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老天总喜欢和人开玩笑，没等杨禾呈开始好好爱豆柯，就让豆柯找到离开杨禾呈的方法。杨禾呈在黑暗里看着睡熟了的豆柯，脑子里却是想着等第二天他醒来知道自己父亲去世后，又该怎么继续留在自己的身边？

    杨禾呈深夜赶到医院的时候，豆柯mama甚至已经哭晕过去了，杨禾呈把她转到单人病房叮嘱张之找人好好看着，不能再出任何意外了，想了想还是有点不放心，“如果豆柯要来看的话，尽量不要让他们单独相处。”张之默默应下。杨禾呈按了按眉骨，话语里满是疲倦：“他爸爸，怎么走的这么突然？”张志摇摇头，“需要去查吗？”杨禾呈点点头，“动静小点，别让豆柯知道了。”

    杨禾呈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把所有事处理好，这一夜之后，豆柯还是会像以前一样留在自己的身边。

    纸包不住火，所有的肮脏在天亮之后也只会全部暴露。

    豆柯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有些眩晕，他甩了甩脑袋回忆起自己在洗澡的时候好像是突然昏过去了，后面的事情他就记不清了。

    打开手机发现他mama深夜给他打了很多电话，但是豆柯完全没有印象，心中不免升起一股不安的情绪，赶紧拨回去但是连续两次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豆柯简单的洗漱之后快速开车回家，在路上的时候，心里却是止不住的慌张，这种慌张在回家后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到达了巅峰。

    他去小区保安亭问：“叔，看见我爸妈了吗？”小区的保安和豆柯一家的关系都还不错，豆柯每个月也会给保安几百块让他帮忙照顾着自己的爸妈。保安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凉茶，眯着眼睛回忆：“你这一说，昨晚小区来了辆救护车，人太多了没看清是不是你爸妈，医院我倒是记下来了，东华医院你去看看。”

    豆柯脸都吓白了，他爸的病之前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上天开眼了，豆柯不敢想如果真的又出事儿了，他的爸爸还能挺过来吗？

    豆柯的手一直在发抖，在驾驶位上打了两次火都失败了，最后无奈决定下车打出租车去医院。“你好请问豆续在你们医院吗？”豆柯在大厅的前台问，护士翻了一下住院的名单，“不好意思，住院名单上没有。”豆柯松了一口气，说不定老两口只是出去哪里踏春了，豆柯转身准备回家休息，他感觉自己的头又有些晕了，一早上起来到现在一直都绷着根弦，到现在才松下。

    可是当豆柯一转身就看到了从外面进来的张之，拿着文件：“诶？张助，你怎么在这儿，你生病了吗？”豆柯上前询问道。

    张之被豆柯突如其来的盘问弄得不知所措，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豆先生，你mama生病了，在病房呢。”豆柯脸色猛地垮下来，“带我去。”张之自从和豆柯接触以来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脸色，也不敢拖拉，赶紧把他带到了病房前面，刚准备推开门，里面就传来了一阵喧吵，是人打翻东西的声音。

    豆柯慌张的开门进去：“妈！”

    杨禾呈也在病房，地上有散落的水果，打碎的玻璃渣滓和水。豆柯mama嘶声力竭朝着杨禾呈吼：“滚！你给我滚出去！”

    杨禾呈站在原地，看着豆柯，豆柯被他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看的不知所措！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事情开始变得不在掌握之内！

    “妈，你冷静一点，这是杨禾呈，是他帮我们家......让爸爸在北京接受治疗的。”豆柯挡在杨禾呈前面，给他mama把被角掖好。

    豆柯mama在暴怒之后，现在又像是一潭死水：“豆柯，昨天晚上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没有接？”他mama眼白通红，像是在责怪豆柯，但又像是在盼望豆柯能说出一个完美的答案。豆柯垂下头，“妈，我昨天......”到最后豆柯也没能说出来自己昨天晚上到底干嘛了。豆柯他mama突然大吼，手止不住捶着床：“你爸昨天要见你最后一面！你在哪儿！他牵着我的手问他的儿子在哪！我回答不上来！豆柯！我回答不上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豆柯听不懂他mama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最后一面？他爸爸呢？怎么不在病房里？是出去拿药去了吗？什么意思？

