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安慰
秦朗意背靠着床板,冰冷的木板贴紧背部,他面上不显,实则手心都攥出了汗,一颗心因为紧张在胸膛中扑腾。 他若无其事地在脸上带出几分讽意反问道:“你做出的这桩桩件件,我不应该怕吗?” “别人会,哥哥不会。”秦衍虚拢着秦朗意的身体,贴近几分,秦衍嘴角还有着破裂的伤口,半边脸还残留着被打后的几分红痕,他一笑道:“心里早想着怎么抽我了吧?” 秦朗意瞥他一眼,没说话。 秦衍当作默认,他在秦家里被养大的十几年,秦朗意没怎么动过手,只一次实在是气得狠了,拿着藤条抽得他半月才好。 弄得秦衍养伤那阵都在想,他哥这么个养尊处优的人物,哪来的力气对他连骂带抽了半个来小时。 这事说来也简单,不过有个世伯同秦朗意说笑两句,说着秦衍如今越发大了,人也长得俊郎挺拔,半试探半开玩笑说不如和他家的女儿交个朋友,有缘份说不定还能结个亲家。 秦朗意与人碰杯,眉眼落着笑意地应了声好。秦衍站在秦朗意稍后的位置,对那位世伯身后跟着的娇小姐点了个头,也与人攀谈了几句,互留了个联系方式,算是给足了他哥面子。 刚成年的年纪,隐忍也只蛰伏在表面,他自觉自己足够冷静,定了张国外的机票,落了地就关了手机,将身上有的一堆定位的东西丢了一路,最后联系了二三连秦朗意也不熟知的好友,背起行囊找了座当地出名的人烟罕至的雪山攀爬,出名在隔三差五的探险者失踪和直升机搜查的新闻里。 一周后,秦衍带人从另外一条出山的小路出来,还没站稳就被两三壮汉摁倒在地,若是平常,秦衍想挣脱不过是易如反掌,但因为这俩天没怎么进食的缘故,体力早就透支了,他也只能老实地被人摁倒在地。 身后的同伴被两位壮汉挡在身前,不得靠近,只能挥舞着手脚大喊:“你们在干什么?!——秦,你还好吗?” 是人都看得出来,这批人是冲着秦衍来的。 秦衍躺在松软的雪地上呼出一口气,热气像消融的花一样四散开来,肺部似乎因为过冷的空气引起了抽搐一般的疼痛,秦衍看着天空轰鸣四转的几架直升机感到晕眩,在晕倒前,他似乎出了幻觉,他似乎看见了秦朗意在他面前站定,那张脸端着的冷若冰霜,眼睛里烧着的是怒火。 在疗养院住了一周,秦衍又生龙活虎了起来。 秦朗意才让人搬回了家,行李都还没来得及放下,老管家就来通知让他去书房见秦朗意。 书房里,秦朗意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听到门口的响动,抬眼瞥向来人,桌上摆着跟不知道从哪个疙瘩角找到的藤条。 秦衍站定喊了声哥,说句实话,秦朗意除去早些年忙得分身乏术,不可开交的那几年没怎么管过他,之后便也对这倒霉弟弟上了心思,如兄如父地亲手教养栽培着。 秦衍是站着让他哥抽完的,秦朗意边打边骂,他做人向来矜持有礼,情绪从不轻易外露,这回是真气着了,体面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也统统顾不上了,他比谁都心知肚明秦衍是故意的,这小崽子拿自己作赌,赌他的心焦如焚,赌他的在意着急。 秦朗意咬碎了一口白牙,秦衍今儿穿着的是件白衬衫,藤条抽人不伤筋骨,只让皮rou疼痛难耐,肿起一道道红痕,眼看那后背都抽红了一片,秦朗意摁耐住了没散干净的气,冷声让人滚去反省。 秦衍低声答应了,那张脸染上几分落寞,垂着眼出去了。 秦朗意先前让人气得肺疼,如今又想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 秦衍半梦半醒间觉得疼肿的背部忽清凉松快了一些,他从枕头间抬起头看,是老管家端着药膏来给他料理。 “哎哟,瞧这打得。”老管家看着那背上横一道竖一道被抽出来的淤肿红痕只叹气,他边上药边劝告道:“下回可别再怎么做了,啊。” 秦衍没说话,老管家叹一口长气,原本就不是亲生兄弟,又唯恐秦衍心里起了隔阂嫌隙,又接着道:“别怨你哥打得狠,你刚进雪山那几天,新闻上又报道那雪山可能有雪崩的概率,你哥都快急疯了,手头上的生意也没顾上,没日没夜地光惦记你了。” “我知道。”秦衍答应一声,背上难耐的疼痛都仿佛没那么难熬了,他笑着回头道;“我不会怨哥的,廖叔。” “下次出去玩,也得跟家里人知会一声。”廖叔絮絮叨叨,秦衍便也安静听着,比起管家来讲,老管家更像是照顾他们的一位长辈,他的念叨也能在里面找到几分细水长流的温情,便也愿意听着。 “少惹你哥生气,让他宽宽心吧,啊。”老管家拍拍秦衍未受伤的腰部,最后的尾音跟哄小孩似的。 