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常

    次日，太阳初升，只露出半个头在地平线上，天才蒙蒙亮，两个人迷迷糊糊地醒来，先是赵胤睁开了眼睛，感受到缩在自己怀里的人儿动了动，本以为白瑾也会睁开眼睛起来，没想到他浑身舒展地伸了个懒腰，又“啪”地一声抱住赵胤缩了回去，知道白瑾已经醒了，赵胤揉了揉他光裸的屁股和腰温声道：“宝贝，身上疼不疼？”

    “唔？不疼......”白瑾闻言在被子扭了扭自己的身体，身体力行地感受一下，回答道。

    “看来你已经习惯了。”赵胤满脸笑意地起身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给白瑾穿上，细心地帮他抚平上面暧昧的褶皱，做完这些才给自己穿上衣服，白瑾这时候就狡黠地凑上来摸赵胤的腰腹，纤细白皙的手指在上边流连点起一簇簇火苗，赵胤眼神深了深，没说什么任他胡闹，等白瑾撩够看眼前之人明显上火了的样子，自己收回手后，才勉强穿好衣服。

    恃宠而骄的小家伙......

    不过赵胤喜欢。

    今天的狩猎，赵胤和白瑾坐在同一匹马上，赵胤坐在后方一直护着白瑾，并且行驶得很慢，这一届的冬狩一定是赵胤最敷衍的一次了，满脑子都在想着小家伙，哪里还有当年只身一人深入丛林，单枪匹马与猛兽相搏，最后还拿下猎杀榜魁首的气势，现在的赵胤只是一个在马上拿着狗尾巴草逗妻子，弄得人发飙炸毛打人的寻常丈夫罢了。

    “小瑾，你看前面，今年没有下雪，十年前也是这个时候，漫天飘雪的，那里的湖面结冰了，破了个冰窟窿，我还掉进去过呢。”赵胤路过故地，环着白瑾不甚在意地向他讲述自己少时的经历，白瑾目光淡淡地看向这片湖水，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时竟忘了回复赵胤，赵胤疑惑地低头看他，直觉他好像有心事。

    “怎么了小瑾？”赵胤担心地勾住白瑾的下巴，观察他的表情，白瑾却情绪不明地躲开赵胤的手，低头轻声问道：“那......那时候你没事吧？”

    “没事，后来你也知道，是楚霂云救了我，我就是记得，当时那个很漂亮的小孩也在的，从这开始就不见了，说起来我还是为了帮他捡一只簪子才掉进去的，这簪子现在我还保存着呢。”白瑾莫名的态度让赵胤很在意，一边说一边看他的脸，说完后却发现白瑾面上一阵激荡，像是愣住了，转而瞪大眼睛，失声道：“还、还在你那？”

    “是啊......怎么了？小瑾你从刚才开始就怪怪的，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好不好？”赵胤认真地别过白瑾的脸，略显严肃地说道。

    白瑾原本甜蜜而高兴的神情变得逐渐抑郁，眼眶红了一圈，雾气氤氲，他捧起赵胤俊朗的脸，顾自喃喃道：“如果那时我也在就好了......”赵胤当白瑾是因为自己落水的经历而心疼，把人搂进怀里细细安抚，白瑾抱住他的腰，脸埋进他的胸膛，瘦削的肩膀微微颤抖。

    赵胤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兴起提起这件事，他没想到白瑾反应会这么大，内心深处却又因此暗自欢喜，白瑾比他想象中还要爱自己、在乎自己，思及此，赵胤手里抱得更紧了。

    二人一上午一无所获，到了饭点只能饿肚子，作为顶梁柱的赵胤只能厚着脸皮要去找别人讨吃的，但白瑾一直恹恹地靠在他怀里，不说话，好像也没有饿的意思，赵胤怎么哄他都好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这时，一个人拿着一串食物递到他们面前，赵胤抬头一看，是楚霂云。

    像大型狩猎这种活动，肯定要带一堆太医过来以防不时之需的，楚霂云此刻出现在这里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我看你们好像没有食物，不介意的话吃我的吧。”楚霂云笑得恰到好处，还是平常那副君子端方的样子，赵胤顿了顿，没立刻接，先询问白瑾饿不饿，想不想吃，楚霂云平静地等待着，然而白瑾只是抬眸看了看他，就收回目光，虽然没有表态但拒绝的意味很明显，楚霂云脸色逐渐发白，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不放弃地往前伸了伸，刚想开口，手里的东西就被白瑾一巴掌拍下来，这下连赵胤都有些震撼到了，更遑论楚霂云，而白瑾只是沉默地往赵胤怀里缩了缩。

    楚霂云没想到白瑾这么不给面子，当下也有了脾气，冷哼道：“我本来也是为了上次的事想跟太子妃您赔罪，倒是我想太多了，还以为您大人有大量可以原谅我......”他话没说完，就被赵胤一声“行了”打断，楚霂云憋屈地闭了嘴，瞪着眼看着赵胤把白瑾抱起来走回帐篷。

    赵胤一句话也没说，把白瑾放在床上皱着眉摸摸他的头，然后出去了，白瑾躺在床上睁着眼呆滞地看着顶上，心里涌起一阵难受，轻轻地坐起，光脚踩在地上，走到出入口，悄悄地掀起一点帘幕，见到赵胤和楚霂云站在外面在说些什么，楚霂云满脸委屈地向赵胤控诉着，赵胤疲惫又无奈地解释着，白瑾想，他大概在为自己道歉吧。

    放下帘幕，白瑾就地静静地抱着膝盖坐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他只是控制不住地不想离赵胤太远，过了一会，赵胤回来了，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白瑾，连忙心疼地把人抱起来放回床上，把被子全部堆到他身上，又单独把他的脚露出来塞进自己衣服里，让他的足底贴着自己的肚子，赵胤简直怕了白瑾了，语气也带着责备，道：“现在天气这么冷，你怎么不穿鞋就走下来了，还坐在地上？”

    “对不起......”白瑾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让自己只露出一双眼睛，表达出他的歉意和小小的倔强，而赵胤闻言只是叹了一声，他并不是想听到白瑾的道歉的，很多时候，白瑾什么都不愿意说，情绪阴晴不定，他也掌握不住规律，但是他不在乎，他只怕白瑾会生病，于是默默打了一盆热水回来给他擦擦脸，然后把剩下的水装进一个用牛皮做的水袋里放进白瑾的被窝里，让白瑾尽可能的暖一些。

    白瑾感受到赵胤的一系列动作，神智逐渐恢复正常，回到一个日常的阈值，不再抑郁，略带愧疚地朝赵胤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赵胤不跟他计较，用指腹温柔地摩挲他柔润的脸，触碰间传递着nongnong的安抚，二人对视，不必再多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