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风姿正传 第十八卷 第六章 天位对决
兰斯洛挥刀斩了过去,使着鸿翼刀中的江山如画,身法倏地加快,动作偏走轻灵,在白起周遭高速闪动,悄没声息地过去砍上一刀,跟着又远扬而退,鹰隼般找寻下一次攻击机会。 韩特并没有袖手旁观,姑且不论他对兰斯洛的好恶,事既至此,他已经没有了回头路,若不能在这里打倒白起,以这人的手段与心性,肯定是后患无穷。而且,还有另外一个理由,让他决定毫无保留地动手…… 睥世七神绝除了最基本的七绝之外,还有延伸的应用法门,像是所谓的剑绝,就是由指绝中演化而出,凭着鸣雷剑,韩特施展剑绝,更把紫电功源源而发,直向白起攻去。 之前曾在模拟机器里和白起交手无数次,现在实际开打起来,相当地得心应手,与兰斯洛的攻击联合在一起,刀光剑影,把白起围得密不透风,而面对两大神兵当头袭来,在他们功力较初次交手时大幅提升的此刻,只能徒手应战的白起全然不敢硬接,一时间只有闪躲的份。 (两个人都有进步,这点很值得赞许,而且……) 尽管两个人都讨厌着对方,但出乎意料地,他们联起手来却非常契合。使用江山如画这一类的幻惑狙击招数,并非兰斯洛的战斗风格,但他现在却不自觉地手机看片:LSJVOD.使用这一招,将敌人的退路堵死,以无处不在的狙击分散敌人心神,然后由催劲使出紫电神剑的韩特,做最致命的一击,这是相当巧妙的配合战术。 在白起眼中,韩特的护身金绝,实在是一样很麻烦的障碍,他靠着这项优势正面硬挡,把自己的攻击接下,让没有负累的兰斯洛,游击更加随心所欲,往往自己的攻击才发出去,被韩特以金绝接下,兰斯洛的斩击就到,好不容易才闪过去,韩特的鸣雷剑又斩削过来,无可奈何地运劲于臂硬接,立刻就是鲜血淋漓。 连续几十招接下来,白起大感吃力,却发现了这两人联手的威力所在。本来鸿翼刀与七神绝就同出一源,两名始创者在创造武功时,肯定曾经有过有朝一日遭遇强敌,两兄弟并肩保家卫国的构想,所以兰斯洛与韩特的攻击,才能如此若符合拍,有时候刀浪剑雪的锋芒重叠,遮天盖地杀了过来,恍恍惚惚间,彷佛就是年轻的武霸与天刀直击而来。 既然找不到机会,白起便打算亲自制造机会,正在考虑该用什幺策略,才能让两个敌人分心、露出破绽的当口,他的心思已经被韩特窥破,先发制人。 “嘿!猴子,你知道吗?其实这矮子的力量已经大幅衰退,咱们根本不用顾忌他,再加把劲就可以把他了结了。” 对韩特的反感仍在,但既然是战斗中,兰斯洛也懂得配合,一面挥刀一面嚷道:“哦?这是为什幺啊?” “不知道,好像是上趟帮你使用乙太不灭体疗伤的后遗症,在那之后,他的功力就大不如前了。” 手上仍在配合攻势,但听见韩特这幺说,兰斯洛心中陡然一震,一个想法闪过脑里。 所谓的乙太不灭体,就是使用自身先天元气,催愈rou体伤患的技术。因为发招的源头是自身生命力,所以无法发诸于外,像回复咒文那样帮人疗伤,但如果硬要做,唯一的方法就是逆运乙太不灭体,而这幺做的代价,就是用自己的生命力去填补对方伤患。 对别人可能还没有那幺大影响,但是对于燃烧生命来推动力量的白起而言,这幺做就是拿自己的命在填别人的命,事后不但力量开始减退,更再度缩短了他已不堪损耗的寿元。如果真的把对方视为敌人,如果真是一心想致人于死,他用得着这幺做吗? 心头泛起一五味杂陈的感受,兰斯洛迟疑了一下,刚刚想要开口,决定胜负的关键已然发生。 双方交战时,由小草所cao控的九头巨龙,仍在阻截各方射来的飞弹波,不让任何一枚有机会侵入稷下,熊熊血焰与狂烈风压,将导弹群瞬间摧毁殆尽,没有爆炸的机会。而僵持至今,白天行一方的导弹几乎用尽,最后的核弹头因为等不到最高领袖命令,没人敢作主发射,小草也因为身心耗损过大,开始吃不消,九条巨龙的身影渐渐褪淡。 只是,就在这双方对峙的空档,一个变化忽然发生。不知由何处传来的指令,强行变更了部份结界法阵的能源流向,因为补给能源的截断,有三头巨龙蓦地消失不见,于此同时,忙于应付两名强手攻击的白起,忽地觉得身上一重,心里才暗叫不好,千万斤无形囚锁已经将他牢牢锁住,动弹不得。 