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过渡
在京城的生活节奏很快,靳荣玩了半个月就想要继续工作,景雁行提出让他去景氏试试,靳荣同意了。 在景氏工作的氛围不像靳荣想象中那样充满厮杀。相反,每个人都很友善,至少表现得很有善,哪怕靳荣一来就进了董事长办公室,也没人会说什么。 ——本来就不该说什么。 在工作中与靳荣对接的人是景雁行和高述,让靳荣既感到压力,又感到放松,不过靳荣没太在意。 他并不打算在景氏待多久,京城固然很好,但他还是想回N市。 靳荣不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对于他来说,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三餐,四季,有人有家就够了。所以别人挤破头也想留的京城和景氏,在靳荣生命中只是经过,不会停留。 当然这并不是说景氏有适合靳荣的工作他却要假清高的拒绝,他只是想回到熟悉的家罢了。景雁行了解这一点,尊重靳荣的选择,同时也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在京城的日子里靳荣偶尔也会被景雁行带去参加一些晚宴,不用做个背景板,也不用主动去与人攀谈。在景雁行身边,是别人主动来认识他,而不是他去认识别人。 靳荣在京城待了差不多四个月,这段时间里他在景雁行身边认识了许多人,除了京城那些正经的有名有姓的世家子弟,还有曾经躲在暗处保护他的那几位保镖,和景雁行同父异母的弟弟,景太行。 景太行长期待在军队,靳荣见到他也是因为他收到调令要去南方,来找景雁行商量事情的时候被他遇到了。 对于这个长得比景雁行还要高的人,靳荣并不感兴趣,印象也不深,除了和景雁行五官有些相似,但一直冷着脸和长得高以外就没别的了。 硬要说的话那就是他那身军人的气质还是挺吸引人的,但吸引的人里并不包括靳荣。 问就是不喜欢高的。 他对所有比他长得高的人都有一种莫名的不爽,不是敌意,也不讨厌,就是单纯的不爽。这种心态有些幼稚,但靳荣不承认他幼稚。 景雁行深知这一点,所以在靳荣偶尔闹脾气的时候景雁行就会半蹲在靳荣坐着的沙发边,以矮靳荣一头的姿态去哄人。 至于如果是在外面怎么办?哦没事,靳荣不会在外面闹脾气,他是要面子的。 除此之外,在靳荣留在京城的段时间里,长时间不能一起相处让徐安相思难解。于是徐安抽空过来见过靳荣几次,一起吃个饭或者待一会儿,并没有过夜就又匆匆离开。巧的是每次徐安过来时景雁行都不在场,不知是有意还是真巧合。 靳荣察觉到徐安或许瞒了他一些事,因为他总是很忙碌和疲惫,仅仅是在学校上课不会这样。 然而无论再累,徐安在和靳荣视频时眼里的光彩和思念是做不得假的,见此,靳荣就没多问,如果徐安想说了,他自然会说的。 靳荣的感觉没错,徐安的确瞒了他一些事。 将林知寒的事接手过来后,徐安才察觉到季铭和他背后的莫家是怎样一个烂摊子,想要对付他们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先前帮助林知寒已经暴露了言家,原本徐安以为季铭会趁机吞掉林家残余的能量进一步扩张,或是报复他,谁知季铭竟然退回西南安分了下来。 一番打探后徐安得知是因为东南亚毒贩堂而皇之在华国境内杀人,上面调兵严守边境缉拿凶手,季铭和莫家的愿望落空,只得暂时蛰伏起来。 俗话说:“趁你病,要你命。”莫家行动受到掣肘,徐安更不会放松下来。他决定趁此机会主动出击,首先便是再次聘请他的师兄顾泽之帮忙。 徐安没有学过经商,在这方面只能求助他爸爸和外公他们。他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将整个言家乃至徐家拖下水,于是向徐爸爸坦白了关于季铭的事,将之前林知寒给他的文件给了他爸爸看,好商量一个万全之策。 徐爸爸得知靳荣的前任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在他儿子和靳荣已经在一起这么多年还不时出现打扰他们的生活,如今更是牵扯到人命,出于对自己孩子和儿婿的保护,自然不肯轻易放过季铭。 他并没有因为季铭是靳荣的前任而对靳荣有意见,毕竟严格算起来靳荣也是受害者,被这么个危险的人给盯上肯定自己也很糟心。 徐爸爸之前在林家的事情上选择退避,是因为不想多管闲事惹麻烦,这不代表他会害怕麻烦。 如今知道季铭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自家小辈的威胁,再加上战局已经拉开,即便他们不主动出击,季铭和莫家也不会甘心妥协。 