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它目之所及，神明已没了踪影

    ——祂给予它，它便拥有；未给予的，也不可求。

    .

    这是一片无法形容的地域。有星河璀璨，也有吞噬光明的坍塌尘埃。

    神明没有名字，祂诞生以来，与星河共生，与尘埃同往。

    祂在宇宙中漂流，初生的新奇，因为岁月的向前，变得愈加贫乏。

    祂见过尘埃汇聚，变成石，堆积，堆积，变成球，祂吹一口气，那东西就飞出老远，在宇宙中碰撞，最后炸成烟花，又散回尘埃。

    .

    宇宙黑暗，可挨近一颗发光的星体，又烫得厉害。

    宇宙里找不到活物，神明终于明白自己的地域少了些什么。

    不是声音，宇宙的声音虽然总是突兀，但宇宙真的不算安静。

    少了的，神明想，应该是一个和自己相似模样的存在。

    .

    为此，神明分出一股神力，探索祂目之所及的星体，祂看见有生命力的跃动。

    于是在那扎根。

    .

    数万年后，星体的活跃度减弱，没有随意爆炸的可能。

    神明觉得自己有些不一样了。

    祂把这种感觉称为“希望”。

    .

    又过千百年，星体有了初代智慧——巨兽，树木，河流，和神明也叫不出名字的微生生命。

    神明把目光投向巨兽，祂想，太野蛮了，太强悍了。

    怎么行。

    .

    于是神明出了手，巨兽化形成鱼，沉入无丈海底。

    神明把目光投向树木，收回。

    神明把目光投向河流，蹙眉；神明瞥见那些叫不出名字的微生生命，扬了扬手。

    星体的尘埃于是落入河流。

    .

    亿万年后，星体分成四个地域。

    北上部，落雪寒冰带。

    北下部，混合带。

    中部，炽热带。

    南上部，海域带。

    南下部，无极冰山带。

    .

    宇宙里没有时间，神明眼睫一扇，一扇，遥远的被祂的神力驻扎的星体，就变得和初见时极不一样了。

    祂看见神力传回来的影像，知道那已经是星体许久以前的样子了，于是决定亲自去看看。

    .

    因而，神明降落了人间。

    .

    祂走过雪山，祂想，如果要创造一个和自己相似模样的存在出来，那，应该安置在哪里。

    神明不爱做实验，并没有经验。

    祂想，地点到底选在哪里会比较好。

    神明重新回到宇宙，祂俯瞰，环视，仔细研究眼前的星体。

    然后，从心脏处拔出一股神力，温柔放下。

    神力自宇宙而降，落于雪山之巅。

    .

    祂挥动星辰，挑出一颗火红的星体，放到星体不远的距离。

    于是，星体的地域再次改变，雪山之巅也有了生机。

    但黑夜还是太暗了，祂皱眉，收集尘埃敲敲打打使其固定。

    放到了星体附近。

    吹一口微风，于是诞生了星系。

    .

    心脏处取出来的神力在雪山之巅混成一团人影。

    神明还没想好让它化成什么样子。

    神明低头，捧起一团雪，雪化成水。

    于是神明看见了自己的样子。

    .

    祂想，先画两条线。

    于是画下。

    祂想，不要再流浪，不要流浪才能看见不同的星星。

    于是给予了它一双含着漫天星辰的美丽眼睛。

    鼻梁不要太高，挨近了会磕疼。

    神明也怕疼。

    但也不能太塌，感觉不好看。

    神明不知道怎么画鼻子，于是先空着。

    祂想，嘴唇，要漂亮的唇线。

    要柔软的，要淡粉色。

    于是画下。

    .

    画完眼睛，画完嘴唇，添上眉毛，添上眼睫。

    神明开始画鼻子。

    祂想，要它能闻见花开的味道，才能开心。

    要它也能闻到血的味道，才有警惕。

    于是画了鼻子，不高不塌，挨近些，好像刚刚好。

    神明开始画耳朵，要听见许多声音的耳朵。

    神明想，这样它能更好地感知。

    才能给祂讲更多的趣事。

    .

    完成五官，神明有些累了。

    祂亲吻它的额头。

    准备返回宇宙。

    .

    神明转身离开。

    它开口。

    睁着眼睛，开口，但发不出声音。

    祂来不及给它声音，它怎么能说话。

    .

    它目之所及，皑皑雪山，神明已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