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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遇(这蛇竟然还挺眉清目秀的)

    1初遇

    孟欲第一次见到那条巨蟒,是在几个月前的寒冬,当时它还不过是一条没有他胳膊粗的小蛇,正直挺挺的躺在雪堆里,像是被冻僵般,毫无生气。

    浮水村那时已经下起了大雪,漫天蔽野,四周是一片银装素裹,满目皆白,恍惚有些“窗含西岭千秋雪”的意境。

    孟欲没来得及烧起炉子,眼睁睁看着这鹅毛大雪顷刻间便纷纷扬扬,未免下得更大,他只得冒着雪到山里捡些柴火烧。

    于是便在漫天遍野的雪色里,瞧见了那条仿佛已经被冻僵的黑蛇。

    蛇在冬天不是会冬眠吗?这条蛇又是怎么回事?从哪里跑出来的?

    孟欲拿着柴火棍戳了戳已经冻僵的黑蛇,没瞧出所以然来,……这到底是死没死啊?

    他起了些恻隐之心,有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进他的脖颈里,只犹豫了片刻,便将柴火棍一般的黑蛇揣进怀里带走了,……万一没死那他便算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了。

    毕竟“人得好意,其福难量”。

    万一死了,……孟欲摸着黑蛇滑腻的皮肤,免费的蛇羹好像也很不错?

    然而走了两步,他忽然想起来:不知道这条蛇有没有毒,要是没死给我来一口怎么办?很应景的,他想起古往今来经久不衰的寓言故事“农夫与蛇”。

    应该……不会被“恩将仇报”吧?

    后来孟欲清楚确实没有,因为他变成了“同流合污”的同党沦陷。

    他在袖子里摸了下黑蛇的鳞片,……

    摸着好像挺好玩儿的,而且又这么“袖珍”,好像不太像有毒的蛇?

    这个“好像”他也说不出所以然,最终只能把因果归于“这条蛇长得还挺眉清目秀的”,虽然这么想,但他丝毫不敢放松,生怕自己成为盘中餐。

    而且……这会儿就算后悔也晚了。

    孟欲打开门,低头看着已经温暖下来的黑蛇正缠着他的手腕,吐着蛇信子看着他,冰冷的蠕动从他的胳膊上滑过。

    变温动物的寒冷令孟欲鸡皮疙瘩骤起,他努力忽视了那股子从脚底蹿升的寒意,一面将火炉子烧起来,一面又觉得这条蛇好像没有想象里的那么可怕,……竟然还莫名的挺乖顺?

    但是……,孟欲看着绕着他的手腕轻蹭的黑蛇,蛇类真的有那么容易亲近人吗?这莫不是味觉失灵了吧,把他当什么了还绕着手腕舔?

    虽然孟欲在心里疯狂腹诽,但丝毫不敢动,他现在还不知道这蛇到底有毒没毒,万一祖宗突然不高兴了咬他一口,他可受不住这种“亲密接触”。

    孟欲当然不知道,眼前这条黑蛇已经将他认成他仅有一面之缘的老婆了。

    后来孟欲每每想起都有些后悔,但似乎又察觉到是“命中注定”,……他们既然在佛前许了愿,便知无论几生几世,总有机缘能够相遇。

    虽然现代版的“农夫与蛇”并没有在他身上发生,但孟欲也并不想经历蛇类的发情期被迫禁锢在山洞足足两天。

    眼见黑蛇的尾巴越缠越紧,好像更高兴了似的,孟欲无奈的扶着额,懒得再管,转而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带着一条拖油瓶蛇翻开了。

    这是孟欲很久前便养成的习惯,睡前总要看些书才能好好静心入睡。

    但不知怎么,他今天好像和蛇有点过不去似的,书里又恰好记载了一条佛祖座前受方丈点拨化形飞升的蛇。

    孟欲总觉得这图画上的景物有些眼熟,但细想又确实没有见过,只得归咎为救了条蛇可能有些魔怔了。

    “你要晓得,世间所有事切莫强求,你有慧根,我点拨你化形并非助你寻他,……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莫强求……莫强求啊。”

    但明显被他点拨的蛇没有听进去,虽然答应的好好的,但是转眼便投入了寻人的云海里,下落不明,不知所踪。

    等孟欲合了书,才发现自己竟然微微皱着眉,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他懒得思索,连手腕上蜷起睡着的黑蛇都没有管,便直接睡觉了。

    而在他没看到的瞬间,黑蛇睁开眼睛仿佛看了他一会儿,又俯身吻在了他的手腕上。

    孟欲不仅心大到没有发现这一吻,就连手腕上缠着一条不知有毒没毒的蛇都懒得在意了,闭眼便睡着了。

    这一睡向来并不做梦的孟欲少有的被梦魇缠身,那梦境里的景物真实的仿佛像他真的经历过这些事情一般。

    那是个很热闹的场景,令人总是觉得欢欣,他眼里恍惚掠过很多新奇的事物,卖糖葫芦的小贩、敲着锣的江湖艺人、招揽来客的酒楼……人影瞳瞳,每个人的笑意都留在了他的眼底。

    他想去看看,但是被谁拉住了手?那人又说了什么话,为什么他没有听到?

    他还没有想清楚,场景倏忽便变换了,这回是个池塘,里面两条金鱼正在互相嬉戏,他好像很喜欢似的,总要用手指搅乱那池碧水,但是……旁边又是谁在看着他?

    孟欲直觉那里有什么非常重要的物事,但他始终无法转过去看向那里,还没来得及再想办法,视野霎时便变成了一片漆黑。

    孟欲一惊,霎然从梦魇里挣脱出来,揉着额角轻轻喘了几口气,……最近做什么了?太累了?怎么会突然做这种莫名其妙的梦?

    而且……怎么感觉身体怪怪的?

    觉得自己睡懵了的孟欲没有多想,还以为是太累了,便又准备睡个回笼觉。

    外面的天还没有亮,炉子里的火已经熄灭了,缠着孟欲手腕的蛇正钻在他的衣服里,蹭着他发热的胸膛。

    孟欲随手摸了下他的脑袋,仿佛还没意识到钻到他衣服里的是什么,便闭着眼睛困倦道,“别闹,睡觉了。”

    他原以为这是他们之间的初遇,很久后还在感叹自己“慧眼如炬”,但是却没想到会牵扯出前世今生的一段“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