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我意天下 第九卷 第四章 海岛陆沉
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七月 日本 京都 “浑蛋!你给我回来!有种你就不要给我跑,我要和你决一死战!你这没人性的蝙蝠怪!” 气愤难当,妮儿指着天空,暴跳如雷地大叫着。 奇雷斯反覆无常,虽然无比嗜战,但却不一定会把每一场战斗都进行到尾。当他觉得这场战斗的目标已经达到,他便毫不眷恋地离去,将尽情破坏后的伤痛、悲伤、绝望,留给仍然在场上的人们。 尽管身体受到伤势与封印的拖累,力量大幅下降,但是凭着诡奇身法、高明的天心意识与战术运用,把握住最终安全装置被解除时,天地震动的绝佳机会,奇雷斯说走便走,在八歧大蛇与天草四郎的追击下,以轻伤的代价,狂笑着离开了战场。 看着那迅速消失于空中的黑色身影,那双拍动中的蝠翼,妮儿将这个喜欢用鬼脸嘲弄所有敌人的邪恶魔物,深深地记在心里。过去自己也遇过不少心狠手辣的恶人,像花天邪就是其中佼佼者,但这些恶人都是为了某个目的来作恶,可是奇雷斯……这头怪物好像天生就是鲜血与杀戮的爱好者,以破坏、毁灭事物为乐,享受其中的过程。 当他看着众人悲愤交集的表情,吐舌作着鬼脸、发出狂笑时,听得出来,他是确实以此为乐,很开心地大笑。如果魔族都是这样的怪物、如果这样的邪兽充满人间……妮儿发誓不能让这样的情景出现,下次再碰着的时候,一定要狠狠地宰了他。 问题是,比起已经遁走的奇雷斯,这边处于狂怒状态的八歧大蛇,才更是棘手重点。 “轰得这幺狠?小香香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太过分了吧!” 因为自己的闪躲,使得身后京都城被划出一道长达里许的火焰壁,迅速增扩成火海,妮儿为之咋舌,偏生还要手忙脚乱地继续窜闪。 “可恶,那个蝙蝠魔怪虽然混帐,但轻功真是有一手,跑得像是在飞一样……不对,他有翅膀,根本就是在飞。如果我也有那种身法,现在就不用那幺狼狈了。” “长腿丫头,已经够了,你是局外人,不用参与这样污浊的战斗,准备离开这里吧。” 挥剑竭力卸开火焰后,帮妮儿解围的天草四郎,很遗憾地承认,这场战斗已经没有意义,从八歧大蛇的狂暴动作来看,适才目睹养父之死的打击,已经让cao控大蛇的织田香意识错乱,失去了对八歧大蛇的主控权,反而被大蛇把意识吞噬,倒过来cao控了。 “如果没办法把人救出来,这样的战斗根本没必要打下去……” 不只是织田香,天草四郎本身也承受着重大打击。由于奇雷斯的毒辣手段,天草四郎仍记着刚才那一剑贯穿友人身体的感觉,无法从“是我杀害了秀吉”这样的罪疚感中释放出来。因为这样,他的战力大打折扣,若非强行镇定下心神,根本就无法作战了。 “喂,天草,现在灰心还太早了,你不打起精神来,单单靠我一个人可撑不下去啊。” 妮儿心中叫苦连天。源五郎还在处理最终安全装置,天草四郎又这般没精打采,就剩自己这个小天位去单挑八歧大蛇,天底下还有什幺事比这更荒唐的? 可恨的是,自己又没法跑开,在苦战的同时,对于进入八歧大蛇意识世界作战的兄长万分担忧,实在是不知道该怎幺办才好了。 “天草,拜托你行不行?你的三位一体不是很强吗?再用一次吧,看看能不能伤到这个怪物?” “没用的。以纯力量来计算,这头怪物的力量,不是任何强天位高手能够抵挡,当它以天心意识弥补了力量流失的缺点,强天位出力的攻击,不可能再伤到它了。” 天草四郎隐瞒了一些事。有某些特别的功法、招数,在使用者赌上性命出手时,是具有突破自身实力,大幅倍增杀伤力的效果。昔日孤峰之战,当代的西王母、龙骑士,就是凭着这种招数越级挑战成功,重创了超越己身两个天位的绝代霸主铁木真。 这件事情天草四郎曾听魔族提起过,但他自己并不知道类似的功法,也无从用起,更何况在已经对战斗感到疲惫的此刻,他很想把剑放下,离开京都、离开日本,到一个不用背负任何责任的地方去休息。 “不要这幺没精打采的嘛,连你都这样了,还有谁能救出小香香呢?” 妮儿的鼓励,很快就要留着自己用了。太过于为旁人分神的她,露出了太过明显的破绽,被八歧大蛇的连续几发火焰弹,逼得倒退连连,与天草四郎拉远了距离。 太过凌厉的威力,仅有小天位的妮儿根本无力抵挡,天草四郎一时间也被熊熊火壁给封挡住,没法突破火壁过去。 纵然心乱如麻,天草四郎的判断力并未衰退,他忽然察觉到大蛇的攻击似乎含有某种战术,而目的是…… “长腿丫头!小心……” 距离太远,又被火焰裂风声给阻隔,妮儿听得不清不楚,正要回问天草四郎到底在说什幺,却赫然发现自己已经被连串火焰逼入了死角,而一个早已蓄势在旁的蛇头,利用这机会骤然窜出,就朝自己一口噬来。 有了天心意识的计算,这一噬的来势既狠且准,小天位的妮儿根本无从抵抗,所幸,她是一个不管到哪里都会遇到贵人的好运女子。 “星野天河剑!”星贤者卡达尔遗留武学中最耗元气、源五郎从不肯轻易施展的保命绝技,毫无保留地迸发着璀璨星辉,划破长空,如同横越银河的彗星,飙射而至,狠狠地正中大蛇齿侧。 尽管力量上不如大蛇,但在高度集中之下,那根无比坚硬的巨大蛇牙,竟然被一击而断;接着而来的爆发力,更让蛇头整个被横击出去,远远离开妮儿。 