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柯禄

    开学前杨锡是忐忑的。

    在各个平台搜索了有关fork的事，褒贬不一，有的fork性格差劲，经常因为琐事跟普通人争吵，但大都克制着自己没发起实质性冲突。而有的fork被压抑的环境压得抬不起头，小心翼翼的在这个社会生存，处事方法卑微，这类fork大都是被部分普通人欺负的对象。当然，最多的一种就是默默的站在普通人身后，不张扬不表现，微弱沉默的像个透明人。

    了解的越多，杨锡对fork的情感越复杂，但最终只能长叹把这些掩过，这背后的深度不是他能踏足的。

    不过心里也有了底，倒没那么不安了。

    开学那天，他报道完才发现，自己是第一个到宿舍的。

    他光是搬行李就累的直不起腰，坐在凳上还没休息一会，两个舍友陆续到了。

    一个叫吕程山，戴着眼镜，瘦瘦的，皮肤有点黑，他一进来杨锡就站起了跟他打招呼，谁知把人吓得惊叫了一声。

    “哇，兄弟，你多高啊这？”

    他比吕程山高了近一个头，看着吕程山羡慕的眼神，杨锡忍不住扬起眉毛，心里滋滋的乐：“我186。”

    吕程山羡慕的唠了两句就开始搬东西，打着搞好关系的心思杨锡帮他一起，没过一会就开始兄弟兄弟的叫。

    另一个舍友叫宋茂，他比吕程山高一点，体格也瘦瘦的，有点腼腆。

    好舍友杨锡热情的帮他把东西搬进来，顺便给宿舍打扫了卫生。

    差不多过去了一小时，最后一个人让杨锡在意的人还没来。

    关系稍微熟稔了，杨锡也耐不住八卦的心，先跑到门口瞅了两眼，确认没人后，关上门神秘兮兮的问他们为啥同意跟fork住。

    吕程山跟宋茂对视一眼，他奇怪的说：“不是可以减免住宿费吗？”

    杨锡愣了一下，而后面色奇怪的吞吞吐吐：“难道对fork不感觉.....呃，不好接近之类的？”

    吕程山惊讶的说：“啊？你应该没怎么跟fork接触过吧？”

    他诚实的点了点头。

    “别怕，”吕程山拍了拍他肩膀：“fork就算跟我们有矛盾，大都都会忍着的，忍不了的顶多跟他们打一架，我们报个警，他们不关个十天半个月出不来，而且还会记到档案去。”

    杨锡张着嘴：“这么严重啊。”

    “哎，fork他们得特殊对待嘛。”

    杨锡又多问了几句，多是他们平时遇到的fork，听完后他对fork的处境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之前只知道fork是不能随便接近的对象，就算受到管制后的fork基本都能克制住自己，但压抑隐藏的本性依旧是个定时炸弹，他带着这样的畏惧看着fork，但真正的去了解了现实，才会发现fork已经完完全全的沦落为了底层，无时无刻都被踩着脊骨。

    他的心情有些微妙，就好似他一直觉得很可怕很强大的人，其实是一个被人欺负了都不能，甚至不敢还嘴的可怜虫。

    杨锡带着这样的微妙情绪，等到了柯禄。

    柯禄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他穿着简单的T恤长裤，发型不是个人文件里的大背头，而是松散的垂下，眼镜倒还是那副无框的，比那张证件照看起来日常很多。

    他一进门，杨锡就看到了他的脸，直直的盯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样不礼貌，才移开视线，他莫名有些尴尬，心里胡思乱想着，感觉真人比照片更自然好看些。

    柯禄没先把行李搬进来，而是先跟最外的宋茂打招呼，他抿着嘴，唇角微弯，对宋茂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是吕程山，最后是杨锡。

    “我是柯禄。”

    柯禄朝他伸出了手，神色十分正常，跟对另外两人无异，杨锡连忙抬头伸手握住，跟他打招呼。

    他的手有点冰冰的，两人轻握了一下就松开了，柯禄移开视线环视四周看环境，摸了摸自己的桌子，又扭头看向杨锡，朝他笑着说：“那我们就是“同桌”了？”

    柯禄平易近人的让杨锡在心里止不住晃头惊叹，听到他这么说，杨锡连忙说：“什么同桌，是好兄弟。”

    他说的话让一旁的吕程山忍不住喷笑，他想到了先前杨锡提到fork的害怕模样，跟现在称兄道弟的样子反差实在是大，杨锡听到他笑，立马猜到他在笑什么，不免有些恼羞，移着凳子就靠向吕程山夹他脖子，嬉笑打闹着一下拉近了关系。

