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妓
“圣子第一次接受神恩将在圣母玛利亚大教堂的祷告室。”苏尼尔面无表情地说着，手下动作不见丝毫迟缓，“你必须在那之前学会能在光明魔法的攻击下让魔气不会爆发。” “如果你不想被光明神抹杀的话。” “什么？！抹……嗷！！苏！尼！尔！你能别在，嗷！这种时候，你TM停手呀！说这么重要！的事吗！！”我一边跳脚一边朝苏尼尔吼道。 万恶的苏尼尔！！！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收学生。”萨尔奈向苏尼尔打趣道。 “他是个有趣的人类，殿下。”苏尼尔垂手而立，恭敬地回答。 萨尔奈有些无奈：“都说了多少次了，人后就叫我萨尔奈。” “殿下就是殿下。”苏尼尔生硬地说。 “唉，”萨尔奈叹了一口气，“来帮我穿上礼服吧。” “是。”苏尼尔目不斜视，双手提起繁冗沉重的祷告服走向萨尔奈。 阳光透过白色窗帘散在萨尔奈的金发上，他一身柔软的白色内衬，干净得好像麦田里奔跑的小孩，又像只属于云间的天使。 苏尼尔脚步一顿，他看着手中珠光宝气的礼服，只觉得这是拷在萨尔奈身上的锁链。 而现在他要亲手替他拷上镣铐。 神恩开始了。 金碧堂皇的大殿里，所有人都身着正装，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即使是尊贵的教皇，也收敛了平素的高傲，恭敬地双手合十，低头闭目。 高高的神坛上，年轻的圣子披着宽大的祷告服，向巨大的神像瞑目祈祷： “伟大的主啊 我们感谢你 赞美你 你是天地万物的主宰 你是独一无二的真神。” “阿门！”所有人齐声唱诵。 “仁慈的主啊 我祈求你 洗涤我的罪恶 赐予我以圣光 奉主名求 阿门！” “奉主名求 阿门！” “之光的圣神啊 请求您的恩赐！” “请求您的恩赐！” 在庄严肃穆的祷告声后，是长久的静默。 空旷的大厅中，连呼吸声都变得轻微不易闻。 我知道，这时就是在等待神的降临了。倘若主神降临，圣子接受祂的恩赐后，就敲响铜钟，提醒人们感谢神的慷慨；倘若主神没有降临，一炷香后圣子向神谢罪，所有人都要请求神的宽恕。 ……我只能说，好大阵仗。 等待的过程总是漫长的，我左扭一下，右扭一下，终于忍不住偷偷睁开一只眼。 “啊啊啊——”我死捂住嘴，无声尖叫。 那是怎样的人间恐怖啊：铺天盖地的白雾散发着近乎刺眼的光，充斥了整个神坛，游动着、凝实了形成巨大的人。巨人脚下，跪着渺小的人类。 人类繁重的礼服不知何时散开，凌乱地铺在四周的地上。他漂亮的金发被汗水打湿，结成几绺沾在额头和脸颊上。翠绿的眼眸泛起水雾，眼白爬满血丝。一向温和有礼的圣子慌乱地不知所措，他的眼里一时流露出挣扎，一时又流露出绝望。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流下，没入濡湿的衣襟。 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句话： “圣子？不过是被献给神的妓子罢了。” 浓重的悲哀充斥了我的胸腔。 “伟大的神啊！”圣子突然大喊道，双眼紧闭，头重重磕下。 鲜血沾染上神坛。 白雾似乎震动了一下。 “仁慈的主啊……”圣子流下眼泪，颤抖着再次磕头。 “咚——” 恐怖的威压劈头降下，人们惊慌失措，深深地跪伏着，祈求神息怒。 我看着满是鲜血的神坛上的圣子，好像在看着一个圣神的陨落。 眼泪从我的眼眶中涌出，心脏好似要炸开般地疼。 “恶魔啊！！” 在昏迷前，我听到有人如此尖叫。 …… 浓重的乌云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昔日无数鲜花与赞美簇拥的圣子被绑上屈辱的十字架，受众人非议。 “这就是那个圣……哦不，触犯神灵的罪人？” “可不是嘛，看他平时高高在上的，现在看来，不过是个肮脏的异教徒罢了。” “听说他把灵魂出卖给了恶魔，还圣子？真是该下地狱！” “……” 被众人唾弃的人只是麻木地垂着，好像死了一般没有生气。脏乱的金发黯淡无光，遮住了隐约可见血污的脸。 一旁高高的看台上坐着面色冰冷的红衣主教，铂金发的娇小少年侍奉在主教的身边。 “等到伟大的主审判了这个罪人之后，我会向教皇提议，让你成为下一任圣子。”红衣主教看向少年，温和地开口。 “真的？”少年惊喜地捂住了嘴，稀有的鎏金眼睁得圆溜溜的，好似一只懵懂的小鹿。 “当然是真的。”红衣主教忍俊不禁，眼神温柔。 “圣……萨尔奈真是个罪恶的渎神者啊，”少年看向处刑架，状似感叹，“事到临头还不死心，疯疯癫癫地向教徒们说着冒犯神灵的话，意图引诱他们对神不敬。真是可笑！” 红衣主教轻轻蹙眉，似乎是想起了糟糕的回忆：“神会让他下地狱的。”他回头看向十字架，端正了坐姿，用眼神示意一旁的传话员。 传话员领意，面向众人高声道：“行——刑——” 围观的人群哗然躁动。 “钉死他，让他用生命向主谢罪！”不知是谁高声喊了一句。 嘈杂从中向外传开，激烈的叫骂声一浪高过一浪，最终化为异口同声的诅咒：“钉死他！钉死他！钉死他！” 赤裸裸的恶意。 犹记当年，主教开道，法师随从，漫天花雨洒落在金辇上，那是他们对他的赞美与祝福。 而如今，曾经感激崇拜的面孔扭曲为厌恶，恶毒的诅咒从曾诉说赞美的嘴中吐出。 何其讽刺，何其荒诞！ 十字架上的羔羊很迷茫，他想：“我真的有罪吗？” 应答他的只有迎面而来的巨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