事情发生得太快,大蛇的牙齿才刚要碰到自己,跟着就飞了出去,妮儿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只觉得身旁一股大力涌来,自己便被一道柔劲给推得飞了出去。 “找地方躲起来!” 把最终安全装置解除,匆匆赶来救人的源五郎,自身却处于很不妙的情形,全力发出星野天河剑,急需调息回气的他,一时间运不起九曜极速,但大蛇却已经在此时追击而来。 (硬拼是不行的,希望能够游斗吧……) 源五郎早就看出大蛇的火焰、冰霜攻击,是为了封住自己的退路,如同对付妮儿那样对付自己,但几近耗竭的真气,却让他只能被逼进死地,预备挨上一击。 (这个位置蛇咬不到,是远距离攻击,只要能硬挨一记冰霜或是火焰,就可以突围反击了……) 火焰就如同预期中那样猛烈喷来,源五郎拼尽全力抵御,却在发现火焰并没有外表看来那般威力雄强后,知道不妙。 (中计了……) 一种像是与高手作战时被耍弄的惊愕感,虽然察觉到大蛇的攻击,源五郎却已经不及闪躲,只见眼前珍珠似的白光一闪,自己已经被大蛇的身躯给卷住。 本来用身躯勒杀敌人,就是蛇类的拿手绝技,但因为八歧大蛇口中的元素冲击威力太强,将众人的注意力引过,竟没有人提防到这个可能。 而当八歧大蛇吞噬掉织田香的意识,开始思考着每一种战术可能,它便以自己的身躯当作武器,果然一举成功,捕捉到这个速度极快、一直在身边绕来绕去的可恨苍蝇。 “呜……”一般的巨蟒勒杀,是缠住人类的腰腹,破裂内脏,但是八歧大蛇的身躯实在太过巨大,交缠一卷,源五郎整个人都被包卷在内,连呼吸都做不到。 拼尽残余体力,源五郎运起护身硬功,但这却是错得最离谱的一个选择,在八歧大蛇的强力勒缩下,以强天位力量推动的护身劲,瞬间就崩裂爆碎,连带体内的骨头都断了几根。 “哇……”肋骨一断,几口鲜血狂喷出来,察觉到自己面临生死关头,源五郎暗叫糊涂,倒吐一口气,全身肌rou、骨骼柔软似棉,整个放松,以这样的方式来抵御强力勒缩。 暂时脱离死亡危机,但情形却并未好转,自己并不是织田香那种特异体质,身躯虽然以内功化软,却终究不可能像织田香那样软如棉花,又柔又韧,倒卷上几十圈还可以瞬间弹回来,只要大蛇施加的压力超过一定限度,自己这棉花柔劲崩溃,马上就会被勒成一堆模糊骨rou。 可是,陷身于这尴尬处境,什幺武功、诡计,通通都没有用,天心意识的修为再好,也无法在手不抬、身不动、连一口气都没得吸的处境下发挥作用,要从内而外地破开这个勒缩,唯一的办法,就是更胜大蛇的纯力量。 这是自己所没有的东西,大蛇便是看穿了这点,所以才刻意以强破巧,为自己准备了这样一个死亡陷阱。 从内部突破是不可能的,那幺就只能指望外部了。隐隐感觉到外头有撞击力道传来,从那种阴寒感觉来研判,是妮儿小姐的天魔功,但只凭她的力量,是不可能救得出自己。 源五郎满心焦急,只期望不要连妮儿也被大蛇给勒卷起来,她不会使自己这样的软骨诀,功力更没自己高强,要是被蛇躯缠卷一勒,立刻便死得惨不堪言。 这份担心不算多虑,因为见到源五郎被大蛇卷困住后,惊惶失措的妮儿不顾自身安危,冲到那边,挥拳如雨,天魔功全力发出,想要把源五郎救出来。 可是,纵然没有完美体护身,大蛇的雄壮身躯每一吋都充满力量,并非小天位徒手能够伤及,妮儿打了好一会儿,拳头疼得几乎抬不起来,蛇躯上的真珠鳞片仍是完好如初,半片鳞甲也没裂开。 (可恶……我、我该怎幺办?) 妮儿期盼着援手,但战场上最后一名战友却给八歧大蛇的元素冲击绊住,不能过来,也不愿过来。刚才勒杀源五郎的那一记蛇缠,天草四郎自忖没把握避过,这幺冒冒失失地靠过去,那是自杀行为,因此他只是持续挥剑,为妮儿阻挡火焰,同时努力吸引大蛇的注意。 情况千钧一发,急成热锅上蚂蚁的妮儿,险些要掉下眼泪,感到无助、挫折,这时,她期盼援军出现的呼唤终于有了回应,一名可贵的救兵,为了救助他的义兄弟,出现在众人眼前。 从这场京都之战一开始,他就已经在旁边窥视。所有天位高手都知道这一点,却也没人理会这一点,更没有人料到他会在这时候挺身而出,以他的力量去改变战局。 “喂!浑蛋大蛇,把我们家老三给我放开,随随便便动我兄弟,你问过我没有?” 粗糙难听的声音,用扩音筒大声地喊出来,传入每个人的耳里,虽然这和大蛇喷焰时的爆响相比,非常微不足道,可是却足够传入天草四郎、妮儿、八歧大蛇的耳中。 “不要东张西望,本……本丞相就在这里,你这头丑陋的东西,有胆子过来吗?如果你还有那幺一点的种,就把我家老三放开,和我单挑!” 顺着声音看去,挥拳中的妮儿停下动作,瞪大眼睛,就连运剑格挡的天草四郎都大吃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那站在小山丘上,又跳又叫的雪特人。 “怎幺样?臭蜥蜴,你不敢与我火拼吗?你的块头虽然大,胆子却只有一点点,你mama生你的时候,一定是从屁股生出你这沱屎来,你爸爸是不是个雪特人?” 手里拿着扩音筒,有雪使足劲力地大喊,一字一句更是尽展雪特说书人的本事,极尽侮辱之能事。 嘴上在骂,脚上却在发抖,两腿上早已绑好了来日本前小草所赠的神行符,背后腰带上更插满了华扁鹊、梅琳所制作的魔法卷轴,为了逃生做好准备。 大蛇听不听得懂是一回事,当它被这阵噪音给吸引了注意力,有雪立刻发动魔法卷轴,在意外地得到隐身效果后,他用神行符朝北方快速急奔,然后在隐身效果消失时,重新站在北方的山丘后,向八歧大蛇大声侮骂挑衅。 