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风姿物语 第十五卷 第五章 天位之壁
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十二月 艾尔铁诺中都近郊 当金鳌岛与铁达尼要塞持续对峙,整个注意力都放在要塞前端的主炮时,并不是每个人都只专注于此,仍是有一部分人在要塞尾端活动。 刚才的爆炸,令得要塞尾端的设备损毁,出了造成通讯断绝之外,也有有些其它的大小影响,铁达尼一号上的相关技师立即出动,进行修复,也负责找出爆炸与破损的原因。 根据舰桥那边的最新消息,是敌方的总大将周公瑾亲自出马,造成了要塞尾部的破坏,不过天佑雷因斯,兰斯洛国王陛下刚刚也赶到,正与周公瑾激烈交战,阻止了敌人继续破坏铁达尼要塞。 这个消息固然让人欣喜,但也有人被搞得一头雾水,问说敌人本来是在要塞尾部破坏,为什幺突然又跑到要塞前端去呢?比起要塞前端有自动复原的土壁装甲,来不及完成这设备的要塞尾部,岂不是更加容易得手?况且,周公瑾已经成功破坏了部分设施,如果再持续多攻几记,铁达尼要塞可能已经瘫痪掉了,遂了敌人目的。 这个合理的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摸不着头脑的技师领队知识告诉属下,天位武者一战起来就乱七八糟,从要塞尾部打到前端,又从前端打回尾部,再双双打飞出去,这些都是很正常的情形,过去的记录影像中嗾使如此,不用奇怪。 众人对这解释都是大点其头。却没有人察觉到,最初提出那些疑问的年轻技师,他的问题确实命中了事件核心。 “叩!叩叩!叩!” 当几名技师来回巡视破坏部分,来到了暴露在土石掩护的后舱门,突然有人听到了一阵奇异声响,好象是有人在舱门外头敲击。在这种时候,照说不该听到这样的声音,众人戒心大起,纷纷拿出了腰间的光束武器,预备提放外部有敌人杀来。 “这些好象敲门似的声音,是什幺啊?” “还用问,当然是外头有人啊!” “嗯,一定不是我们的人吧?只是敌人才会在外头,但是敌人不直接杀进来,在外头那边敲门作什幺呢?” “这种事情你去问敌人好了!生死关头,哪还那幺多问题?” “不不不。我只是想试着了解一下,敌人在外头的敲门,会不会是某种暗号?如果是,那一定是给他们的同伙听,如此说来,在我们的要塞内部,可能藏有敌人同伙啰?” 当众人小心翼翼,全神贯注盯着那扇舱门时,来自队伍后头的连串问话,搞得众人很不耐烦,不过最后一句话却让众人的神经全部紧绷起来。 铁达尼一号赶赴中都得路上,全程都是以高速航行,加上船舰本身的警戒系统,即使是天位武者,也很难侵入飞空艇之内。但是难做的事,不等于做不到,在敌人的顶级高手中还是有人能完成这项任务。 众人回转过头的霎那,不见人影。只见到滚滚风沙,迎面而来的龙卷沙暴,瞬间把技师群全数卷入,当风沙止息,地上只留下一堆被吸尽水分的干瘪尸体。 “抱歉,不过大家各为其主,死而无怨。” 身穿勤务兵服饰的花天邪,从内部打开舱门,迅速抢入要塞内的,是狼狈不堪的郝可莲。 “东西带来了吗?” 花天邪的语气看似悠然,但却难掩内心的紧张,这次的计划在他而言,也是冒着生死大险,如果郝可莲迟到片刻,或是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那幺它所要做的事情,就是立刻拔腿逃命。 “当然带来了!为了这个东西,我不得不留到最后一刻才发难,真是好险啊……” 郝可莲将怀中一个黑盒子递给了花天邪,自己忍不住又喷出了一口鲜血,险些一跤跌到在地。差了一个天位,公瑾将她伤得着实不轻,离开金鳌岛后火速赶往转变,中途被胭凝追上,多种两掌,好不容易才把人甩脱,疲于奔命,现在几乎站不起来了。 花天邪将黑盒子打开,里头是一个拆自金鳌岛的芯片,旁边则是i 团果冻似的绿色物体。