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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曼给的条件很诱人,但白沐还是觉得不靠谱。 她把地图摊在床上,左上角是暗黄的四个大字‘戴尔维斯’,圈划某个国家的领土,地图靠下部位的标注明显有一处不太一样,山峦的标识上,顶了一座小小的涂鸦城堡。 不用猜都知道这是哪了。 四面被森林环绕着,中间似乎还有一片毫不起眼的村庄。那片森林范围之大,覆盖百里,而城堡正处森林中心。 她想起来那些食人的野兽不禁瑟缩,海曼的确没骗她,自己要是就这么跑出去,恐怕是还没跑几步连骨头架子都不剩。 想要出去还得从送货的车夫上下手。 白沐收好地图,把它跟钱袋子藏在一起。 莱斯这次消失的时间格外长,长到如果不是每天还能见到奥蒙,她都以为这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奥蒙兢兢业业地处理着自己的工作,很少提及莱斯外出的事情,白沐也不问,她用脚丫都能想到自己问出口后奥蒙那一脸不屑搭理的表情。 由于莱斯不在,白沐的生活悠闲不少,无需献血的生活让她长胖了两斤。 虽说他不在更加便利了白沐计划逃跑路线,顺便扣点宝石,可她总是觉得不安,半夜甚至会心悸惊醒,下意识摩挲寻找那个身影。 这个举动出现在她身上就很奇怪。 天刚蒙蒙亮,楼下一阵搬运声让白沐回神,她驱散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阳台探出身。 车夫正般着木架箱子,应该不怎么重,落在车上是一阵空荡的撞击声。 她拿出从书房征用的本子,在上面记下时间。本子上并排记着的分别是几天前车夫到达时间与离开时间。 每次来都隔三天,约莫天还未亮的时间到达,微亮的时候离开,送一些瓜果蔬菜和rou类。 上次来的那么晚恐怕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白沐数了数本子上的日子,思绪又飘到某个点上。 这么算算,他竟然都走了半个月了。该不会那个女巫厉害得狠? 她脑袋里凭空出现几个画面,无一不是被恶毒女巫玩虐,伤痕累累四处逃串。 白沐想得出神,等注意到时笔尖已经在纸张上停留许久,大片墨水晕染开,留下一处由深至浅的痕迹。 女人踏过村庄中的石板小路,裙角像缀着点点星屑,随着她婀娜的身姿飘荡。 她的身形消失在树林中,不过多时,树林深处就亮起点点火光,将原本藏在黑暗的屋子暴露出来。 一柄长剑自树丛漂浮而出,在空中悬浮摆动,随后刀尖猛然对准窗边的人影,刺耳的风声过后,长剑打破玻璃,刺穿女人腹部,将她死死钉在地上。 她酒红长发铺了满地,比那颜色更加鲜艳浓郁的血液从她腹部流出,女人双臂撑在地上,挣扎着哀叫。 但很快,数把长剑划破寒风刺入四肢,最后一柄带着不同的气息,周身附着淡淡红色微光刺向女人的心脏。 女人身子一僵,瘫在血泊里不动了。 周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 黑暗中飞出一只蝙蝠,它在屋内探查一圈,逐渐有更多在角落聚集凝成一个高大的身形。 他身上刀痕遍布,衣服染着深褐的血迹。 那些伤口随着他的步伐慢慢愈合,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道布料的创口。 莱斯靠近那人,拽起她的长发将那张满是血迹的面孔扬起。 映入眼帘的不是那张令他厌恶的脸。 那人有着一张他极为熟悉又温和的东方面孔,眉毛因为疼痛微微蹙起,她颤着睫毛睁开眼,漆黑的眸子里满是雾气,嘴角不断涌出一股股鲜红的血。 她似是看到救星,眼睛微微睁大,声音不成调地说:“莱斯...救救我...” 莱斯微怔,下一秒双眸猛地缩紧。 