秦衍的背已经裹上一层药膏了,清凉缓解了痛意,他便接着回头和老管家说这话,眉眼里带着点孩子气的固执。 “我总得让他知道我才是最要紧的不是?” “又说混账话。”老管家假装用力地拍了下的他的腰,秦衍演得真情实感,张嘴便是喊疼。 “别赖皮,这回连生意都比不得你要紧了。”老管家笑着说,从小秦衍就想和秦朗意的生意争个高低,九输一赢,那一赢赢在天公不作美延误了航班不说,还发展成了台风登陆,不易出门。 比生意要紧算什么要紧。 秦衍侧过脸轻笑,他如今大了,要的东西也自然多了,哪还是好打发的小孩。 老管家上完药便离开了,他后背晾着药膏,薄被只盖到腰下,精壮结实的背部在肌理上交叉着十几道抽红的烙印,再过几天,红肿消去,化作青紫的淤青凝于背部,得养小半月才能见好。 性子真泼。 秦衍想,秦朗意抽得他有多疼,就表明他失踪的那段时间里,秦朗意有多心急如焚,就在刚刚他偶然抬起头时,看到的是一对眼眶通红的秦朗意,愧疚还没涌上心头,被这可真漂亮的混帐心思踹得老远。 秦朗意还给他留了几分薄面,让家里的帮佣放了两天假,私下书房里揍的弟弟,没传出半点风声。 秦衍一觉睡得长,感觉背上又有只手替他换药,他迷迷糊糊忍着痛音道:“廖叔?” 没人回答,换药的手也停了停。 秦衍没迷糊一会儿,反应过来了,如今家里就三个人,床边坐着的是秦朗意。 沉默了好一会儿,秦衍才开口道:“哥?” 秦朗意嗯了一声,手上继续动作,将药膏打圈揉开,指腹轻柔缓慢地擦着皮肤而过,直到秦朗意觉得手下的背部肌rou在紧绷着,他不解道:“你绷着干什么?” 秦衍:“……” 秦衍只得缓慢的放松了肌rou,并祈祷今日的短裤足够宽松。 “哥哥还生气吗?”秦衍挑起一个话头。 秦衍14岁后甚少用叠字喊他,往日里哥用得多,喊了哥哥便是示弱撒娇的意思。 秦朗意把人教训了一顿之后气没全消,却已在想是不是下手太重。现在再看秦衍这凄惨模样,即使有气也全烟消云散了。 “不生了。”秦朗意给他上完药,拿过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又补了一句,“你但凡能干件人事,今天也不用挨这一顿。” 指的是他不仅关机丢手机,把Gps定位的物件丢了一路不提,还带着人去爬一座荒无人烟随时都有雪崩危险的山。 “那我下次…”秦衍也不觉得自己理亏,他思来想去给打算找补一二。 “没有下次。”秦朗意直接堵住了他的后路,他冷笑一声道:“再有下次,我打断你的腿,秦衍。” 秦衍没说什么,只往里挪了挪,留了一人有余的位置,他看向秦朗意眨了眨眼,问道:“今天哥哥跟我睡吗?” 秦朗意看他那一背伤的倒霉样点了点头。 他本就是洗过澡后来的,身上是材质轻薄的睡衣,秦朗意翻身上床,他为了秦衍的事cao劳一周,秦衍在疗养院的那段时间也担着心,还有股子气在胸膛萦绕不散,这半月来尽是没一天休息的好,如今气消了,人也在跟前了,疲意便占了上梢作祟。 秦朗意关上床头灯,对秦衍嘱咐一句早点睡,便翻身睡下了。 秦衍倒是一点不困,下午那阵补眠让他精神着,他一点点地看着秦朗意的呼吸变得平缓,蹙紧的眉舒展开来。 他半托着下颚,觉得这世上没比秦朗意更好看的睡美人了。 他凑近一些,近得秦朗意的呼吸都弄得他耳朵发烫,他心脏在剧烈的响动,他蓄谋已久又轻车熟路地半撑在秦朗意身前,吻咬着秦朗意的脖颈和耳垂。 即使是想圈地盘极了,但也不能在秦朗意身上留下一点儿痕迹了,最过火的一次是趁着秦朗意吃了安眠药,在他耳后用唇齿又磨又咬地留下了几天难消的红痕。 秦衍用手指点弄秦朗意饱满的唇珠,带着几分遗憾道:“哥哥今天要是也吃药了就好了。” 那便再怎么胡来,也不会被发现了。 就是吻重一点,掐一掐那柔软挺立的奶头都要担心秦朗意从睡梦里迷朦地睁开眼。 他吻上秦朗意的唇,也不探入齿关,只将两片薄唇舔弄的湿漉漉的。 在秦衍看不见的地方,那双紧闭着的双目上睫毛不安地颤动了好几下。 秦衍只挨过秦朗意的这么一回打,事后也觉得挺值,他彻底地将秦朗意拢在自己的臂弯里,耳鬓厮磨地缠绵。 “想拿藤条再抽我也行。”秦衍搂紧了秦朗意的腰,将这具躯体严丝合缝地嵌在自己的怀抱里,感受着秦朗意每一次的颤抖和颤栗,他饶有兴趣地问:“那这次哥哥要怎么安慰我,嗯?” 秦朗意藏在被子底下的手指抓紧床单,他别过脸,声音干涩道:“你在说什么?” “——哥哥不是每一次都醒着被我弄吗?” 秦衍心满意足地搂紧了因为这话而瘫软的秦朗意,失魂落魄的模样,怪可爱的,他心底为此塞满了愉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