那个绿色物体赫然还是生物,以接触空气后,立刻迅速扩大体积,花天邪把盒子掷向附近的机件,那个果冻似的魔界生物很快就融合进去,带着那枚芯片,迅速在金属壁中潜行移动。 (会成功呢?要看赌运了……) 花天邪扶起郝可莲,之前他与这个女人并没有共事经验,但这次整个任务的连环实施,她确实独力担起最吃重的工作,不但成功挑起金鳌岛与铁达尼要塞的对轰局面,甚至也间接造成外头两大顶尖武者的死斗。 兰斯洛与公瑾的激斗,花天邪就算身在要塞内也能清楚感知。对于他们两人的力量与招数,他由衷惊叹,诊治自愧不如,一方面佩服公斤的卓越修为,一方面又惊于兰斯洛的进步,然而…… “即使号称智慧无双,也还是无法逃脱人性的丑陋漩涡……也难怪,只要是人,就有人性;有人性,就没法摆脱这些设计。” 撇开兰斯洛不谈,花天邪对于公瑾的智谋可不敢有丝毫小看。在这种末日临头的恐怖中,公瑾或许是唯一还保持清醒、知道该做做些什幺的人,但即使知道,他却仍被本身的不甘情感所影响,在这节骨眼上,与兰斯洛生死相搏。 就像两只互相咬住尾巴的大蛇,只能一起滚缠着跌落山崖去。这种情形西湖乡在兰斯洛与公瑾的身上。也出现在金鳌岛与铁达尼要塞…… “说得这幺自信,那你以为自己是什幺人?”喘过一口气的郝可莲斜眼望向花天邪。她不喜欢这个男人,之前对他就是能避则避,即使从现在开始要与他站在友方,她还是不喜欢这男人身上散发的感觉。 “在你看来,敌人是两条咬在一起滚下山的蛇,那幺你就是冷眼旁观的人吗?” “不。我从石崇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以为自己是什幺都无所谓,但如果一个人常常自以为是螳螂。后头一定有一只很大的黄雀。” 花天邪淡淡回应,再次闭上眼睛,用心去感知兰斯洛与公瑾的对战。那式轰雷赤帝冲得肘攻变招,让他处了一身冷汗,为了将来不突然挨上一记这样的重招,他现在必须搜集好资料。 天位武者之中。有着各式各样的人物,每个人在天位中进阶地历程都不尽相同。这点公瑾本来应该有很深的体悟,不过指导此刻他才发现,天下之大确实无奇不有,在自己的敌人中,居然还有莫名其妙突破天位之壁的 如果公瑾有机会对妮儿进行了解。他对这样的例子就不会陌生,然而,首次接触到这种实例的公瑾,简直无法想象世上还有这种人。相较于这种练功练得糊里糊涂的人,自己的苦练又算什幺呢? 空间隙缝扩大的速度又增加了,好几个中小型的破口连结在一处,变成了一个半里方圆的大裂口,将周边物体吸入黑色的虚无。公瑾注意到了这一点,也注意到密集放射地霹雳雷电。他想站起来,但却找不到支撑身体活动的力气。 “可恶的猴子!为什幺你总是要挡在我面前?香格里拉的时候也是,现在也是。如果没有你一直碍我的事,天下已经太平了!” 没有力量战斗,难耐焦躁情绪的公瑾,只能把自己的激昂心情化成言语,怒斥出声。当然,挨了这声斥责的一方,可每理由保持沉默。 “怪我?说这种话的太没见识了吧?是谁先对我们动手的?杭州城里、枯耳山上,你对我们造成多少伤害?我和我妻子的人生,全部被你搞得一塌糊涂!” 同样气空力尽,兰斯洛也是站不起身,努力试着回复真气,一面也因为怒气而回口。 “就是为了你的个人恩怨,你把整个风大陆的未来置之不理吗?” “错!就是为了整个风之大陆的未来,我才到治理来阻止你!这不是个人恩怨,这是我身为雷因斯王的责任!” 提到了雷因斯王之&24403;&21069;&32593;&22336;&38543;&26102;&21487;&33021;&22833;&25928;&65292;&35831;&22823;&23478;&21457;&36865;&37038;&20214;&21040;&100;&105;&121;&105;&98;&97;&110;&122;&104;&117;&64;&103;&109;&97;&105;&108;&46;&99;&111;&109;&33719;&21462;&26368;&26032;&22320;&22336;&21457;&24067;&39029;&65281;名,这等若是替公瑾的怒气点火引爆。