要突破这份囚锁并非不可能,但即使是天位高手也需要相当时间,当日强如天草四郎,也因此出现破绽而被小草斩成重伤,有鉴于此,兰斯洛要枫儿协助爱菱,看准时机,以稷下城防卫系统的能源来锁住白起,给自己一击的机会。 说来也是运气不错,单凭兰斯洛一人,要把白起逼到不动,实在是很难,但由于与韩特的联手,让他得以一举成功。另外一方面,白起虽然对一直没有露面的枫儿深存戒心,提防她的偷袭,却没有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凌厉手段,白起的天位力量远远不及天草四郎,这个以稷下法阵能量发动的锁缚,效果也远非两千名魔导师所能及,这一下子给锁死,别说动弹,就连四肢关节都因为承受不住过大压力,隐约爆出骨骼将折的闷声。 虽然心中各有所思,韩特与兰斯洛仍是一起出手,把握住机会,两大神兵分自左右攻向那被镇锁住的敌人,而在两人心中,最后却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要在不死任何人的情形下击败白起,这是唯一的机会。 假如集中天位力量,以硬气功挡架,并不是接不下两大高手的一击,但这显然不是白起的战斗风格,他在刹那间奋起全力,对砍过来的刀剑毫不理会,将爆发出来的力量集中在震破身上囚锁。 在刀剑斩下的那一刻,兰斯洛与韩特其实都有想过,是否转过兵器,以背面击下,但白起却更快一步,千钧一发之际,勉力侧转过身。 一声轰响与闷哼同奏,在锁缚被破的同时,刀剑同时斩中,却因为目标物的急速转身而未能击实,在他身上撕开两道又长又阔的裂缝,大蓬鲜血溅洒出来,当刀劲剑气的潜藏威力做二重爆发,白起便给远远地震飞出去,沿途喷洒的热血,在空中划成一道凄厉红线。 “成功了!” 韩特低语一声,那一剑已成功地将目标重创,即使是天位高手,左腋下与小腹挨了那样两记断骨撕rou的斩击,要做的已经不只是觅地疗伤,而是马上急救了,就算是白起,应该也被废去战斗力了。 战斗结束,两名合作的拍档却没有握手的打算,反而很怀疑地看着对方,似乎在考虑是不是要乘着胜利余威,把眼前这碍眼的东西也一并解决。 “糟糕!” “不对!” 对望中的两人同时想起一事。那样的伤势,若是别派的高手,自然已经失去战斗力,但擅长乙太不灭体的白起,却很有可能将伤势再催愈过来,立刻恢复战斗力。 越想越不对,两人暂时放下争端,朝白起消失的方向赶追过去。 距离遥远,看不太清楚,在城头用望远镜不住眺望天空的爱菱,只能确认战斗结束,敌人重伤,被打得往东边天空飞去,自己身边的枫儿姊姊也立刻往那边赶过去,跟着,师兄与韩特先生也直追而去。 师兄的计策看来是成功了,真是可喜可贺,这幺大规模的结界法阵,自己见都没见过,忽然说要强行侵入,能量转移,自己还真是没把握,幸好有枫儿姊姊帮忙,以她的天位力量去稳定能量,不然是绝不可能及时完成的。 说来也真是奇怪,要做这种事,怎幺不直接去和运作这个法阵的人商量,反而要自己做这种手脚呢? 想着想着,实在是想不通,爱菱侧头过去,看着在一旁沉思的华扁鹊。帮韩特诊断过后,她应该要开始配制解药了,但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动作。爱菱对她极有信心,怎也不会怀疑她配不出解药,那幺,为什幺她没有动作呢? “华姊姊,解药配好了吗?韩特先生还等着用呢!” “我配不出。” 直接了当的一句,让爱菱大吃一惊,才要追问白家到底用了什幺毒素这等厉害,华扁鹊却摇起头来,道:“如果是毒物,就算是来自云梦古泽,我也有办法解掉,只是时间早晚而已,之所以解不开,是因为这东西与毒无关。” “与毒无关?那韩特先生身上中的是什幺东西?” “我并不是很肯定,正确来说是觉得不可思议,从征兆上来看,可能是……万物元气锁。” 两大天位高手的并力一击,非同小可,将白起远远轰飞,直坠至数十里外的地面,而当他在地上砸出一个大洞,尚未调匀气息,眼前却出现了枫儿持剑的身影。 “不错嘛,能比那两个没用男人更先一步追到,你很有本事啊!” “因为如果要比起生存在黑暗世界里的技巧,我比那个逐魔猎人更加专业,但……却仍及不上大少爷您。” 剑影里映出寒光,枫儿道:“您是个太过危险的人,倘使给您回复作战能力,肯定会给兰斯洛大人造成伤害,所以我必须在这里把您了结掉。” 