情忘记跟你说，因为太临时了，所以很抱歉……」他说，他的回答令尹乔茵在心中松口气。

    幸好不是提起那天的事情，她心想。毕竟那件事，对她跟对他而言都是件难以啟齿的过去。

    「没关係，下次记得要说。」她回，「不要让我担心，太久没有看到一个人，会担心的。」

    尹乔茵的这番话，使闵致皓噗哧一笑，「要是如果我真发生了什么，你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忘了我弟可是个大嘴巴吗？」

    「也是。」

    尹乔茵望着公车窗外奔驰而去的景象，她跟闵致皓不知道聊了多久，但她只知道她跟他聊了很多事情，而那些事情都是一些芝麻小事。例如前不久闵灿恩跟殷礼元为了一个玻璃杯吵架，而冷战许久直到昨天才停战，诸如此类。

    等下了公车也还在聊，手机聊到发烫，等闵致皓准备要忙时才掛下电话。

    闵致皓在掛电话之前，他深呼吸开口问尹乔茵，「你……最近有跟柳时澈联络吗？」

    这问题其实从两人开始聊东聊西的那一刻起，就一直盘旋在闵致皓的心中，他想问却不知道该如何问起，同时也找不到一个好的时间点提问。

    尹乔茵楞怔一瞬，苦笑回答：「嗯，他刚才前几刻有传讯息给我，而且今天出门也有遇见他的经纪人，有间接得知他最近的状况。」

    「是吗？」

    「谢谢你的关心。」

    「嗯。」闵致皓心中还是抱有疑惑，但他为了不让尹乔茵难过选择不说，「好好照顾自己，我大概很快就会回去，到时回国会去我弟那里一趟。」

    「你也是。」

    「再见。」闵致皓语毕，待通话的另一头传出嘟嘟声后才放下手机，他望着桌上的曲谱许久，脑子里都是尹乔茵跟柳时澈的事情挥之不去。

    「柳时澈。」他拿着钢笔轻敲桌面，发出有规律性的敲击声喃喃自语，「你究竟……是在打什么样的如意算盘？」

    「她口中的那个你，根本不是我之前所认识的那个你。」他说，最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冷哼一声：「但……我之前认识的那个你，也不是真实的你。」

    盯着手机萤幕许久，迟迟没有亮起。

    柳时澈皱眉，每过几分鐘就习惯性注意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已经过了半个鐘头，却都没任何动静。

    趁工作的空档他打开手机萤幕，按下他与她的聊天页面。

    未读。

    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不怎么是滋味。他叹气，将手机放回自己的口袋，然后点燃一根菸抽着。

    太不寻常，这样的结果跟之前不同。

    通常回覆都会在他传讯息后过几秒立刻送来，万万没想到这次竟让他等这么久。

    难不成她知道了自己接近她的目的了？

    不可能，他的计画只有三个人知道而已，而那三个人绝对不可能洩漏出去。

    那么……难道是跟闵致皓有关吗？

    也不可能，据他所知闵致皓现在人在国外，怎么可能会跟他在一起？

    越想越心烦，他弹了弹菸灰，对天吞云吐雾。

    最后他决定打给禹森。

    「sam。」电话一接通，他立刻叫他的名字，「你现在人在哪？」

    「快到公司了，请问有什么事情？」

    「你先不用来公司找我，帮我做件事情。」他说。

    「什么事情？」

    「有关尹乔茵的事情。」他捻熄手中的菸，「帮我调查看看她现在在干嘛，做什么事情。」

    「那个……不瞒你说，我今天才刚跟她见过面。」林禹森语带保留的说道。

    「见面？在哪里？为甚么会遇到？」柳时澈的语气变得有些激动。

    「路上的早餐店，买早餐的时候碰巧遇见的。有跟她聊几句话……」林禹森直接省略掉某些细节，好交待柳时澈。

    「聊了什么？」柳时澈问。

    「我们没聊很多。」他答，「只是她有问起你的近况，而我简单带过。」

    「我的近况？」柳时澈静默几秒，「你怎么回答？」

    林禹森紧握手机，思考着该怎样回答柳时澈的这个问题，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摸不透现在正与自己通话认识已久的好朋友。

    「我说……你很想她，结束工作后……会马上去找她。」他答，「当然，以上这些话只是为了敷衍她。」

    柳时澈漠然，眼神突然严肃起来，「对，这样说就好……那她怎么回答？」

    「她仅只是笑着，说也很想你。」

    「……明白了。我要开工了，先掛电话。」柳时澈语气冷淡，「sam听好，最近我这边你可以不需要常常过来，尽量待在那女人的身边观察她。知道吗？」

    「是，了解。」林禹森话一落下，与柳时澈的通话也跟着结束。

    他长叹把头往后仰，望向前方，即使望着前方但脑子里浮现的却是两个女孩灿笑的叠影。

    刚才他交待给柳时澈的事情，全是事实没有任何的虚假。只是简化一些，这样做的他是否正确，连他自己也不明白。

    柳时澈放下电话后，不自觉地重复着林禹森在电话中对他说的话，「也很想我……是吗？」

    距离工作结束，还有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