泛着淡淡水光的匕首刺穿胸腹,而作俑者依旧用顶那张脸,用着让人心颤的音调道:“跟我一起死...跟我一起死好不好?” 莱斯不在的第十八天,白沐收拾了个简单的包袱,收拾好又去书房找看,奥蒙正拿着把鸡毛掸子扫灰,灰尘飘荡在空气中,白沐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把看完的书放回原位,她又挑了本抱在怀里。 奥蒙连半个眼神都没赏给她,表情漠然,对什么都不太关心的样子。 白沐犹豫了一会,问:“那个女巫很厉害吗?” 他动作一愣,睨了她一眼,微微拧眉缓慢回应道:“并不,论实力来讲她敌不过大人。” “但很难缠,她十分擅长cao控神志,大人他...”他停顿半晌,终究是把后半句咽了回去,又拿着鸡毛掸子开始扫来扫去。 看他这副样子白沐反而舒心了些。 围墙外传来阵阵狼嚎,一声连着一声,穿透玻璃涌进耳廓。 这是白沐从未遇到过的状况,不仅如此那些声音由远及近,仿佛将围墙团团围满。 她压住心底的不安,点上烛灯,放轻脚步摸了出去。 门外不静,女仆步履匆匆,穿梭在走廊。 白沐贴着墙,在尽可能将存在感归零的情况下走下楼。 敞开的大门正在缓慢关闭,白沐在昏暗的光线中辨别出那个许久未见的身影,此时看上去狼狈极了,披风被烧没大片,衣服破破烂烂的挂着,身上都是斑驳泥泞的血迹。 他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每走一步都微微摇晃,好像随时就会摔在某处不省人事。 白沐愣在原地,看着他踉跄靠近,视线慢慢锁定在她身上。 莱斯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站稳身子,而后向她张开双臂。 白沐被他这幅模样吓到,端着烛台呆在原地迟迟没有做出回应。 过了会,他的表情没落下来,但很快,高大的身形就在眼前逐渐缩小,变成那副无害的少年姿态。 他的双臂依旧没有垂下,固执地张开。 直到被那具柔软的身子轻轻拥住,他才磕上眼睛,在温暖的颈窝磨蹭。 那一瞬间,白沐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从未有过的问题‘为什么是她呢?为什么唯独留下她?’。 身上大大小小的刀痕让白沐无从下手,她僵硬地绕开最严重的那处。 伤在胸口下方,像是被什么利器刺中又来回旋转,才能留下这么深的痕迹,伤口上都是粘稠半干的血痕,皮rou外翻着,还有一点烧灼痕迹。 他要是人类,估计早就死了。 莱斯赖在她身上不动,奥蒙也没一点想要援助的想法。白沐只能气沉丹田,使出吃奶的劲一点点抱着他往楼上走。 脚下的地毯软绵绵的,她突然像踩到一片宣软的云,整条腿陷入失重般向后跌去,数只蝙蝠从她身侧飞过,在簌簌的声响过后,她落进那张熟悉的床。 两人在床上微微弹起,又稳稳落下。 等白沐回神,他已经侧卧在她身旁,长指抚过她的掌心轻挠。 有点痒,白沐握住那只作乱的手,偏过头。 他的眼睛掩在凌乱黑发后,尽管如此,两人的距离让她从发丝缝隙中捕捉到那股带有歉意的情绪。 湿漉漉的,像只惊恐又迷茫的小兽。 鬼事神差地,她慢慢靠近吻上他苍白的唇,舌尖在唇上辗转,直到微微泛红才分离。 白沐摸上他的耳垂,学着老一辈人哄小孩的方法轻轻揪了一下。 他伤的很重,奥蒙看着那两道伤口沉凝许久,才吩咐下去准备处理工具。 那些伤口都吸缓慢速度恢复着,唯独胸口下那处边缘腐烂,内部的血rou愈合后又再次撕裂。 匕首快速切割腐坏的皮rou,每一下都干净利落,没把场面弄得太过血腥。 白沐不敢看,但她放不下心,只好背对着手术现场,手指安抚性地勾住他的。 莱斯一声不吭,仿若发生的事情与他无关,只注意着那道背对着他的身形,视线贪婪的勾勒轮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