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的叛逃
“魏玛,我们又见面了。想不到也有你这种小人物能上桌和我们商谈的一天,命运可真是有趣。” 魏玛教授一如既往地不卑不亢, “你们需要我的专业知识来保护帝国的财产,特别是现在,想必元首那里也已经是人心惶惶了吧?怎么?帝国财力不足了?” 这种讽刺尖酸的语气简直不像是他平时认识的魏玛教授。 “果真是劣等种族生出来的玩意儿,你们这些杂种相互之间的消息可真是灵通。”那人嗤笑了一声,随即有些愤恨, “都到了这种时候,元首居然还继续支撑着这个基因计划,宁愿从国库里大把调拨军费来补贴你们。这些钱如果能用在前线上,可以少死多少雅利安青年?我真是搞不懂,为什么元首如此护着那个z?如果因此输了这场战争,就算能证明雅利安人是最优秀的人种有什么用?” “说到底,这是你们雅利安人的事情。”魏玛教授淡淡地说。 “哼,要不是你血管里还留着一点雅利安人的血,你以为你能活下来么?帝国赏识你,也体恤你的军人父亲,才给了你这个机会。” “可是你们杀了我的母亲,还不告诉我们她的尸体在哪里。这样的暴行你们已经做过太多次了吧?然而你们做了却又不敢说,却假借这些孩子们的名义。说是为了最优秀的雅利安孩子腾出土地,也不惜劫掠异族人的财产和房子来支持他们,实际上你们只是一群贪婪的强盗。” 魏玛教授把烟蒂扔在地上, “因为我的犹太血统,我不知受了多少歧视和死亡威胁,现在的我早就不怕了。如果不是我父亲的遗嘱,还有这些无辜的孩子,我宁死也不会为你们工作。还有,我能活下来,不是因为帝国的赏识,而是因为盟国给你们施压,如果不是那样,我早就不明不白地死了。建立在杀戮上的帝国,迟早要覆灭的,我很愿意见证这些。” “如果我说,我能杀了z呢?”军官紧逼一步,盯着魏玛教授的眼睛, “反正这项目本来就是他当负责人,我随便动手脚他就会死。不过是个疯狂的科学家而已。帝国也不是承受不起这样的损失。” 魏玛教授沉默了一瞬,然后拍了拍军官的肩膀, “我想你不了解z的性格吧?如果你想杀他,他就会先你一步逃走,现在的他大概已经不在德国境内了吧?别看他拿其他人做实验做得那么疯狂,他自己是很惜命的,毕竟是天才科学家嘛。而像这样宝贵的人才,别说德国,盟国也想要呢。” “什么?”军官大怒,但是恐惧一点点在蚕食他的内心。忽然有黑衣军官过来,附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不愧是和z合作过的人,轻而易举就推测出了那人的去向。只要想到此时z正悠哉悠哉地坐着私人飞机飞往瑞士,他心里就恼怒不已。 而让他更加不理解的是,为什么元首特意给了这人批条?难道元首看不出这人是逃难的老鼠,想要跳下帝国这艘船逃跑么? 为什么,元首,为什么? 他一生忠于帝国,无条件地执行元首的所有命令,不管那命令看上去多么严苛合不近人情。可是即使这样,此时的他还是有种被背叛的感觉。在他看来,所有帝国的子民都应该为帝国战死,而不是这样任由懦弱的人逃往他国苟活。 魏玛看着对面的军官,心中不由得一声叹息。在他看来,帝国的覆灭实在是来得太晚了。从水晶之夜,到三百万母国的同胞被父国的人所杀,理由却是【为了优良的雅利安人而战】,他心中充满了悲痛,迷茫以及不理解。 很多时候,他不知道在这场战争里自己到底是什么角色。加害者?受害者?抑或是二者兼有?他应该杀谁?他应该站在哪边?母亲被杀,父亲却劝他不要报仇,他到底该听谁的? 兜兜转转,他变成了基因计划的一员,主要任务是帮助z看好他的试验品,保住帝国最优良的雅利安人种。对于这一任务他一开始是有抗拒的,可当他面对着那些鲜活无辜的面孔,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狠下心来拒绝。 说到底,孩子是无辜的,哪怕是为了某些人的肮脏目的而降生的孩子。 他早就知道勃兰特是无法被劝服的。当年,元首还不是元首,只是个啤酒馆里大放厥词的狂徒而已。那时候勃兰特和他偶然在那里喝酒,他万万没想到,出身高贵的勃兰特居然被那人的一番言论吸引,自此成为了纳粹党徒的早期组织人,并且成为了后来元首最信任的高官。 也许围绕在元首身边的人大部分是为了他的权势,可勃兰特却是真心信仰着纳粹,甘愿为它抛头颅洒热血。他这样要求自己还不够,还要求别人也像他一样为帝国竭尽忠诚。 也正是因此,那人才毫不犹豫地亲手把自己送进了监狱,又把自己放出来。这人并不是因为私怨,无论是抓是放,勃兰特都坚信那是为了实现帝国的最高利益。 如今居然连勃兰特都变得气急败坏,可想而知帝国的现状有多么糟糕。 但这并不是魏玛关心的,他关心的是,帝国覆灭后,这些孩子们都该怎么办?他们一生下来就由帝国抚养,而把他们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父亲未必知道他们的存在,甚至未必还活着。至于他们的母亲们,更不太可能接受这些孩子。而z?z自己都跑了,更不可能在意这些孩子的死活。 他只在心里祈祷,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般坏。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勃兰特淡淡地开口,整理了下自己的表情, “那些孩子们,将会作为帝国的财产,和帝国一起沉没。他们是帝国的孩子,当然要分享帝国的命运。” “可是他们……只是些孩子……”魏玛觉得有点喘不上气,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元首的意思?” 勃兰特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同情,却也带着些许嘲讽, “这重要么?再者说,这个项目,从书面上来说,其实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元首从未下过任何命令,他甚至不知晓这件事情,我也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污蔑元首。” 魏玛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每次宣布命令都是勃兰特带着军官下来,通过口头说明的方式传达元首的意思,从一开始,勃兰特就给元首想好了退路。 如果没有文件,甚至没有知情人,又有谁会知道,这里曾经有过某个旨在培育出超级基因的计划存在呢? 这些孩子无父无母,能活着全仰赖帝国的照顾。即使这些孩子被屠杀,在战败的帝国里,又有谁会真正在意他们呢?死去的平民至少有亲人为他们哭泣,伸冤,可这些孩子们一生下来就与世隔绝,谁来为他们说话? 魏玛艰难地说, “可这些孩子们里不是有培育出真正优秀基因的可能么?这些优秀基因,正是帝国的希望,难道真的要把这点希望都熄灭了么?就算把他们送到孤儿院也好。” “帝国的财产,绝对不能落到外人手里。”勃兰特严厉地说,口气里是不容置疑。 这时,从远处忽然传来两声渺茫的枪响。魏玛惊悸地望向声音的方向,看见两个模糊的人影在月光下倒了下去。 “行刑队的工作做得很棒啊,这么快就把传播谣言的两个盟国间谍处理掉了。”勃兰特给自己点上一根烟, “对了,这次的欢迎会就搞得隆重些吧,我们会多停留三天,也会让军需处多往这里运送物资。把这个消息告诉孩子们吧,这次让他们玩个尽兴。” “那两个人……是……” “伪装成司机的盟国间谍。”勃兰特露出那种风度翩翩的微笑,可在魏玛看来却如同魔鬼一般瘆人。 这时,水房后忽然传来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勃兰特立刻拔枪,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