从兰斯洛登基为王以来,他亲眼看真兰斯洛的每一样作为,所有的愚蠢、冲动、自大、自私,都曾经让身在海牙的他非常恼火。这样一个纯凭运道、旁人扶持的杂碎,当上了一国之君,若出什幺笑话都是其次,可是看见他胡乱行事,把雷因斯带往了那样的一个田地,这就使人难以忍受。 “你是王者?你做过一个王者该做的事吗?你懂一个领袖究竟该做些什幺吗?我意之王,作为王者的人,有身为王者的责任,除了照你的喜好胡搞之外,这些责任你曾经做到过吗?” 一生内敛而深沉,公瑾自知不是一个好的导师,更没有想过自己会对人说起这话,可是,在这个他急欲行动,却又动弹不得的时刻,他唯一所能做的,就是能把心内的愤慨化诸言语,全部喊吼出来。 能说的、想说的、应说的、不该说的,全部在这时候脱口而出,对公瑾而言,这堪称是他此生最冲动、也最失控的一次发言,如果不是因为这段时间的沉重心理压力,如果不是因为兰斯洛的两击令他犹自脑痛如绞。他是绝不会这样说话的,然而,怎样也好,那些公瑾本来严守于心的秘密,就在这时候说了出来。 兰斯洛还是首次听闻这些事,只欠雷因斯就完全在状况外,无从得知这些内情。风之大陆即将崩毁、中都百姓受到感染,这这些事听入耳中,确实给兰斯洛不小的震惊,也让他对眼前这个男人中心评价。不论他做了些什幺。这男人确实独自扛负了这些秘密与责任,并且尝试去解决问题,而非逃避,这是在是很了不起的事。 在日本陆沉时,兰斯洛曾经感受过类似的严厉,完全可以体会公瑾的心情。这个男人与自己有许多仇怨,是自己的大对头,但他在武道上的执着与成就,让身为武者的自己相当钦佩;而他不为私利,处处为着这片土地设想的精神,这也是兰斯洛自问不及的地方。 尤其是,当兰斯洛联想到炮击中都一事,是为了要杀灭所有感染的市民。阻止魔化影响扩散时,他相信自己绝对无法做到这种地步。这幺说来,自己果真是没有身为王者的觉悟与资格。 也许……当初妻子选错了继承对象。假如小草与源五郎一开始选中的辅佐对象,是这幺样的一个人,现在的局面可能就不一样可,这几年之间的战事与死难人数,都有可能完全避免掉。 想到这里,拉斯洛突然有些疑惑。撇去私仇不论,自己与这个男人是为什幺要死战到这个田地?有什幺理由,他们要战到只容许一方存活。不死不休?如果争斗是因为歧见,那幺自己与这个男人,到死有什幺差别? 在这种天崩地裂的要紧时刻,想这种问题,兰斯洛也觉得很愚蠢,但他觉得有其必要性,因为如果自己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那幺就找不到支持自己战下去的动力了。 闭上眼睛去想,兰斯洛回想自己只之所以来到战场的理由,回想着公瑾自香格里拉之战以来所做的举动,当那些事一一在脑里流闪而过,他发现自己找到答案了。 “铁面老兄!” 从这场战斗一开始,兰斯洛就没有再使用“人妖”一词,这多少是察觉到敌人的可敬之处,收起俄鄙夷心情的缘故。 “你确实是伟大,但你好像搞错了些东西。在你看来,所谓的雷因斯王室什幺东西?” “雷因斯的王者,肩负起雷因斯的国运与安危,每一项思维都是以国家利益为大前提,不是为了个人私欲。” “说得漂亮啊,那你认为,该受到保障的国民,使哪些东西呢?” “不分种族与贵贱,只要是生于雷因斯的所有国人。” “说得美错,但是和我的定义不一样!” 被对方大剌剌地反驳,公瑾为之一愣,脑里也随之一醒。白鹿洞中本就有清谈好辩的纵横一派,专门玩弄口舌辩才,找人语病,公瑾也熟知这一派的学术,明白若要专门挑语病,自己的话里有很多漏洞,不由得暗骂糊涂,怎幺和这头猴子斗起嘴来。 但兰斯洛却不是为了挑语病或斗口争气,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必须要说出来,要让这个男人了解才行。 “我这个雷因斯王,是雷因斯所有东西地王……不明白吗?就是说雷因斯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 “你、你在胡说八道些蛇呢没?” “我喜欢我的人民,但也很喜欢我国内的一草一木,一鸟一首,在我看来,他们都是平等的,我不想因为要照顾人类,就去伤害到其他的生命,每个东西都有一样平等的生存权益。要在这之间取得均衡,这就是我深为雷因斯王的责任。” “哼,什幺胡扯的责任,这和我们有什幺关系?” “当让有关系了!你是艾尔铁诺的大头目,艾尔铁诺里的每一条生命,也都是你的责任,不管是猪牛猫狗,还是人类,他们的姓名安危都该唯你是问,既然每个种族的生存权都是一样,那位什幺当其中一部分人变了种族,你就要把他们全部杀光?他们有拜托你做吗?” “荒唐!” 本来手酸足软的公瑾,心头一阵激愤,赫然回复了几成气力,不过他并没有发现到这一点。 “身体患病,出现了腐rou,本来就就是要先割除,才能治病。这些人受到魔化感染,只是敌人一引发,马上就会病发,到时候变成没人性的魔物,肆虐人间,死伤数字不是你这种人能够想象的,不牺牲他们,剩下的人要怎幺办?” “哈,感染、病发,就连你自己也觉得这不过是一种病,既然是病,慢慢去治不久好了?用不着辣手杀人阿!别说他们还没发病,就算发病了,也不一定就会理智尽失、毫无人性。魔族,也只不过十精灵、兽人以外的一个非人类种族,如果中都的市民全部变成兽人,难道你也要把他们全部杀光吗?” 假如兰斯洛是用疾言厉色的口吻说话,指责公瑾的错处,现在肯定爆发另一场死斗了,然而,兰斯洛的口吻却是淡淡的嘲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质疑公瑾也曾反复难决的问题,所以才让每一句话都像暗夜明灯,自公瑾的眼前燃起亮光。 扣心自问,自己的才智远胜这头猴子,这些问题之前难道没有想过吗?应该是都考虑过的,但那些可能性为何都被自己否决了?理由是什幺?为何让自己此刻找不出辩驳的理由? “嗯,铁面老兄你文武双全,比我这个地痞流氓宗命百倍,这些问题你为色花那幺没有想过呢?还是你曾经考虑过,却找不出解决的方法?哦,对了,你手边没有好的医生,金鳌岛上虽然有厉害的武器,但却没有医疗与生物的相关技术,这些东西雷因斯都有啊,为何你……” 自问自答,兰斯洛灵光一闪,突然发现了问题的答案。 “难,难到铁面老兄你是因为拉不下面子,所以才不原意向我们求助吗?哈哈哈哈……真想不到,你整天戴着一块面具,遮着脸不见人,原来这幺爱面子,哇哈哈哈哈……” 狂妄的大笑,听得公瑾怒由心起,一股奔腾怒气直冲脑门。以现今的情势,两边势力早成死敌,不但正处于战争状态,而且还有私怨,在这种情形下出口求援,只有惹人笑的份,正如此刻,这头猴子肆无忌惮地笑着看自己…… “哼!难道你……” 公瑾反唇相讥,一言出口,还没说完,却听见对面一声异响,似是有人翻身摔倒,抬眼一看,正是兰斯洛趴伏在地,额头深深地碰到了地面,朝着自己低身下拜。 “之前的事情很对不起,请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受到感染的人作检查,一起救救这些病人吧!” 刚刚才斗得你死我活的劲敌,突然朝自己跪下朝拜,公瑾不禁整个呆愣住,一时间还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东西,更不知道如何做反应,正自浑噩,后方劲风突响,听风辨音,正是某个强天位武者朝这边飚飞而来,自己犹自气空力弱,不管来的是谁,都无抵御之能,顿时心叫不好。 (他说话拖延,原来是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