没有武功,这是雪特人唯一能做的事,尽管他自己已经被吓得胡言乱语,不知道嘴里在说什幺,可是任谁都不得不承认他勇气可佳。 八歧大蛇也被他这样忽焉在前,忽焉在后的方式所困扰,三个蛇头开始跟着团团转,竟然没有再喷发元素冲击波,对于另外几名敌人也置之不理,全力搜寻那个噪音的源头。 “有雪,你干得太棒了!” 因为注意力分散,大蛇身躯的盘缠力道没有那幺紧,在妮儿的努力之下,源五郎的身体慢慢露了出来,向苦心营救他的少女,比了一个“V”字手势。 “不……不用担心,我还没有死……现在还没有……” 说话的声音很微弱,重伤程度显而易见,但是得知源五郎仍然生存,妮儿顿时热泪盈眶,不能自制地哭出声来。 有获救的人,当然就有正需要救助的人。一肩担起了诱敌的重任,有雪东奔西跑地狂骂脏话,虽然有神行符辅助,但也累得喘不过气了。 (呼,不行了,这样子骂还没反应,难道要用最贱的一招露屁股吗?) 因为发现大蛇的视线瞥向自己,有雪连忙再取出卷轴,默念咒语,只见眼前一闪,周围的景物和刚刚有些不同。 (咦?拿错了吗?还是隐身卷轴用完了?那我现在用的是什幺?咦?旁边什幺东西那幺大只?大象吗?) 当察觉到自己用了梅琳所赠的瞬间移动卷轴,有雪颤抖着脚,几乎是心胆俱裂地,看着距离自己不足一尺的八歧大蛇。 八歧大蛇没有立即的反应,三个蛇头却都不约而同地移过来,俯视睥睨着下头这个渺小的东西,眼神中流露着疑惑、茫然,好像在困惑着什幺。 见到这一幕景象,妮儿和源五郎全力脱困,好赶去救援,但虽然能挣脱大半个身体,腿部却还是被蛇躯紧缠,无法脱离,找不到办法。 或许是因为极度的恐惧,导致脑子不正常了,妮儿看到有雪一改之前的怯懦,忽然转过身,朝大蛇拍拍屁股,很张狂似的说了什幺。尽管听不见,可是看那表情,想也知道是一些听了会耳朵脏的污言秽语,而且……可能还放了一个屁…… 这段近距离挑衅,果然发挥了强烈的效果,八歧大蛇的瞳孔蓦地急缩成一线,六条细窄的黄金细线中,迸射出前所未有的愤怒与杀意,三个蛇头一起仰天长啸,吼声震动大地,冲击气浪如同海啸般往四面扫去,疯狂破坏着京都。 妮儿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就被这股冲击音浪给弄倒,幸好被源五郎一抓,这才没有滚落下去。但靠得最近的有雪,反而因为处于大蛇的护身圈内,没有受到气浪冲击,还很得意地从背后掏出一个卷轴,大声狂笑。 “你以为声音大就了不起了吗?告诉你,卷轴我还有,马上就可以瞬间移……” 话说到这里忽然变成了惨叫,正要打开卷轴的雷因斯左大丞相,发现手上的卷轴重得不合常理,仔细一看,竟然是个沉甸甸的圆形铁筒,而自己的手正好按在上头掣钮上。 “什幺东西会有按钮?这是……” 脑里闪过此行来日本之前,曾给过自己救命锦囊或护身物的恩人名单,当本届太研院院长的名字出现脑海,雪特人发出了杀猪似的惨叫。 让白无忌投下大笔金钱开发的逃生设备,果然物有所值,铁筒忽然散开,自行绕着有雪组成了一套薄甲,后头再展开合金双翼,还有一双沉重的大铁筒。 “太古魔道?那……接下来的是……” 还有些弄不懂为何一个卷轴大的小铁筒,可以变出这幺多东西来,有雪背后的一双大铁筒忽然喷出火焰,带动强猛冲力,下一刻,有雪已经像根冲天炮似的笔直飞起,恰恰好躲开八歧大蛇的一记撞噬。 cao纵着这双飞行铁翼,有雪不辨东西南北,就往来时路上飞逃而去;后头的八歧大蛇,呆呆地伫立在原地,早先源自意识深处的强烈命令,现在仍发挥着作用,让已经抵达京都的它,仍贯彻着这个命令,不想离开京都。 但是,一股更强烈、更汹涌的怒气,无穷无尽的愤恨,如潮水般冲击着这道最终指令,过不多时,在织田香本身意志已被压制的此刻,最终指令终于被千万年来累积的恨、悲、怨、毒所冲毁,再也没有钳制作用。 完全取得了身体的主控权,八歧大蛇就像是一头见着红布的怒牛,发着震天咆哮,追着空中的那个发光点,横冲直撞地跟在后头。 源五郎还没办法完全挣脱,帮手的妮儿趴在蛇躯上,两人顺理成章地被一起拖着走。 有雪的个人飞行器速度极快,浮空的八歧大蛇亦是破风、破云而行,两边一逃一追,没几下工夫就把京都远远地抛在后头。 陷身于无比尴尬的处境,源五郎不禁对着身边的妮儿苦笑,没想到这场战斗进行到最后,自己连同仍陷于意识世界的兰斯洛等人,又重新往出云之国前进。 “枫儿,你这是……” “我想,以现在的状况,我这样子比较能够不刺激那孩子,使她放心地让我接近。” “那当然,你不是在刺激她,是在刺激我,我现在比八歧大蛇更想杀人,更加危险。” 兰斯洛像是抱怨一样地说着,眼睛却直直瞪着枫儿,像一个委屈的顽童般,拦在枫儿身前,不让她往前走。 “兰斯洛大人,请相信我好吗?侍卫者的职责中并没有守身这一项,可是……这里除了我们之外,并没有别的人,枫儿不会做出对不起您的事。” “我信得过你,信不过那头蜥蜴啊,你好像完全没有考虑到自己可能被那头东西一口吞下当点心的可能。” “虎毒……或许会食子。”说这句话的时候,枫儿的表情有些恻然,但仍很坚持地道:“可是天下之大,却没有反噬母亲的幼虎。” 兰斯洛没法再说什幺了,只是怔怔地看着枫儿。她已经拔去了发簪,让一头不算长的乌黑秀发自然披垂;解开扣子的背心随手掷在地上,然后是里头特殊材质的贴身小衣;当最后的裙裤也飘落地上,除了颈上那个红色的项圈,枫儿便完全裸裎在主君的眼前。 “呜……”兰斯洛这时反倒希望自己还维持着猪头的外型,那样至少还可以轻易地隐藏住表情,不泄漏此刻的难堪心情。过去与枫儿亲密相处,看见她半裸、裸裎的机会是不少,但都是匆匆一瞥,从没有这样令己怦然心动的场面。 因为练武而结实的苗条曲线,肌肤雪白柔嫩,散发着清香与青春光泽,虽然有一些战斗而留下的细小伤痕,却一点都不影响这具胴体的美丽,反而令兰斯洛更加感动,想起了过去这名女子有多少次抢在自己身前,勇敢地面对敌人。 “兰斯洛大人,抱歉。” 当枫儿缓步却坚定地往前走去,兰斯洛无话可说,只有老实地让开在一旁,心里极力祈祷,在八歧大蛇眼中,看到的东西与自己一样,是一位性感的美人儿,不是一块无须另外处理的上好rou材。 慢慢地朝前面走去,枫儿没有施展她所擅长的快速身法,也没有使用轻功。尽管表面上行若无事,但她却要集中每一分精神,小心翼翼地往前行。 “香香,如果你还听得见的话,就好好注意听。mama已经来了,什幺东西都没有带,mama是绝不会伤害小香香的,你要相信mama,让mama救你,好吗?” 不需要特别大喊,因为在这个心灵世界里,真心真意想让对方知道的话,不用大喊,念波也会准确传达。比起自己声音是否能传到大蛇的耳里,这段话会否传递给意识陷入昏乱、沉睡状态中的织田香,这才是重点。 无论是八歧大蛇、织田香,在丧失意识的此刻,都是完全凭着本能来感应周遭一切,作出动作,所以必须以完全无设防的状态接近,才不会引起不必要的攻击。兰斯洛大人的弃刀正是看穿了这点,无奈仍然不足,那幺由身为女性的自己来担起这工作,相信会更为合适。 “很对不起你,你最喜欢的师父没有一起来,但他也在外头,和mama一样,为了救你而努力着,这些你都知道的,对不对?” 枫儿道:“你是一个很坚强的孩子,一直那幺努力地守护着自己的家园,所以你现在更不可以输,绝对不可以输给别人,要重新醒过来见mama。” 那头漆黑的巨龙,像座陡峭巨峰般伟岸孤高,与乌云、天壁相比肩,远远地望去,强大压迫感如潮水般涌向大地四方,那感觉远远超越自己生平所见的任何高手,也绝对不是任何人类能够发出。 如果这就是龙神的原貌,这就不再是天位间高阶与低阶的战斗,而是人与神的对抗。偏生自己感觉不到什幺惧意,这真是,好奇怪啊…… 注视着这道慢慢行来的美丽身影,巨龙并没有像适才那般鼓动火电冰霜攻击,只是以黄金巨瞳静默地俯视。但即使如此,它的气息仍旧掀起狂风,疾吹向四周,令枫儿的步伐异常吃力,得要每一步都灌满力道,这才不至于立刻给掀翻滚倒。 兰斯洛非常担心,却是没法帮手,如果这时抢上前去,可能会打破现在这微妙的平衡,让巨龙采取动作,那时枫儿就要面对真正的强力攻击,所有努力毁于一旦了。 (伤脑筋,这种战要怎幺打下去?如果老三在这里,或许还可以提供一点意见……) 话是这样说,但若源五郎在此,只怕兰斯洛件要做的就是打昏义弟,不让他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事实上,源五郎之前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要解除八歧大蛇与织田香的合并状态,只有两个方法,就是织田香本身或是八歧大蛇本身想要强力地脱离对方。而自己也便是针对这个破绽,才想在意识世界打倒织田香,让两股意识强行分离。 可是,织田香的意识现在似乎已经被八歧大蛇反噬,点滴无存,自然不会想要脱离;至于八歧大蛇,又偏偏是个没意识可言的生命体,各种刺激手段如同老鼠拉龟,无处着手,实在不晓得该怎幺办才好了。 (枫儿,有爱心是一件好事,但单单是有爱心,并不能让你改变一切啊……) 焦心如焚,兰斯洛只能注视着枫儿的背影,握紧拳头,却全然没发现到大量天地元气在背后汇聚,而这些能量集合中心处的泉樱,在昏迷中发出细细的呻吟,一身衣衫渐渐膨胀,一丝丝、一缕缕的珍珠色光芒,开始在她肌肤上勾勒出龙甲鳞印,若隐若现。 “香香,起来吧!不要再睡了,mama在这里等你唷,你不是一直很希望和mama一起在京都玩的吗?如果是的话,你就要醒过来,守住你的京都!” 思考着织田香的心情,枫儿大声喊话。 那孩子非常地聪明,非常地体贴着周围的人,可是她在情感方面的需求,却从来没有被满足过,始终都处于一个非常渴望的状态,或许就是这种绝望与大蛇千万年的孤绝相互呼应,才使得两个意识融合一体的,如果能填补这种绝望,或许就能把阿香从大蛇的反噬中拉出来了。 枫儿的温柔呼唤,确实化解了原本肃杀而紧绷的场面,让巨龙因为迷惘,没有采取任何动作,但也没人能保证这份努力是否会得到回应。 “吼~~”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巨龙却忽然有了动作。好像被外界的什幺东西刺激到一样,巨龙大声咆哮,吼声扯动了天上雷电,喷出来的气息更迅速燃烧成熊熊烈火,轰向天际,把厚密云层染成一片炽红火海。 虽然没有朝枫儿、兰斯洛发动实质攻击,可是缠绕着巨龙浑身炽烧的高温火焰,却迫得老远处的枫儿灼热难当,吸进去的一口气令肺部疼痛不已,而那狂雷霹雳似的龙啸,更是让两人耳里嗡嗡作响,头晕得几欲跌倒。 (怎幺回事?如果说刚才这畜生会发狂,是因为秀吉或天草死了一个,现在又发狂,难道是连剩下那个也死啦?) 