既然迟早会对上,徐爸爸当机立断整理了一套方案。 徐爸爸虽然在家相夫教子多年,但也没有一刻放松过自己的工作,再加上他性格雷厉风行,很快,莫家在中部城市的产业遭到打压。又因为严查导致资金链断裂,只能将其舍弃。 季铭曾经说过林家“深陷泥沼,还妄想重见天光,洗去泥泞。”称林家“蛀满白蚁”,其实也是在借林家暗讽莫家。 从某些方面来看,莫家和林家是一样的,只不过莫家地处偏远,鲜有劲敌罢了。 莫家在N市和中部都遭到冲击,他们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补救和挽回,而是进行追责。 于是作为N市事件的主导者,季铭便倒了霉,莫家与季铭不对付的人趁机将季铭拉下,季铭处境艰难。 在靳荣回来之前,手中权势被夺并且再次遭到暗杀而伤痕累累的季铭将自己关进了精神病院。 …… 话分两头,靳荣好歹是记得自己有个孩子在陆闻溪肚子里的,陆闻溪也时常给他发消息汇报小崽崽的生长情况。 只不过往日一有机会就要给靳荣打视频的陆闻溪在某一天开始就突然不再要求视频通话了。 因为靳荣工作时间和下班时间都被景雁行和徐安占用,很少有空接到陆闻溪的电话,所以后来陆闻溪和他的通话频率下降靳荣也没觉得奇怪。 而不再给靳荣打视频电话的陆闻溪,既不是因为觉得得不到回应,也不是因为怕惹靳荣厌烦。 而是因为他住进了医院——在肚子里的孩子不到九个月的时候提前住了院。 陆闻溪怀孕第34周时,他的医生曾经担忧的情况发生了。即便陆闻溪再注重饮食,在补充营养的同时控制胎儿的体型,胎儿的生长还是让他腰部的旧伤复发。 怀孕的辛苦远甚于拍摄一部微电影,能撑到八个多月已经不错了。 陆闻溪在剧痛中度过了两个多月,从孩子出生前到出生后。有时候痛得整晚睡不着,连出声叫人都没力气,后期更是连下床都艰难。 医生建议提前终止妊娠让孩子出来好对陆闻溪的伤进行治疗,长期处于压迫和疼痛中会让受伤部位发炎,严重的话可能会坏死,但被陆闻溪拒绝了。 陆闻溪知道他的伤是永久性的,根治不了,只能缓解。可是如果孩子早产,他可能会是一个健康的孩子,也可能有先天性疾病,一直带着病弱之躯长大。 这不是陆闻溪想看到的,陆闻溪不敢赌那个可能。 陆闻溪曾答应过靳荣要把这个孩子健康的带到这个世界,之前因为各种意外情况陆闻溪对靳荣失信多次,这件事是他唯一能够自己做主决定的,他不想连这一点也做不到。 拒绝了医生的建议并且签下了各种免责协议后,为了不让孩子早产,陆闻溪每日忍着疼痛。当疼痛减轻时,他便趁机下床多走动。每一次医生过来,他就会把宝宝的情况打字告诉靳荣。 自住院后,陆闻溪就没给靳荣打过一个视频电话。没到预产期却进了医院,这一看就不正常,即便陆闻溪再希望靳荣回来也不会用这样的方式,反而徒惹靳荣担心。 陆闻溪的所作所为被陆家人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可他们如今再也不会自以为是的为孩子好而擅自做决定了。看着忍受痛苦却仍然带着笑容给靳荣发消息的陆闻溪,他们明白,不是他们觉得“好”才是真的好。而是陆闻溪心甘情愿去付出去努力的,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是他想要的。 …… 痛苦持续到孩子足月,陆闻溪被推进手术室。 彼时陆闻溪腰腹剧痛全身无力,无法自然生产。 当手术灯亮起时,打了麻醉的陆闻溪面色平静的躺在手术台。 刨腹七层,近两个小时的手术时间。最终,他与靳荣的第一个孩子平安出生了——体重六斤八两,是个健康的男孩。 初生的婴儿很难看,红彤彤,丑兮兮的。一点也不像一块甜甜软软的小甜糕,倒像是一块红枣糕。 回到病房的陆闻溪一边嘴上嫌弃,一边小心的接过手机将父母拍的他与孩子的合照发给靳荣。 别人生了孩子三五天就可以出院,再不济也是一两个星期,陆闻溪却因为身体的关系在医院直到孩子满月才在家人的陪同下出院。 靳荣并不是赌气连陆闻溪生孩子也不去看一眼,而是在收到消息的时候他已经跟随景雁行去了国外工作,总不能临时飞回来。 哪怕只是一份短期的工作,靳荣也没想过混日子,而是努力做到最好。 虽然错过了孩子出生,但在回国后靳荣就独自飞回N市去了陆闻溪在的医院。 当时是徐安来接的他,于是俩人就一起去了病房。 陆闻溪在住院前就主动联系过徐安请他帮过忙,徐安将这件事告诉了靳荣,所以也不存在谁刺激谁的问题。 在医院看过陆闻溪和孩子后,靳荣将归期告知二人,休整一天再次前往京城。 飞机向北飞行,云海中初春的暖阳照亮整片天空,那淡金色柔和的光,是万物新生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