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风姿物语 第二十一卷 第六章 逝者已矣
一般情形下,无相诀的归纳整理,可以完整重现那套武学的全貌,但碰上这套绝世凶刀,超越了地界武者的理解范围,白世情研究出错反而正常,更何况传说中的创招者释鬼藏不会魔法,根本就不可能像小草那样以本身魔法力推动五极天式。 (大凡炼狱刀不是这样用的,魔法力修为深浅不是重点,对这个世界有多少怨毒才是。)源五郎实地考察当年战场,得到的结论,就是大凡炼狱刀的重心在于“共鸣”。凭着无比的悲愤与怨毒,造成了共鸣效应,引动五大黑暗神明一起出现,不是借力、不受限制,几乎是以完全力量降临人间界的五大黑暗神明,疯狂破坏这个世界,吞噬掉所接触到的一切生机。 (不是以一人之力控制五极天式,是直接奉献出自己的生命与血rou,让五大黑暗神明支配,放任这股灭世威力肆虐横行,那就没有准头cao控的问题了,这才是当年释鬼藏的大凡炼狱刀,而发出这一刀的力量源头,就是那股恨意……)源五郎比较过两处战场的遗迹后,得到这样的结论,但就算提早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也改变不了这结局,因为个人心中的怨毒与仇恨,不比武功与魔法,不能搜集也不能修炼,即使小草知道发招关键,她又如何去让自己的心充满怨愤? (但说来还真是令人纳闷阿,释鬼藏当年是怎幺拥有这等恨意的?能够单凭本身怨毒引动黑暗神明共鸣,他一定很痛恨这个世界吧?还有白无忌,他的大凡炼狱刀当真练成了?还是像他meimei那样走错路?如果真的练成,他又是为什幺可以恨成那样?在恨些什幺东西?唉,实际亲眼目睹当年战局的只有梅琳,这些秘密现在都随着她一起长埋黄土了。)连串的谜团,想的源五郎一个头两个大,尽管知道想这些东西无济于事,白家两兄妹都已倒下,也没有第三个能用大凡炼狱刀的人,但脑里的好奇心就是本能的追寻事实。 &25163;&26426;&30475;&29255;&32;&65306;&65324;&65331;&65322;&65334;&65327;&65316;&65294;&65315;&65327;&65325; “……这些没有什幺好奇怪的……那个小女娃娃……她一直把她当作女儿看待,拿自己的生命来爱护,换做是你,会把这套凶刀的真相告诉她,让她为了修炼这套凶刀,搞得自己精神崩溃,整颗心被怨毒给占据吗?” 坐在源五郎对面的重要访客,是一名满头白发的配剑青年,自从出现在这里开始,他就换回了青年的外貌,现在已经没有必要特别维持孩童外型来配合某人了。坐在这个半毁的阳台上已经两日两夜,没有与任何人交谈只言片语,眼光眺望着远方的天空,或是偶尔望向地下那个臭气熏天的大洞。 源五郎静静看着这名知交,刚开始甚至一度无话可说,因为任何哀悼的词句,这时候听来都显得虚伪、不负责任,但源五郎却相信他终究会回复过来,因为彼此都是看过太多生离死别的人,有过无数次的经验去熟悉这种场面。 “……不,一般来说,时间会把悲伤冲淡,可是在人的生命中,会有那幺一两个特殊的存在,他们的逝去,你永远也不会习惯。” 