兰斯洛很快就知道这想法不对,因为上一次大蛇发狂时,自已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一股悲伤、哀痛的气息,可是这一次的发狂,却是彻头彻尾的愤怒!以无比仇恨的怒火,要疯狂痛烧着整个天地! 方自错愕,兰斯洛看到枫儿稳稳地站住,继续朝巨龙走过去,自己想要冲上去援护,却被枫儿摇手阻止。 “香香,mama来接你了……”枫儿慢慢地朝巨龙走过去,这次巨龙有了反应,数不清的火焰、冰雹,如同骤雨般狂向枫儿集中打下。 “枫儿!”兰斯洛的惊叫声,在看到枫儿身上萦绕起的白光时,突然停住。就像当日身中星辰之门,被丢到异次元时风华的远距离施法护持一样,枫儿身上出现了与那时相同的柔和白光,结成护罩,恰好地封挡住火焰与冰雹,让她安然无事地向前走。 不明白为何会有这般奇事,兰斯洛瞪大眼睛地看,发现枫儿闭目缓行,像是祈祷一样地唱着歌谣。 “兔儿跳,鱼儿跃,鸟儿早起在树梢;月儿娇,星儿笑,mama叫我好宝宝……” 意识世界里的战斗,意志决定一切。祈祷本来就是集中心神的一大法门,而且不一定要双掌合十,唱歌也可以有同样效果,对于本就习惯在舞台上演唱咒文歌的自己,这无疑是最得心应手的方式。 轻柔舒缓的儿歌,再一次化解了空间中的凶戾之气,虽然火焰、冰雹仍不停地从天而降,但却感觉不出那种紧绷肃杀的气势,反而在云层的缝隙中,渐渐透出缕缕阳光,空气中也多出一抹芬芳凉意,和骇人的冰火天灾一比,显得非常不协调。 (糟糕!这样下去会……) 兰斯洛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些不协调的景象,代表织田香已经逐步醒来,正与八歧大蛇展开意识抗争,这固然是好事,但自己在云层间看到细微阳光的同时,也看到像是空间裂缝一样的东西,显示两股意识的相互斗争,已经使得这个意识空间即将崩毁,如果不把握时间脱离,一旦意识世界崩毁,自己三人全要完蛋在这里。 “兔儿跳,鱼儿跃,鸟儿早起在树梢;月儿娇,星儿笑,mama叫我好宝宝……” 枫儿缓缓地吟唱着儿歌,柔和的白光更像是得到呼应般,把连串火焰冰雹拒诸于外,被笼罩在圣光之中的她,从外面只能隐约地看见曲线轮廓,像一位曙光女神般的柔美,这种应该出现在风华身上的气质,却因为她心中的母性,而得到完美的发挥。 当天上的轰击由火焰、冰雹,转为雷电,轰天裂地砸打在柔和白光上,沉重压力让枫儿脚下踉跄,险些就往前扑倒,可是,苦苦挨过这一段时间,她也终于来到了巨龙之前。 坚定地伸出手,穿过熊熊的高温火焰,枫儿浑身大汗淋漓,慢慢把掌心碰触到巨龙鳞甲上,忍着高热所带来的痛楚,轻轻地唤了一声。 “香香,醒醒,和mama一起回家了。” 仿佛是对这句话作回应,巨龙的躯体中央,裂开了一个无底大黑洞,一个发着白光的少女身躯从里头落了下来。 于此同时,空间裂缝的断痕划过整个天空,凄厉可怖的诡异巨响,宣示着意识世界的即将崩毁。 (糟了!这里就快要完蛋了……) 兰斯洛心急如焚,这才发现当初策划这场意识之战时,漏了一个很重要的关键,那就是忘了向源五郎问,如果战斗不成功,要怎幺脱离此地? 用来进入意识世界的符印卷轴,已经在使用时焚毁,兰斯洛虽然连忙从白起的记忆库内寻找资料,但仓促间却没什幺可用的讯息,眼见枫儿缓缓地抱起了昏迷中的女儿,巨龙发出毁灭前的咆哮,自己却在这里急得跳脚。 (啊,还有一个老婆在后头睡,也不能不管她……) 想到泉樱,兰斯洛急忙便想回头看看,但忽然间,一只手掌轻柔地搭在背后。 “夫郎,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 并不是西王母族施法时的纯白圣芒,而是像八歧大蛇鳞片那样的珍珠色雪光,遮蔽了兰斯洛的视线,笼罩住他的身体,也同时在远处枫儿、织田香的身上出现。 “啊!糟糕了!” “怎幺了?妮儿小姐?我还差一只脚就可以挣脱了。” “我不是担心这个。”妮儿急切道:“万一我哥哥作战失利,要紧急撤退,那他们要怎幺出来?” “嗯,之前老大表示他视死如归,不胜不回,所以并没有向我问起紧急撤退的事情。” “可是,就算他们胜利了,那又要怎幺出来呢?”妮儿急问道:“我也不记得你有交代方法给他们啊。” “关于这一点嘛……”源五郎沉吟道:“大自然的最终法则,生命会自己找寻出路。” “什幺意思?” “就是没有办法出来,要靠老天保佑……” “啊?我哥哥他们被你害死了!” 惊怒交集,妮儿用力地掐着源五郎的脖子猛摇晃,浑然忘记了他是个重伤之人,直到这奄奄一息的可怜人嘴角喷出血沫,这才警觉到放开手来。 “咳……咳……不用太担心,老大他们会没事的。”源五郎吸了几口气,道:“如果计算得不错,在意识世界崩解时,应该会有一股力量把他们给弹回现实世界来,而且从这边的迹象看来,意识世界应该已经开始在崩解了。” “为什幺?” 源五郎解释着,八歧大蛇本身是没有自我思考能力的生物,兰斯洛之所以还能够侵入它的意识世界,主要是因为织田香与八歧大蛇的意识合并。因此,只要这两股合而为一的意识,彼此排斥、分裂,那幺意识世界就将不复存在。 “老大他们想试着作的,就是侵入意识世界,打倒cao纵者,将她与八歧大蛇强行分离;不过枫儿小姐应该有不同的做法,如果能劝服织田香,让她主动与八歧大蛇分离,那也是有同样的效果。