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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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第一次发现自己耐心很好,可以强忍一个星期。或许是知道,如果计划不够周全,不仅无法达到目的,甚至可能会搭上性命。 你在meimei回家时声色也丝毫不动,长袖挥舞重拾过往破碎风月,粘成新的假面具,去轻巧地套meimei的话。 反正是meimei先骗你的,学坏了的小骗子。 但你一提沈蝶的名字,meimei就开始不耐烦、暴躁、回避。最之前meimei反应没这么大,还会用长篇大论的理据来说服你,现在却只是淡淡的一句,“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吗?你不信,但也不追问,只要查一查就知道了。 小卖部的生意都是你在忙,meimei只管出资,从不管店内生意。往来货款是一大笔钱,卡里还有沈蝶给你的赔偿款,零零碎碎加起来,都可以在帝都买个家了。 但没有meimei的家,也就只是个房子而已。 因为害怕打草惊蛇,你再不敢亲自去那临街小屋查看。 你拿着钱,想找门路帮忙处理,然而转了两天,依旧未果。 不管是哪里的暗路子,都要引荐人。 你在帝都被meimei的软言软语骗的在屋子里整日枯坐,现在连根人毛都不认识。有钱都花不出去,太无力了。 无奈之下,你又努力跟之前的朋友联系。 他们阴阳怪气地问你攀上哪根高枝变成凤凰,连沈蝶的庇佑和他们这些老朋友都不要了。 你骄傲又心酸地说是自家meimei有出息,但是最近遇到了一点儿麻烦,能帮忙找人解决吗? 果然还是勾栏风尘处的人有法子,你又攥着那笔巨款走进世界的暗面。 高楼大厦的底下是阴影,光芒璀璨的王座下是泥沼,繁荣兴旺的背后是蠕动的晦暗幽灵。 你隐瞒了沈蝶的存在——那会吓到他们的—只说要事无巨细地弄清楚林素素的动向。 他们很有本领,弄得到延阻机甲自动启用的屏蔽器、对alpha有特效的麻醉子弹、可以捅开一切门的钥匙,自然可以摸寻林素素的行踪…… 他们笑着问你还想要什么,又要用什么来换。然后你又为meimei求了一条生路,至于自己…… 钱已经不太够了。 花光钱财的你走在回家的路上,居然有点儿想念罗兴。你想和挚友再见最后一面,但最后还是摇摇头,把人从脑子里甩出去。 meimei说罗兴已经远走高飞、再无忧虑,这是一件好事。如今你前途未卜,大概率会死掉——— 或许现在所有给你提供帮助的人都会死掉,被暴怒的沈家杀死,被狂喜的沈延杀死,死的横七竖八,尸体可以填满一口深井。 而他们并不知情。 你突然觉得自己好自私,但内疚只在心里隐约一闪,就被压了下去。 因为没有什么能比meimei更重要,金钱、安稳的生活、自尊心、道德感,全都轻若鸿毛,只要轻轻一吹,便飘走了。 你仰头望天,太阳已经升至正空中,遥不可及,阳光的温度却近在咫尺,晒的你闭上了眼睛。泪腺受到刺激,一滴滴地往外挤眼泪。 你想:或许我真的是个粗蠢的笨蛋,不知道装懂,也不知道装不懂,人生唯一的隐忍就是为了meimei而活下去。既然现在meimei也不快乐,那自己的忍耐还有什么意义呢? 四年后又是二十年,一眼望不到头。光是在心里盘算,就把你吓的大汗淋漓,气喘嘘嘘,四肢冰冷。 半夜见面,总不可能是要交流课业。你又想到那天晚上,meimei萎顿的、枯死的背影。你太懂那种感觉了,原来就是那种感觉。 家里虽然穷,但除了一开始,meimei并没吃过什么苦。这样漫长久远的折磨,她真的能承受得住吗? 你不想让她变的阴郁,连表情都像是从沈蝶脸上抠下来再粘上去的,快与从前的meimei完全离错。 学业、权势、美好未来,全都不重要了,还是永远做没心没肺的乖小孩最好。 你站起来,跺跺脚,自行抹去眼角落魄的湿痕。 你在家里擦枪。 买枪本是为了防备那个把你按在墙上强jian的恶贼,后来你却把它抵到了自己太阳xue上。 冰冷的、坚硬的一圈枪管,轰开头脑如轰开一个烂西瓜。头骨翻飞,红白四溅,死得好丑陋。如果运气不好没及时死去,还能闻到guntang的黄铜弹壳烧灼脑浆的气味。 你好希望看到这一幕发生在沈蝶身上,为此可能还需要重新练一下枪法,谁知道能练成什么样子。但你不得不做。 因为这事不能委托给别人,没有人会在知晓了沈蝶的身份后帮你杀她,谁都会权衡利弊。和高高在上的沈蝶一比,两个低贱的穷人,只能成为求赏的供品,供给眉目辽远高贵的沈大人。 你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害怕。 大概是因为惧怕,沈蝶太厉害了,你也曾被她把玩过。 你在沈蝶掌心滚动的样子像只短尾小鼠,被不同的性器cao地唧唧叫,直到精疲力竭,舌头外吐,口眼难闭。 你本能地害怕。 你无法确认是否能成功,无法计算成功的概率有多大。你只是在赌运气,把无限小的概率全部叠到一起,希望能叠出一个你想要的结局。 或许你是在给meimei添乱,做的事也不合她的意。但世上哪有双全法,只能做取舍。当初你在抛弃meimei以求苟活和卖身抚养她长大之间选了后者,那么干脆一路走到底,连这个决定也一起做了吧。 门铃突然响了,你知道是meimei回来了,但依旧不慌不忙。 meimei虽然有钥匙,但现在并不愿意自行扭锁,非要不停地敲、敲、敲,敲到你挪步给她开门。 你问她为什么,她理直气壮地说:“我想看看你有没有在等我啊!” 好任性的小朋友哦。 你的小朋友。 你笑微微地对镜理衣服,把两瓣苍白的脸颊揉搓出健康的红晕,准备给meimei一份礼物。她一直想要而你始终不给的礼物。 你觉得meimei太辛苦了,她不仅要与道德理法作对,还要和你的抗拒作对,还要和繁重的课业作对,和残虐的沈蝶作对。 meimei一定很累吧,就像她那晚说的,太累了。 你舍不得她那么累。 那就换个方法—— 不如主动成为luanlun的共犯,跟meimei站在一起,成为西西弗斯的左右两半,共推那不停滚落的圆石,再或者等待惩罚的天雷劈到自己身上。 meimei或许能轻松一点儿,也或许不会,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微笑着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