海稼轩的目光空洞,缓缓道:“当这些人逝去,你的胸口……这个位置上……会开出一个看不见的洞,空空的,什幺都没有,你会和这个空洞一起活下去,一百年……一千年……洞口不会愈合,而你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幺还要活着,直到有一天你躺下,不再醒来……” 源五郎由衷庆幸自己没有开口,倒不是因为接不上话,而是因为这种感觉自己也曾经有过,空虚、空洞,仿佛失去灵魂的飘荡,比任何撕心剧痛还要难受,因为那些强烈的东西来得快也去得快,反而是那些淡淡的哀愁,会萦绕人心千年之久…… “……可恶阿!” 带着哭音的怒喝,让源五郎错愕的抬起头来,在自己的记忆中,素来维持着儒雅形象的友人,一向不轻易流露喜怒,偶尔情绪失控,那也是散发着怒意,这还是次,自己见到他哭泣、他的眼泪、他的伤悲…… 而已经不是的那个人,是绝对有资格令他泪水横流的…… “为什幺走的人是她,不是我?我曾经和她说过……生死相随,绝不会与她再分开……这是我答应过她的!为什幺现在她走了,我却还在这里?” “因为你知道……一个人走了,周围的人却还需要活下去,也因为你知道,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得作,为了不让已逝的人走得毫无意义,我们得趁自己还有呼吸的时候,继承他们的心愿,把该做的事情作好。” “哼……作该作的事吗?那你告诉我,我们这群窝囊废还能做些什幺?在那个胤已经他妈的天下无敌的时候,我们这些杂碎还有什幺丑可以出?还可以继续做些什幺可笑的挣扎?” “你要这幺贬低自己,我无话可说,但这样做建宁就会高兴吗?胤的武功虽强,但却并非当真那幺牢不可破,迭受重伤,他本身状态其实很不好,如果我们集合目前的斋天位武者一战,胜算倒是一半一半,这一点我知道,你知道,就连胤都知道。” 源五郎道:“朋友,收拾起你的悲伤,把力量用在你该用的地方吧,你的战力对我们而言非常宝贵,如果你不振作起来,我们根本没可能战胜胤的。” 来自友人的激励发挥了作用,海稼轩朦胧的泪眼,渐渐回复清明神色,他原本就是一个提得起、放得下的人,心里虽然仍是剧痛,但却可以冷静下来,先让自己投入正事。 “说吧,你有什幺打算?” “够爽快,其实我们也没有太多的选择,胤对不死树的cao控已经日渐纯熟,估计最快五天之内,不死树的异能就会完全发挥,届时我们将成为万夫所指,真正是玩完了。所以,我们只能在那之前发动总攻击。” “集合人间界的所有战力,对昆仑山发动一次总攻击是吗?但是人间界还有什幺战力可言?能够与胤作战的敌对势力,早就已经集合在这里了,剩下的不是立场有问题,就是力量渺小,你想找一堆强天位和小天位过来?那根本是自杀的行为!” “不只是强天位和小天位,我们这次连军队也会出动,配合强大军火,袭击昆仑山。送不送死,由士兵们自己判断,我不会强要他们上战场,但是否要趁着还清醒的时候一战,或是宁愿坐在这里,等着失去意识,这些我会让他们自己来选择。” 源五郎道:“而且,人间界的天位武者其实很多,过去有些人因为立场顾忌,不愿意动手,但这次胤玩得太大,我不信他们对不死树的事无动于衷,或许能让他们藉此改变立场也不一定。” “你是说……西纳恩那只老猴?” 任谁都知道,最终决战的胜负不在于兵多,而在于将能,真正能主宰胜负的,肯定是顶级高手的存在。人间界这方并没有太天位武者的存在,仅能指望斋天位武者的群体参战,而台面上拥有斋天位力量的人屈指可数,其中立场最为暧昧的,就是山中老人西纳恩,过去他从不曾参与任何人间界的战斗,即使是九州岛大战时期也不例外。 多年相交,海稼轩与源五郎素知山中老人之能,也相信他必然有斋天位的能耐,圆熟老辣的剑技,更不是后生小辈所能比拟,若是能请动他参战,胜算确实会提升不少,不过,怎幺请动他出山,却是一个难题。 “幸好……现在不同于当年,我们有两位很厉害的说客,听说他面对自己疼爱的弟子一向抬不起头来,由她们两位去请,比我们两个的面子有用喔。” “两名女弟子吗?苍月枫姑且不论,要请那个巫婆去办事,可比请西纳恩出门更难,你该不会答应她什幺没人性的条件吧?” “嘿,别说得那幺直接,只不过是承诺她,如果能请出山中老人一人,战后会在雷因斯境内挑选一座百万人的大城,看她要抽筋剥皮,还是拿来做什幺大规模实验,全都随便她了。” “你还真敢阿!这种丧尽天良的承诺也能答应,你不怕比胤更早遭报应?” “哈哈哈哈,这就叫做天生一物克一物,华扁鹊是对付西纳恩的王牌,但小爱菱却是她的要害,只要事后把小爱菱丢到她身边去牵制,她能在那个城里做什幺?作大规模实验?哈,留着力气开派对吧!” “好笨拙的计策……不过听起来满有可行性的,果然不愧是闻名天下的百败军师……那幺你我分头行事,由你来整顿稷下城内的总兵力,我去寻找你名单上的援军,看看到时候能集合来多少人。” 基本的名单没有什幺问题,但是海稼轩却想到了一个人,虽然不可能是己方,不过似乎也很难算在敌方阵营。 “多尔衮呢?他似乎已经把天武圣功三元气归并一体,力量暴升,如果他继续站在胤那边,会很难对付。” “哈,这种事情有可能吗?旭烈兀那小子很会记仇的,你没看到魔族的通缉令发得满天飞,全面缉拿多尔衮吗?旭烈兀莫名其妙挨了那记烈焰刀,以他的个性,会放多尔衮好过?” 旭烈兀沉稳多智,气量不凡的形象,源五郎和海稼轩都有高度评价,但她们也都知道,旭烈兀不是一个好好先生,多尔衮那一记只将他重创,没有把他干掉,后续的报复手段一定很厉害。 “更何况阿……我实在不认为我们那位老朋友,现在还有能力出来活动……” “哼,中了你的苦roujian计,那条寄生虫现在应该快活似神仙吧。” “那当然,你也不看我被他偷袭的那一下有多痛,我赌这铺也是下足本钱了。” 这个小小的胜利,堪称是与胤敌对压力下,一点让心头宽慰的好事,不过两个男人面对着面,一起阴恻恻的邪恶冷笑,那种画面实在让人难以有什幺正面联想。 不过,当两人说到最后,目光却不约而同的望向底下,在那个臭气熏天的大洞里,是稷下城的污水处理系统,因为之前所受到的破坏,目前正散发着令人掩鼻的臭气,但是在那里头,却有一名绝世高手生存其中…… “跌入化粪池的绝世高手”,这话说出去或许会令人捧腹大笑,但实际目睹当时情形的源五郎、爱菱。却一点讪笑的意思也没有,就连海稼轩也是用很严肃的态度来看待这件事。 只要易地而处,考虑到花天邪此刻的心情,就不难理解他为何有这种自暴自弃的做法,以他所修炼的邪功与斋天位力量,伤势想必已经好了大半,没有理由继续躲在粪坑里不出来,那又不是个多舒服的所在。会有这种情形,仅能解释是心伤与迷惘。 当前的斋天位武者者中,兰斯洛在魔界未归、织田香下落不明,雷因斯这边仅有源五郎与海稼轩两人,能否请出山中老人犹是未知之数,若是能让花天邪站在自己这一边,这确实是莫大的帮助,问题是,该怎幺做呢? …… 各种天象异变,覆盖过整个风之大陆,让各族人民陷入一片不安当中,不过当稷下城内忙着起码的重建修复工作时,却有一个问题被人疏忽掉了。 在胤袭击稷下城之前不久,客居城内的西王母娘娘、“战功彪炳”的雪特人大丞相,这两人同时消失,不知去向,后来有消息传出这两人是作为奇兵,直袭敌人大本营,但战争结束至今已有数日,为何他们两个尚未回归,一点音讯也没有? 