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被师尊捡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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鳏寡孤独不得善终,轮回千世方能赎罪。 太多太多碎片似的记忆杂糅在脑海,好在每一世出生的我都会忘却前世的记忆,再在将要告别人间时脑中走马观花的回溯前尘。 我本是天界瑶池中一株根茎亏损的睡莲,但凡负责洒扫的仙娥再认真一些,便将我当做杂草从这池中清理出去了。 直到有一天参加完西天如来法会的青晔仙尊路过瑶池,见微风阵阵,莲香摇曳,四下无人再清净不过,便在池畔小亭静思佛法。 仙尊参悟佛法时灵力四溢,满池莲花因这精纯雄浑的上古气息而逐艳盛放,只我光秃秃一片叶子浮在池边,恰好被仙尊所见,他怜我原身悲惨,便渡了我些许灵力。 上古仙尊的仙力过于纯粹厚重,不过一丹瓶的仙力竟让我幻化出了人身来。 垂髫小童,莲香幽微。 我懵懂着盯着面前长身玉立的仙尊,“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道了句脆生生的“师尊”。 青晔仙尊便在瑶池畔,捡了个便宜徒弟。 这一养,就是八百年。 在我幻化成人形的第八百年,我在师尊的教导下开了灵智,学了些许仙术,大概是姿色还不错,总有些男仙借着拜访师尊的名义来看我。 直到有一次被师尊看见一位男仙硬塞给我一串同心结后,几百年来同我温声细语的师尊冷着脸睨了我一眼,从此封了青芜岛的大门,再不许小仙随便踏入岛内一步,我的日子才清净下来。 没过多久,我的身边时不时有细小的雷花炸开。师尊告诉我,要开始准备度过我成仙后的第一次天劫了。 我们这些草木精灵,最怕打雷下雨,更别说这砸在元神上的三道堪比扒皮抽骨之痛的天雷了。即使熬过三道天雷,还有洗髓淬骨的业力要生生扛过,不过几日时间,我便愁的瘦了一大圈。 师尊见我整日愁眉苦脸,便让我去瑶池同昔日姐妹谈心。莲花大姐给我一粒仙丸,让我在渡劫时服下,就能消散大半疼痛,我高兴的屁颠屁颠的接过,想着有了莲花大姐的仙丸,再加上师尊的护法,我定能安然渡过雷劫。 岛中处处青竹葱郁,仙尊庙宇也被掩映在竹林之中。为了此处渡劫,师尊特意将府内青竹挪了位置,避免天雷波及花草。 到了渡劫那日,师尊早早封闭岛上所有通道,结印施法,将整座青芜岛笼罩在青绿色的灵光下。即使岛内山川颠覆,地裂天崩,也绝不会让外界听到丝毫声响,也就不会有人过来影响我渡劫了。 我服下那粒紫金色的仙丸,不一会就浑身燥热,感觉身体里有使不完的力气... 啊,这就是能消散天劫之痛的仙品吗?果真不同凡响! 轰隆隆的雷声从天际传来,我咬紧牙,按照师尊教授的法术织造了一个小结界,忐忑的等待天雷劈下来。 师尊容颜清绝,此刻却双眉紧皱,我真想去抚平他的眉心啊...狂风怒号,雷雨交织,眼瞅着通天巨雷劈下,我胆怯地紧闭双眼,却没感受到意料之中的疼痛。 疑惑地睁开眼睛,才发觉是师尊为我挡下了第一道天雷。因是替人受过,这道雷劈的师尊背脊血流如注,伤可见骨。 万年来,师尊一直是天界战神,上古仙君法力精纯无比,整个天界都要敬他三分。我不过一介散修,被师尊点化才褪去凡骨修得仙身,哪里值得他为我这样做。 “...师尊......” “咳...茵...咳咳...茵茵莫怕。” “几道天雷罢了,无碍。” 师尊面容苍白,嘴唇也失了血色,却仍同我温声细语,生怕吓到我。 如果他衣裳不曾染血,如果我手上不是一片鲜红黏腻,那师尊的话或许还有些说服力。可如今他气息杂乱,唇边背脊身体上都是触目惊心的血红,我只觉得心仿佛被撕裂了,痛的无法呼吸。 正说着,天边又有漫漫黑云挟裹着罡风呼啸而来,偌大的金雷又一次带着撼天动地的能量直直劈下。师尊以他的法器鹤行剑做结界,将我包裹在青金色的光圈里。任凭我如何施法,都不能将这该死的结界破出一条裂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天雷又一次砸在师尊身上。我哑着嗓子在结界内哭喊,发疯似的将灵力砸向鹤行剑...... 轰隆。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又一道闪着金色光芒的巨雷。 整整九道。 九道天雷一过,鹤行剑结界也碎裂消散。 师尊如同一株枯荷倒在我眼前,浑身浴血,气息微弱,呼吸破碎。 我奔至他身前,却不敢触碰他。 师尊仿佛全身都在向外渗血,口中亦喷出大股鲜血来,我甚至不知道碰他哪里才能让他不痛。颤巍巍的剥开师尊脸上凌乱染血的发丝,指腹轻抚他紧闭着的眉眼,我用尽毕生温柔抱起师尊向神殿走去。 普通散修晋升,三道天雷足矣。但师尊是上古神君,又代我受过,天道自然不允,便以同仙尊之力所匹配的天雷三倍降下。 天界仙尊不过十位,百十年前的皎玚仙尊就因为没能度过天劫而湮灭,天界也因损失一位仙尊而沉寂伤感了百年。 我轻轻吻上师尊的眼,也只有这时,府内无人,师尊又沉沉睡去,我才敢这般胡作非为吧...可师尊这般的远古神尊,又岂是我能染指的呢... 天劫已过,我亦从散修晋为仙君,灵力仙法都精进了不少。师尊以前常说,有他护着我,三界之内必不会有人胆敢欺负我,便让我修了疗愈的仙法。如今误打误撞,传授我仙法的人,竟成了我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需要去治疗的神君。 若在平时我万不敢这样大放厥词,可莲花大姐给我的仙丸服下后,我感觉自己的灵力暴涨,隐约有爆发之势,刚好可以替师尊修补破损的仙脉。 源源不断的浅金色光团渗入师尊体内,不知过了多久,他苍白的唇终于泛起一丝血色。失去太多仙力,我的元神也濒临破碎,眼前越来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