    宋茂和柯禄在一旁眯着眼笑着，只是在听到椅子拖地时拉出的刺耳长音时，柯禄的眼睛微微一眨。

    他选的床位在里侧，他们三个各占一个，留给柯禄的床位正好跟杨锡相连，上床的梯台是两人共用，当杨锡注意到这点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下午他们宿舍四人一起吃了晚饭，关系倒是满融洽的，说话说的多的是杨锡和吕程山，从考试分数聊到游戏，再聊到女朋友，母胎单身的杨锡励志要在大一找到女朋友，找不到大二回来请吃饭，被吕程山录下作为证据。

    宋茂和柯禄不太说话，但该应声的时候都有回答，倒没冷场，宋茂是腼腆，不太放得开，杨锡斜看了两眼就瞧出来了，也想好以后该怎么跟宋茂相处，倒是柯禄，他对他们一直客客气气的，有种距离感，杨锡能理解，瞅了两眼也就没再把注意力放他身上了。

    反正就目前来看，正常生活是没问题的，同意跟fork同住是顺其自然，能相处好自然最好不过，要保持距离他也无所谓。

    这么想着杨锡心里轻松许多，乐呵呵的吃过晚饭，回到宿舍大家收拾好东西，轮流洗澡。

    杨锡不急，借着他们洗澡的时间拿出电脑开了两把游戏。

    一天没碰电脑让他有些手痒，注意力一下掉进游戏里了，他带着耳机几乎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他玩了两把，正在兴头上，忽地听到了说话声，很小，勉强能听清。

    “嗯，舍友在洗澡。”

    “我刚洗完。”

    “我在b6204，你要过来？”

    “嗯，明天等你。”

    杨锡顺着声源扭头，竟是柯禄在打电话，他眼睛刚睁大，柯禄就敏锐的察觉到他的视线，当视线对上的那一刻，杨锡莫名尴尬的脚趾抠地。

    柯禄摘下耳机，先开口了：“抱歉，打扰到你了吗？”

    杨锡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就听到声音看看。”

    他舔了舔嘴巴，讪笑着想转移话题：“在跟女朋友打电话啊，真好啊......”

    刚说完他就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说什么不好，偏偏对不熟的人说这个。

    两人周身的氛围仿佛凝固，尴尬的气息让杨锡恨不得跪地上崩溃的砸地板，宋茂在洗衣服，吕程山在洗澡，没人能打破这个僵局。

    在杨锡懊恼时，柯禄张了张嘴，过了一会才出声：“......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

    杨锡一下愣了神：“男......朋友？呃，也挺好的，挺好。”

    柯禄抬手摸了摸额头，似乎有些无奈，而后他指了指电脑：“你的游戏不要紧吗？”

    杨锡这才想起来，连忙扭回头敲键盘，一边尴尬的说着抱歉，头低的都快进屏幕里了。

    他胡思乱想着，打游戏的心思也没了，注意力克制不住搭在柯禄身上，余光总能看见柯禄的身影，他似乎没有介意，平静的戴回耳机，杨锡正要松口气，就听见柯禄带着明显不耐烦的啧声。

    他的心脏一下提到嗓心眼，偷偷摸摸的往旁处看，就听柯禄沉着声音说打字聊，紧接着开始点屏幕，眉头紧皱着，像是在争吵。

    不是吧不是吧，不会因为他柯禄跟他男朋友起矛盾了吧？

    虽然很不想这样想，但在他们说话之前跟他男朋友都好好的，怎么一说完话看起来就不妙了，杨锡哭丧着脸，怎么跟柯禄好好相处就这么难呢。

    这场无声的折磨直到吕程山洗完澡出来都没缓解，杨锡游戏早打完了，正尴尬的坐着看手机，吕程山一出来，他就抓着衣服猛冲进浴室，把吕程山吓了一跳。

    “这么想洗澡就说嘛，我让你呀，急啥啊。”

    杨锡没还嘴，只在心里说他你懂个屁。

    总算有了独处空间，杨锡靠着墙，疲惫的长叹口气，他对柯禄莫名的有些小心翼翼，大概还没接纳他的存在，才弄的像现在这样尴尬。

    他自我开导了半天，如果他男朋友真因为他跟柯禄说的那一会话生气了，就完全不是他的问题，谁的占有欲这么强啊，连话都不让柯禄跟别人说，而且他们是正常对话，他问心无愧！

    杨锡给自己鼓了劲，心情也舒畅了，他一边洗澡一边胡思乱想，不知道柯禄的男朋友是不是cake，如果是的话他知道吗，在知道柯禄是fork的情况下跟他交往的吗，他想到种种可能，最后落到自己身上。

    柯禄在跟他们碰面的时候，他可是一点没看出任何情绪变化，跟每个人都握了手，对他们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反应，应该能确定他们三个不是cake了吧，那他就不用担心被他突然控制不住食欲吃掉了吧。

    虽然还有顾虑，但已经能安心了。

    思绪不自觉又飘到柯禄身上，说不定明天能看到他男朋友了，心里顿时难掩好奇。

    没想到啊，居然还是个g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