源五郎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压力也太大,一时间竟然没能想起此事,直到被爱菱点醒,这才醒悟过来,想到这点异常处。 小草委托他们前去搬移不死树的事,源五郎是知情的,会搞到迟迟不归,难道是途中出了事?又或是执行的时候失手了?但以有雪诡变多诈的能耐,即使遇上什幺难事,要撤退开溜应该是不难,怎幺会搞到现在还没回来。 况且,如果他们真的得手,不死树现在不可能还在运作,所以计划一定是失败,然而从胤没有做出任何声明这点来看,他们两个人应该没有落入魔族手里。 “换句话说,应该是被第三者给拦截下来了。” 小草曾预料到一种可能,那就是白起死前可能托付了什幺遗策,交给织田香执行,所以有雪和风华有相当的可能,在昆仑山碰到织田香,现在的诡异情形很可能就是这样。 “这个白老大,有时候也满讨人厌的,一辈子这幺不相信别人,这种生活是过得累是不是?” 感觉自己不被信任的源五郎,只能无奈的搔搔头,从结果来看,绝世白起也并非那幺料事如神、无所不能,如果白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弟妹,那幺白无忌与小草现在的状况,就证明事情已经脱出白起的掌握,那道遗策是否当真有用,这点委实令人怀疑。 “不过,我想是不用替他们两人担心,有织田香保护,除非是碰到胤本人,必然也没有人能将他们怎幺样……现在这种时候,在织田香那边说不定还比较安全咧。” 源五郎这幺向爱菱与反而交代,并且告知她们,只要找到织田香,就能找到有雪与风华。 这个结论令众人安心不少,可是从这个结论看来,百败军师之所以成为百败军师,并不是没有道理,也就难怪白起对于己方的同伴无法信任,因为,如果让左大丞相听见其义兄的推断,一定会很想掐住他的脖子,用力左右摇晃。 任谁也想不到,执行任务回归的有雪与风华,运道会如此不佳,竟然在接近稷下城的百余里外,碰到了重伤的多尔衮。 两人可以说是运气极坏,也可以说是运气很好,因为以多尔衮一贯的辣手,平常早就动手杀人,话都不多问一句,便将她们两人杀掉,以免泄漏行踪,大拿这次多尔衮身受诡异重伤,凑巧遇上风华这个名医,经过考虑,他挟持这两个人匿藏于山区。 连续吸纳归并天武真气后,多尔衮已然晋升为斋天位,体内真气翻涌如沸,力量不住往上攀升,只要再有个三五年的时光,甚至大有再行突破的可能,然而,这些却只是表面上的好处,因为在力量攀升的同时,多尔衮的rou体而言发生变化,只要一提运真气,发肤皮rou就像是被滚水烫过,溃烂不堪。 照理说,进入斋天位修为后,rou体的速愈业内会起作用,多厉害的重伤都能在短时间内痊愈,问题是多尔衮体内仿佛有某种能量反复干扰,即使表面伤处愈合,只要一运真气,愈合的部分就会重新溃烂,并且带来滚水浇烫、烈火烧灼的剧痛。 疼痛,多尔衮可以忍住,他本来就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好汉,但是练成了神功,却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可怕样子,这却令他无法忍受,胸中一股发泄不出的怨与怒,令他失去了冷静,时时痛极而嚎。 (妈的,这头死老狗一定是练功失败,所以才变成这个不人不鬼的样子,他自己完蛋就算了,偏偏我们倒霉被拖下水。)源五郎的计划,有雪自然不可能知道,所以也不晓得多尔衮此刻的惨状,正是义兄源五郎搞的手脚。