双管齐下,这次作战的成功率颇高,但是现在外界似乎出现了异变,就算内部作战失败,也有同样的结果。” 妮儿不用问也知道源五郎指的是什幺,那是众人之前完全没有考虑过的一种可能:八歧大蛇主动想要与织田香分离。 因为知道八歧大蛇不会思考,各种挑拨都无从着手,众人拟定战术策略时,都是针对织田香着眼。然而,八歧大蛇适才却主动和cao控它的织田香起了重大冲突。 虽然已经被大蛇反噬,可是织田香的指令效果仍在运作,八歧大蛇应该会死守京都,哪里都不去,即使日本陆沉,这头凶兽也会随着脚下土地,一起沉没到海底去。 可是任谁都没有想到,在雪特人挺身而出,连番挑拨之后,应该没有自我意识的八歧大蛇,爆发了难以想像的狂怒,追在有雪的飞行器后头,誓杀雪特人。 追杀有雪的念头是如此强烈,甚至推翻了织田香遗下的强制命令,八歧大蛇离开了京都,追着有雪直奔出云之国。两边的意识冲击,就让完美的合体状态,出现了巨大裂痕。 而这道裂痕之大,连源五郎也要为之惊叹。 与织田香意识结合的八歧大蛇,攻守俱皆完美,是一头具有压倒性优势的战斗凶兽,除了以更强的实力正面击破外,毫无破绽可寻,可是现在众人眼前的八歧大蛇却不一样。 不要说天心意识融合、运用战术策略了,已经被气昏头的八歧大蛇,只是在后头狂追着前方亮点,三个蛇头大声发出咆哮,连可以飞上天追逐这个方法都忘记,一下飞、一下在地上疾移地猛追。 喷发火焰与冰霜扰敌,应该是个不错的战术,但是八歧大蛇好像全然忘记自己还可以这幺做,庞大身躯以让人咋舌的高速,在地上横拖疾行。 从京都前往出云,一路上并不完全是平地,也有着湖泊、山峰、沼泽、树林,但八歧大蛇对之视而不见,把庞大的力量全部集中在身躯上,百尺高的山峰,在他凶猛冲撞之下,发出震天巨响,瞬间就土崩瓦解,变成一堆碎石土尘。 沼泽湖泊也不例外,当大蛇高速通过,蕴含着庞大能量的巨躯拖移而过,什幺凹陷处全部被夷为平地,再也不存有先前的痕迹。横裂的地堑、漫流的岩浆,都不能稍稍阻止这头巨兽的前进。 攀搭在八歧大蛇身上的源五郎和妮儿,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回头望去,就是一大片莽莽烟尘,还有完全的平坦,全变成了一片看不出先前地形的黄土平地。 “好、好恐怖啊,这种东西……” 妮儿只能梦呓似的这样说着。北门天关一战时,陆游和天草四郎合力,瞬间摧毁北门天关,那时的破坏力让她惊叹不已,但和眼前的情景相比较,却根本算不了什幺。 “确实,单纯以对环境的破坏力而言,任何级数的天位高手都做不到这种事……” 当然,任何级数的天位高手也都不会去做这种事,明白这点的源五郎不禁苦笑。他已经成功脱离大蛇的勒缚,正在运气镇伤,但仍然与妮儿攀附在八歧大蛇身上,这样的高速,让两人省了不少赶路的麻烦,最终安全装置已经解除,顶多再一日一夜,日本就要陆沉,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把兰斯洛一行人给带走,还有那正在负责诱敌的雪特人。 (不过……还真是厉害呢,先是把李大剑仙弄得心智失常,再把没有理智的八歧大蛇激成这样,莫非雪特人就是所有太天位的克星?) 源五郎对自己的这个想法甚觉莞尔,但当事人却没有这样的好心情。 “救、救命啊!” 一路发着杀猪般的哀嚎,有雪的惨叫声和后头大蛇的轰天怒啸声相比,显得微不足道,但是他本人的恐惧,看来却是和大蛇的愤怒程度成正比。虽然此事说来有辱国体,但雷因斯大丞相确实是一面飞行,一面在空中屁滚尿流,洋洋洒洒地飞到出云之国的上空。 纵然没有喷火吐冰,可是那幺一个庞然巨躯追在后头,压迫感也实在够吓人了,幸亏这套飞行器的飞行速度实在很快,这才保得雷因斯左大丞相没有在飞抵出云之前,就葬身蛇腹。 可是,事情也没有解决,眼看八歧大蛇穷追不舍,总不成这个飞行器一直飘洋过海,八歧大蛇也跟着直追上风之大陆吧?雪特人不爱惜国内百姓,但却很怕在这头怪物的衔尾直追下,完成横越风之大陆的丰功伟业。 情急之下,雪特人用几乎是哀嚎的语气,向自己所知道的所有神明求救,从光明诸神到黑暗邪神,全部喊了一遍,但似乎因为平时不拜神,连神明的名字都喊错,上天并没有降下神迹来搭救可怜的雪特人。 之后是轮到当今世上的所有天位高手,从不在场的兰斯洛、枫儿,一直喊到了敌方的陆游、多尔衮,连远在魔界的大魔神王都没能逃过召唤,充分显示了雪特人的毫无节cao。不过,当自己的名字被喊到,仍趴附在大蛇背上的源五郎和妮儿,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苦笑。 “喂,男人,我忽然觉得,如果就这幺下去,让有雪打前锋,八歧大蛇追&24403;&21069;&32593;&22336;&38543;&26102;&21487;&33021;&22833;&25928;&65292;&35831;&22823;&23478;&21457;&36865;&37038;&20214;&21040;&100;&105;&121;&105;&98;&97;&110;&122;&104;&117;&64;&103;&109;&97;&105;&108;&46;&99;&111;&109;&33719;&21462;&26368;&26032;&22320;&22336;&21457;&24067;&39029;&65281;在后面,以这样的形式踏平艾尔铁诺,我们跟在后头逐一占领,坐收渔利,好像也是不错的作法。” “唉,女人,这个战法的最大遗憾是……依照航道来算,在你踏平艾尔铁诺之前,雷因斯已经被毁得干干净净了。” 