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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镜(四)

    君主眉峰蹙得更紧,司命的手探进他的衣襟,已经触到他的伤口,尽管只是轻柔地抚摸着那里,他却听得出司命话语里的意思越来越危险。果然下一刻,司命手指微一用力,便在他伤处按了下去,痛得君主狠狠咬着牙,才没让那破碎的呻吟全部自喉头漏出来。而司命只是用寒如冰封的双眼望着他,慢慢地道:“直到见到司空,我才知道,不管什么你都是打算留给他的,是不是?”

    君主渗出一身的冷汗,司命那一摁,几乎没将他的三魂七魄也摁得离体而去,此刻就是缓过神来,也依然头晕耳鸣,眼前直冒金星,如何答得了话。司命索性用另一只手将他胸膛上的被子完全拉开,露出那仅着白色中衣的胸膛,欣赏似的瞧着他左胸迸裂的伤口慢慢浸渍到衣衫上的鲜红血迹,道:“父亲,你对他真是好,好得简直让我……”

    他说到此处,却侧着头想了好一会儿,仿佛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喃喃道:“我并不嫉妒,甚至也毫不羡慕。奇怪,我从没想过要你也那样对我,你当然也不可能这么做。”

    君主嘴唇亦变得煞白。他不知在想什么,呼吸间胸膛起伏得更急,令那团鲜红的血色蔓延得更快,却始终不发一言。司命倒是回过神来,将他衣襟扯开,解下已被鲜血浸透的布条重新为他上药,而他手指触碰下的君主,每一下呼吸都控制不住地在颤抖。

    疼痛其实算不了什么,至少在司命的认知里,这点痛苦,君主决不至于承受不起,所以他并不打算像个拙劣的拷问者一样问他是不是很痛。他一面为君主止血,一面看着君主胸膛上清晰可见地冒出的点点冷汗,它们很快便汇成一片,聚集到微微凹陷的胸膛中间,往腹部流淌下去。

    君主全身都在冒汗,只一会儿,肌肤便变得冰凉。外伤痛楚虽减轻了些,但那剑伤却是贯通了胸背,被牵连到的内腑依旧剧痛如故,这也才叫做痛入心肺。君主任由他在自己身上随意施为,甚至没有出声抗拒,然而他的身体终究是重伤过后虚弱不堪,只坚持了十数息,便又昏厥过去,再无反应。

    司命将他伤口重新包扎好,眼见他头发衣衫均被冷汗浸得半湿,这样睡过去就是身体没问题,也得生出病来。他虽然对君主所受的这个伤有充分的把握绝不会令他死去,对于医药病理却不太在行,因此犹豫了一下,便起身出门,叫店家准备热水,要为他擦一擦身子。

    君主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尝过这类软弱无力的滋味了。也正是因为如此,一直以来都极其康健的他实在缺乏应对的办法,竟而只能任由疼痛与软弱交相主导躯体,自己却被它们所支配着,反复浮沉在痛苦的深渊中。

    他昏睡得不久,但正冷得发抖之时,半清醒半模糊的意识中便察觉有人将自己抱起来,脱下了他的衣衫,拿着热热的半干的帕子从头脸开始替自己抹汗擦身,被他擦拭过的肌肤也渐渐发热,十分舒适。这样温柔的举动,他迟钝的意识简直糊涂得想不出是谁在照顾自己,虽然答案应该只有一个。

    司命这其实还是头一次见到君主赤裸的躯体,或者说,头一次意识到,被自己抱在怀中的是父亲的身躯,而不是一具用来复仇发泄的道具。

    他先前给君主换药换衣,都只将之当做再普通不过的事在做,他只关心那具身体会不会失去生机,却绝不会真的关心君主是否难受。

    但这一回将君主抱在怀中,为他抹去冷汗,按摩着冰冷的肌肤,他忽然有了种奇妙的感觉。

    君主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伤痕,肌肤呈现出一种不太正常的苍白色泽,触感细腻,原本应该很是结实的肌rou此时也松弛下来,显得格外脆弱。

    这个男人是他的父亲,而且拥有一张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司命拿着帕子在他胸膛上擦拭时,想到他连体型也同自己十分相似,那肌rou的纹理,胸膛的线条,肚脐的形状,甚至连两腿之间的那物,他忍不住先伸出手去握住看了看,果然是差不多的形状长度,也同样在稍一摩挲guitou下方沟壑时,便有了反应。

    然后司命就握着那起了反应的物体愣在那里。

    君主无力地躺在他怀中,眉心紧蹙,眼皮微微动着,显见睡得并不安稳。他默然地用另一只手继续为他擦拭身躯,握着那物的手却不自觉地继续捋动着,将那物抚慰得胀大挺立起来。司命完全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但当他另一只手也擦拭到君主腿间时,终于不禁低下头去,将嘴唇凑在君主的耳畔,轻声喊道:“父亲,父亲!”

    君主没有回应,他瞧着那在自己手中肆意肿胀充血的巨大物体,心中忽然有了一些不明所以的痛苦,因此在他那物上用力一捏,再次狂乱地呼唤着他:“父亲!”他晓得自己的痛苦从何而来了,他只是忽然意识到,正是现在在自己手中轻轻颤抖着的东西,他才会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也才会在这里对自己的父亲进行报复。

    都是这个家伙的错……司命已经不想去考虑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他恨君主的情绪已经转移到君主那做过坏事的yinjing之上,所以他将帕子丢在一旁,对它加以了两只手的凌虐,而君主只是痛苦地微微战栗着,喘息着,并不清楚儿子在对自己的身体做什么。

    司命让它疼痛,又让它快乐,让它在自己的双手间忠实地呈现出各种反应,那是在君主的脸上看不出的情绪。他知道父亲与钩玄有rou体关系,也不禁开始联想父亲到底是同什么样的人做了夫妻之事,才会生下自己,但这联想导致的结果却是他开始咬牙切齿地痛恨那些曾和手中这物体产生过联系的人,哪怕那可能是自己的母亲。

    他们至少能在那短暂的时刻,感受到他的真实。即使那不是永恒,也同样令人向往。

    “父亲,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