    “妈，你什么意思？”豆柯声音很低，在此刻的病房里确实掷地有声。他mama用力拔掉自己手背上的针管，把输液瓶往豆柯身上砸，但是却被杨禾呈挡下来了。

    “豆柯，去送送你爸最后一面。”豆柯mama全身力气似乎在刚才都用完了，她努力提起最后一点力气吩咐，“说点好听的话给他听听，他......走得很不安稳。”

    豆柯脑子像是被人猛拍砖头了一样，他听不见任何人说话，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最后一次见到爸爸还是什么时候？上次爸爸说要和他一起去爬山：“爸......”他爸走的很不好看，眼球凸起，脸色黑红，手掌都是紧握的。豆柯用力想要搬开和他握手，最后都没能成功，“爸，你不是说要跟我一起去爬山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爸爸的身体不是已经恢复了吗？豆柯觉得全身的力气就像被人吸走了，双腿一软在跪下去的前一秒，被人扶住了。

    豆柯扭头看了看，是杨禾呈。他什么时候来的？一直跟在豆柯身后的吗？豆柯懒得去想了，他眼泪一颗接着一颗落在了他爸爸的手背上，就这样二十分钟，两个人和一具尸体，没有一句话。

    后来有人来催他们两个，杨禾呈才扶着豆柯的肩膀，往外走了。

    “杨禾呈。”两个人坐在豆柯mama病房门口，这也是豆柯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喊杨禾呈的名字：“你这么神通广大，一定知道我爸爸为什么突然......”豆柯说不下去后面的内容了，眼泪又开始止不住的流。

    杨禾呈当然知道，在张之从外面拿着文件回来之后，他就知道了。但是这件事又该怎么处理？只能用沉默来回答这个问题，豆柯有了无生气的开口：“杨总，现在到了这样的境地，谁都没想到，我们俩的合同就到此为止了吧。我mama好像知道了，我不想她在为这件事劳心了。算我求了你。”说完，豆柯真的准备朝着杨禾呈下跪，杨禾呈用力捏紧豆柯的手臂，力气大的像是要把豆柯捏碎，恶狠狠的盯着豆柯，好一会儿才开口：“你现在状态不好，我等你把事情处理完之后，再说这件事。”

    豆柯懒得和他争论什么，挣脱开他的手，悄悄开门进去坐在他mama身边，握着手：“妈，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们俩好好的送走爸爸最后一程。”他mama把头偏过去，在没人的一边，无声的流泪，手上也用力回握住了豆柯的手。

    杨禾呈把监控u盘扔在唐生鸣面前的时候，全然失去了之前在他面前的温柔面孔：“解释解释？”唐生鸣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抿了口手前的咖啡：“阿禾，这是要为了他和我翻脸吗？”杨禾呈松了松领带，语气更加强硬：“我让你解释。”

    “解释什么？给他们说他的儿子在外面勾引已经结婚的人！让他们管好他们自己的儿子！我做错了吗？！”唐生鸣也大声的吼道！

    杨禾呈咬着牙恶狠狠的说：“你知不知道他爸爸身体不好！你知不知道他爸爸因为你说的话脑梗死了！唐生鸣，你还是个人吗？！”

    唐生鸣被杨禾呈这句话抽光了力气，确实，杨禾呈说的他爸去世了，唐生鸣是不知道的。杨禾呈继续说，“我以前给你说我被人欺负，想一墙撞死一了百了，是你救了我。”杨禾呈冷笑，“你他妈自己信吗？！啊？！十几年！我被骗了十几年！你自己也把自己骗了十几年！每次你做的事跟他不一样，我就会想，是不是我把他想得太好了，这样的才是最真实的他，唐生鸣，你倒是个玩儿人的高手！”

    杨禾呈甩了一叠合同在桌子上：“把合同签了，出国，一辈子不要回来了。”这句话像是给唐生鸣下了最后通牒，“以后也别再来找我，你的事我不会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