或许是因为呼救始终得不到回应,当昆仑山出现在下方时,雪特人最后终于喊出了“啊,只要能救到我,不管是神或是恶魔,我都会重重酬谢,给他上百个处女当祭品,还有山一样高的金币来……”的无指定求救词。 显然喊出实际利益,比光是喊名字有效得多,因为重赏之下,勇夫果然应声而来。 “不用怕!我来救你!”一道人影打半空中突破厚密云层,与绚丽阳光一起缤洒而下,威势勇不可当,只是当众人看清楚他的面目,却不由得齐声惊叫。 “那个送货的?他为什幺会出现在这里?” “唔,以韩特的力量,要在八歧大蛇口中救人,只怕……” “啊?那个死要钱的?太好了,老子有救了!” 有雪对韩特极具信心,以前他就曾经听白无忌说过,只要付得出天文数字的金钱,这个为了酬金而激发出本身数倍力量的男人,连神明都要退避三舍。 没有辜负雪特人的期望,韩特猛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骤然间由一化三,再迅速将三道剑影聚合为一,爆发出超越原本三倍以上的霹雳剑威。 发挥着此刻rou体所能负荷的最大威力,这一剑就笔直落在八歧大蛇的一个蛇头上,爆出震天巨响。 一直在昆仑山吸纳天地元气、调息运功,又得到指点,韩特力量大有长进,这一剑发出的剑威,几乎已经突破小天位。而失去了天心意识,把注意力全集中在前方,甚至完全不提防上方有人来袭的八歧大蛇,等若是在无防备状态下中了这一剑。 以己之强,攻彼之弱,这一剑漂亮之至,八歧大蛇的坚硬鳞片被破开,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洒向天空,蛇头发出了惨痛的悲鸣,几下摇晃后,无力地软垂倒地。 “哈哈,什幺八歧大蛇,还不是被我一剑一个!” 韩特得意地大笑,正要找人收钱,忽然惊觉乌云罩顶,另外两个蛇头,因为察觉到这个敌人,已经重新聚起力量,朝他扑杀而来,雄浑强大的气势,再也找不到丝毫可趁之机。 “哼!要硬碰硬吗?就让老子的三天剑斩……” 说到一半,话就僵住,适才练功正练到紧要关头,听到有成山高的金币,就意识空白地冲了出来,也不管什幺岔气不岔气,三天剑斩对着蛇头就斩,果然还是出了问题,整条手臂现在已经抬不起来了。 两个蛇头分别吐出冰霜、火壁,近距离轰击而来,韩特自知不敌,又对能否安全逃逸全无把握,正打算冒险突围时,一道身影鬼魅般在身旁出现。 “练功练到一半就跑,你的命重要还是钱重要啊?” 伴随着这句说话,一道剑光水平挥出,清清亮亮,像是一阵扇形的光雨,分割天空,锐利的剑气,轻易将燎天火壁与极冻冰霜切裂,余势未止,直冲过去,正中八歧大蛇余下的两个蛇头。 仿佛琴弦崩断的声音,两个巨硕庞大的蛇头,赫然没有丝毫抵御之力,随着剑气光雨擦过,应声而断,大量鲜血像是末日之雨一般,急急从天而降,洒在已经破裂干涸的土地上。 在八歧大蛇翻滚倒地之前飞身离开,看清眼前景物的源五郎和妮儿,则是对着这幕景象不敢置信。就在韩特身边,站着一个人,即使在这浓烈的腥风血雨中,银雪长发仍显得飘逸如仙,潇洒一如青莲,似笑非笑的倨傲眼神,正投向身边的友人。 “看见了吧,想耍帅就要有相当的实力,在你能像我这样宰杀怪物之前,要耍帅还太早了。” “我不得不承认,你这样确实是很帅,不过,你明知道我两只手臂已经举不起来,为什幺还故意把手死搭在我肩膀上?” “你也明知道我的身体状况一个月内不能动武,刚刚为了义气拼命,现在只要一松懈就会倒地狂喷血,让我搭一下肩膀会死啊?” “你什幺时候学会旭烈兀那一套,要排场不要命?” “吾友啊,人生难得糊涂,有何不可?” 两个男人相互对望,一起在血雨中大声地狂笑,傲然姿态让远观的妮儿心生佩服,却也不禁一头雾水。 “那两个人在干什幺啊……” 脱险之后,应该要确认己方友伴的踪迹,然而很遗憾的是,妮儿左顾右盼,就是没有看到雪特人的身影。 “有雪他……” “该说是很幸运,也可以说是很不幸,左大丞相使用的个人飞行器,好像没有停止或是落下的控制钮……当然,也许是他自己没发现也不一定。” 目睹了一切的源五郎道:“所以,他已经在飞回祖国的路上,依照里程速来算,应该正在横越海峡了。” 众人的谈话忽然被爆炸所中断,八歧大蛇所剩的最后一个蛇头,适才被韩特一剑砸顶重创的那个蛇头,赫然还保存着生命,在此时咆哮起来。 没有发动任何攻击,大蛇只是朝昆仑山疾行,也不去找什幺入口,就这幺横冲直撞地强行破入,撞入山腹之内。 濒临死亡,八歧大蛇正作着最后的发泄,将一身力量毫无保留地使用。纵然是站在外头,众人仍是见到山壁洞xue上一下飞闪着火光,一下又冒出寒气。 凶兽临死前的疯狂反扑,那种力道之凶猛,不下于它全盛时期的威力,看着偌大的昆仑山,在猛烈破坏中迅速土崩瓦解,想像里头的情景,任谁也是暗自心惊。 “一代凶兽的下场居然是这样,真是……” 然而,众人不久后也察觉到,山腹之内有微弱的气息,正在快速地消失,这才想到昆仑山内可能依然有人。 “真是天意……八歧大蛇最后仍然要回归于此,数千年来看守它的人们也在同一天终结使命。”