然而,勃发的怒气需要找东西发泄。虽然多尔衮平时不屑于对雪特人动手,可是怒火攻心下哪管的这许多,如果不是因为风华每次都拦阻在前头,不让多尔衮出手伤人,有雪每天都要死上七八次。 死罪可免,活罪是跑不掉的,有雪被充作杂役,连续几天都在打猎与砍柴,打猎也就算了,毕竟任谁都要吃饭,可是眼下又没有人要生火御寒,砍柴重伤单纯的破坏行为,有雪实在搞不懂自己整天砍这些柴做什幺。 (砍柴、砍柴,莫非真的把我当成一条废柴?)凭着怀里的滚动条,可以趁着砍柴的时候遁地逃跑,但有雪顾虑风华的存在,生怕因为自己的逃跑,让风华被迁怒加害,到时候兰斯洛从魔界回来,肯定会重色轻友,给自己一记天魔刀。躲了烈焰刀,却挨上天魔刀,这太不划算,所以要带着风华一起跑。 然而,风华几乎整天都被留在多尔衮身旁,就像是被一头雄狮给盯死的小白兔,没有离开的机会,好不容易能靠近她问上两句话,风华却是反对逃跑。 “以他现在的武功,遁地逃跑的机会不高,况且我是大夫,无论如何也不该丢下伤员不管……” 这句话令有雪为之气结,心里大骂这个瞎眼女迂腐,不但敌友不分,而且还餐餐吃素,一点配合度都没有,害得自己除了整天打猎,还要想办法摘采野菜,真的把自己当成雪特佣人了吗? (这样子下去不行,真的不行,他们两个根本狂的狂,疯的疯,如果再和这两个狂人、疯子打交道,我一定会变成重度伤残!)对自己的未来下了定语,鼓起勇气的雪特人,决定开溜! (就算待在这里,也只有当雪特佣人的份,还不如想办法逃出去,找来大票人马,把这个血淋淋的多尔衮砍成rou泥,什幺都一了百了!嗯,那个变态的人妖老三专门落井下石,一定很喜欢干这种事。)想到源五郎,有雪顿时悔恨交加,不是懊悔自己太晚想起源五郎,而是遗憾自己居然这幺久才想到开溜的大义名分,这幺一来,自己不是单独开溜,而是跑去找帮手来对付多尔衮,心态上积极得多,就算兰斯洛回来都有得交代。 “事不宜迟,赶快开溜……不对,是马上回稷下搬救兵,咦,从这个位置、这个距离,应该看得见稷下才对阿,为什幺找不到那几栋标志建筑物呢?” 离开数日,有雪不知道稷下之战所造成的破坏,令得稷下城处于半毁状态,从远方看去,型态大变,自然是认不出来。 逃跑行动很顺利的展开,想当初也曾与韩特一起地底逃亡,让奇雷斯追逐了好一阵子,有雪记得爱菱与源五郎都说过,多尔衮的武功不如奇雷斯,自己要从他手中逃开应该不是什幺难事吧? 对于雪特人而言,数据老旧,实在是一种悲哀,他不知道稷下城半毁的状况,也不知道多尔衮在稷下之战获益非浅,已经突破强天位,一身武功之强横,甚至可能较目前的奇雷斯尤有过之。 “……这种事情,又没人告诉我……谁会知道阿!” 当雪特人流着懊悔之泪,被人从土里给揪出来,整个脑袋被踩进地底的时候,他才发现了这个事实。当时追逐着有雪与韩特的奇雷斯,只有强天位修为,所以还需要追逐一阵,凭着野性直觉抓人,可是面对已臻至斋天位境界的强者,只要一个意识,就能感应到方圆百里内的能源变化,在地下开辟异空间而遁的有雪,根本没有藏匿余地,多尔衮一下子就出现在他的路径上,轻轻一下顿足,便将有雪轰得破土而出,再踏出一脚,便把雪特人的头颅给踩在脚底。 只要稍稍使劲,雪特人的脑袋就会应声而破,可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一个温柔细腻的声音,阻止了多尔衮的杀戮。 “前辈,请您住手吧,我想您应该不会忘记,您承诺过不在我面前杀害我的朋友。” 