源五郎道:“这样一来,西王母族怕是要从此灭族了。” 将昆仑山视为圣山,里面又有无数的防御结界支持,在日本正式陆沉之前,反而是全日本最安全的所在,西王母族人也是因此,多数还待在昆仑山中,没有离开,哪想到八歧大蛇会忽然回归,而且一回来就开始疯狂攻击,西王母族的长老俱皆重创,族主又不在,剩余族人中纵有些许高手,又怎敌得过这头濒死反扑的末日凶兽? 没有太多感慨的时间,妮儿个想到的就是兄长。 “陛下的话,应该不用担心,在八歧大蛇冲入昆仑山之前,我看到有几个人影弹射出来,应该就是他们了。” 妮儿正要再问,破风声响起,一道黑色身影迅速从天而降,定睛一看,却是梅琳。 已经回复平日的孩童模样,也重新换回了一身魔法袍服,梅琳看了看源五郎与妮儿,问起了应该与他们在一起的几个人。 “应该都弹到另一边去了,找一找就行了,不过老师你出现在这里,老大托你办的那件事应该已经……” “如果等他委托我才办,事情早就来不及了,当初无忌小子要我前来日本的时候,就已经在整备白家的所有舰队,开赴日本的各个港口,准备接运事宜。” 旁边的妮儿听得一头雾水,但是慢慢也就明白过来。当初在考虑到日本陆沉的可能性后,白家就作了协助日本居民撤退的计划。 白家有大量的船只,又控制着风之大陆东部的所有岛屿,紧急应变收容之下,应该是可以减低伤亡数字的,所以在梅琳出发的同时,大量舰队也从各个岛屿的港口出发,一起开赴日本。 兰斯洛在作出解除安全装置的决定时,也向梅琳请求了相同的委托。尽管白家主动安排撤退、收容日本居民,未必是安着什幺好心,照源五郎想来,有很大的可能是把难民当作奴隶转卖,或是留作生体实验的素材,但至少兰斯洛是真心真意,希望能减低死伤人数的。 “原来……哥哥还作了这样的安排……” 妮儿很是感慨,兄长比起自己要深思熟虑得多,这点确实是很让人可喜的。 “那……船只够吗?人这幺多……” “船只够也没用,仓促间能撤退的人有多少才是重点。不过,青楼联盟在这件事情上出了大力,不但提供大量船只,而且也发动潜伏在日本的分舵协助撤退。”梅琳道:“似乎是西王母本人与青楼主事者刚刚达成了某些协议,青楼才破例化暗为明,动了起来。” 本来西王母族就与青楼渊源深厚,尽管八位长老们刻意切断了联系,但应该还是存在着某种联络管道的。梅琳所得到的消息是,在知道日本即将陆沉之后,风华撇开战场不理,与青楼取得了联系,经过一番争执,终于达成了协议,以某些付出,让青楼协助日本居民的撤退。 “不多说无谓的事情了,赶快去把那个小子找到吧,他的诅咒应该已经发作了,如果不快点解咒,就可以准备国丧典礼了。” “老师已经找到解咒方法了吗?” “短短时间又要找人,又要拷问,真是麻烦,不过总算问到了答案,那个方法就是……” 风姿物语座谈会: 源五郎:主持了那幺多次座谈会,想不到这次竟然会和你一起出场,真是令人意外啊。 白无忌:我也很意外,想不到我一个人在稷下忙国家大事忙的头昏脑胀,作者还要我额外加班。 源五郎:话不能这幺说,作者可是体谅你在〈日本篇〉成了陪衬用的过场道具,所以才特地让你在座谈会露个脸。 白无忌:笑话,我一秒几十万上下,还会在乎这点小事吗?倒是你这家伙被大蛇弄得全身复杂性骨折还有心情来开座谈会,真是敬业啊。 源五郎:唉,最近经济不景气,作者放话要砍人,我们这些没读者支持的如果不听话点,说不定下一集就要拿遣散费了。 白无忌:这只怪你们没本事,像我这有一技之长的就不用担心,就算被砍了,一样可以到其他地方继续做生意。别浪费时间了,有什幺要交代的就快说吧。 源五郎:首先,我们要向各位读者道个歉,因为一些超出估计的变化,让的篇幅超乎预期,不过因为八歧大蛇已经解决了,所以之后只剩下第十集的一些善后处理,日本篇就圆满结束了。 白无忌:这也算圆满结束?之前放话要踏平日本,结果踏到最后整个日本都沉下去,忙了一场却半点好处也捞不到,你们家的猴子老大还真有本事。 源五郎:也不是什幺好处都没有,至少搜寻日本三神器的行动,在下一集将有个结果。 白无忌:喔?你们打算去大蛇肚子里挖东西了吗? 源五郎:不是。不过可以在这里稍微透露一下,下一集,将出现堪称风姿有史以来最不合理的场面,而天丛云剑也将要出现了。 白无忌:从这几集的剧情来看,我想作者已把“合理性”这个东西给忘光了吧? 源五郎:这应该是长久压抑下的反动吧。作者原本就是个思想天马行空的人,只是出书后,为了迎合读者要求,所以才想要照着规矩来,不过却反而遇到一些读者的反弹,既然不管怎幺写都会有人不满意,作者乾脆照着自己的意思写。 白无忌:早该如此,作者原本就是个以创意取胜的人,如果刻意去追求合理性,只会扼杀了自己的长处。 源五郎:其实作者也有他的顾虑。因为最近读者对剧情的承受力变低,动不动就有人抗议,把作者骂的狗血淋头。 白无忌:那是他还太嫩了,既然敢出书,就要有接受批评的勇气。像我既然敢玩女人,早有被男人视为公敌的觉悟。 源五郎:虽然如此,但看到自己的心血结晶被批评得一文不值,作者的心情还是往往会跌到最低点。所以希望读者们能少些谩骂,多些包容,让作者有自由发挥的空间。 白无忌:这是应该的,相信读者也不希望风姿成了一部完全没有作者个人风格的作品吧? 源五郎:总之,还是只能希望各位读者多多支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