风华答应帮多尔衮治疗的时候,双方曾有约定,在治疗时间内,多尔衮不对风华的亲友动手,不然风华宁愿立即身死,也不会治疗多尔衮。 这个约定,双方都经过相当考虑,风华知道如果把规则定成不能妄杀一人,以多尔衮的残暴个性势必无法忍耐,会放弃伤势不医,先杀光面前的人,所以只能把保护范围定为亲友,多尔衮则是知道风华外柔内刚,并非威迫可欺,定下规则才能让她就范,况且自己疗伤时间全在荒山,没什幺人可杀,在伤势痊愈之前,本来就不便与敌人动手,因此就爽快答应。 就是这个约定,现在保住了有雪一命,只是比起惊魂甫定的雪特人,大口大口喘气的多尔衮,状况似乎更为恶劣,因为贸然运功的关系,他全身赫然皮焦rou烂,仿佛有一股烈火自内部焚烧全身,令他的皮肤表层又变成鲜血淋漓。 纵然眼盲,风华出指落针的准确与迅速,却是连明眼人也为之咋舌,七支细细的银针,很快就没入多尔衮的xue道内,协助他平复内息、降低体温。 “前辈,请收敛真气,您自己也很清楚,应该要怎样才能减轻伤痛。” 治疗多日,风华的医术几乎能起死回生,但多尔衮的伤势却未因此好转,七支银针才插下去不久,就迅速出现熔化的现象,表层皮肤不但焦黑未愈,就连满是鲜血的骨rou都在高热沸煮下,渐渐熔解。 风华轻轻一叹,纤纤十指犹如拈花,不避血污的按在多尔衮后背,娇嫩皮肤立即被烫伤,但她十指轮转,忽快忽慢的按压着各个xue位,修长的指头仿佛兰花瓣瓣开,暗合着某种节奏的指头摆动有若舞蹈,令旁观的有雪睁大了眼睛,被这至美的一幕弄得发不出声音来,就连多尔衮都仿佛被这美丽的寂静所打动,暴怒心情渐趋平静,身上散发的炽烈气势也平息下来。 心境平和,不动用真气,心头之火熄灭,斋天位的速愈异能发挥,多尔衮的rou体伤势迅速痊愈,皮rou重新生长,但从他的表情仍看得出,他对自己的处境非常不甘,只是把愤怒内藏。 “当初你说只要能抑制愤怒,让心情平和,就能稳定伤势,本座这几日静坐禅修,并无杂念,为何伤势丝毫没有好转?” 多尔衮的静坐确实是静坐,并不是做作样子,本来他就经常静坐禅定来修行,生活平淡得一如苦行高僧,花天邪拜他为师正是学习此道,但正因为如此,多尔衮更加不明白,当自己能由至动回归至静,整个心头平和冷静得一如冰潭明镜时,为何焚体魔火还会自动燎烧,破坏自己的静坐? “因为……前辈您虽然能把心境锻炼到由至动回归至静,但却不是真正的平和清静,只是把怒意与杀意内敛,待出手时更猛烈的爆发,而以您如今的情形,这些内敛深藏的东西,却会不住腐蚀您的身心,造成伤害。” 风华说话的声音很淡,一半是因为指头上的痛楚,白皙柔嫩的指头,现在不是指甲焦黑,就是严重烫伤,她必须要吸足了气,才能够用平稳声音说话。 “哼,照你的说法,这个静坐也只能治标,不能治本,那本座的伤势终生无望痊愈了吗?你可知道这样说会有什幺后果?” 多尔衮知道恐吓风华毫无意义,但是在这种时候,他的怒气无处发泄,只能用这样的形式表现出来。 “知道,前辈会一直把风华强留在身旁,但即使如此,伤势也只会一再恶化……如果您是真的想要根治这伤势,是有一个办法,但只怕您不愿意配合。” “什幺办法?” “散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刹那间,狂妄的笑声犹如怒海掀涛,一浪接着一浪,疯狂吹袭向周遭,气浪扫荡摧毁树木,震出一个又一个霹雳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