和刚刚空中比武相较,枫儿觉得此刻的白起更加危险,不但因为猛兽受伤的刺激,更重要的是,她相信这头猛兽一定隐藏了些什幺后着,特别是在听完他逆运乙太不灭体救回兰斯洛的详细过程后,这份直觉更是强烈。 言多必失,枫儿直接出手。虽说这人一副重伤垂危的模样,血也像是快要流光似的染红一大片地面,但他毕竟是乙太不灭体的传人,要是让他回复,届时胜负难料,为免后患,只好抢先下杀手了。 只是,这个决定却仍是慢了一步,枫儿并没有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白起是一个很懂得运用战斗机会的人,从被轰飞空中到坠地后与她对话的这一段宝贵时间里,如果他没有使用乙太不灭体催愈伤势,那幺……他到底是做了什幺? 对着那直指眉心的快绝一剑,白起并没有什幺反应,似是垂首待毙的外表下,一连串意识命令对已经准备完全的rou体迅速下达。 (第二封印,解开!第三封印,解开!第四封印,解开!进入特级模式,rou体机能百分之百支援!) 早已掣剑在手,枫儿出剑的速度诚然快绝,然而从她刺出到剑尖及眉的短暂时间里,一切彷佛停顿下来,千万个神经命令在白起体内发生作用。 (武中无相全面演算功能开启!演算范围:无限延伸!启动!) 在剑尖触及肌rou的那一刻,枫儿感到些许迟疑,却仍没有改变下手的坚决,然而,当白起蓦地抬起了头,双方目光接触,纵然血珠已从他眉间渗了出来,枫儿的一颗心却笔直往下沉去。 生死一瞬间,他的嘴角挂着冷冷的微笑,而那一双眸子……异常的瞳色,妖异地闪烁着令人心怯的冰寒锋芒,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不是一双人类该有的眼睛…… “华姊姊,万物元气锁是什幺东西?”见到华扁鹊难得一脸慎重的表情,爱菱也担心起来,赶忙询问这个令她疑惑的名词。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之前听我们校长提过,后来也在青楼宗卷里看过一点资料。万物元气锁,是天心意识的一种高等运用,效能非常地广,从用来封锁敌人力量、在敌人体内种下随时会爆发的阴毒潜劲、为自己形成护身气罩,甚至还可以拿来镇压伤势。” 爱菱疑惑道:“听起来好像很强,可是华姊姊你也是天位高手啊,如果这个万物元气锁是天位高手专用的特技,你难道就不能解开吗?一个人不够的话,可以让我师兄和枫儿姊姊来帮忙啊。” “多少人来都没用,这不是数字上的问题。万物元气锁是天位高手才会没错,但有一点你搞错了……小强斋太,在记录中,万物元气锁是斋天位的天心象征,虽然我不知道对方是怎幺做到,但如果他用的真是万物元气锁,那他的修为绝不可能仅是单纯小天位……” “华姊姊,你的意思我大概有点理解了,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幺你一边讲话一边后退?你到底想要走到哪里去?” “当然是离开稷下啊,会想要在天位战里越级挑战的人,脑子一定不正常,万一那矮子等一下回来大开杀戒,岂不是连我也遭殃?这场战争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可不想为此而死。” “……” “……我是说真的。” 兰斯洛与韩特并肩赶路的效果并不是很好,两人都在互相埋怨对方追踪功夫不好,速度太慢,同时也在提防彼此随时有可能爆发的袭击。 这点实在怪不了他们,毕竟,连他们自己都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趁现在给眼前的家伙一击时,也就难怪会对彼此有这幺深的戒心。 这样的情况,在两人终于追到白起时,告一段落,只是,人还在空中,就看到地上的枫儿给白起轰飞了出去,两人心中都是一凛,急忙落地。 兰斯洛先奔往枫儿,时间为她镇伤。韩特也落在兰斯洛右侧,在这种敌人状况不明的情形下,他才不愿意一个人去打头阵。 只可惜,敌人却不打算给他这样的余裕,人还没着地,一股凛冽杀气已经直袭而来。 “喂!猴子……” 这叫声只喊到这里,因为将枫儿一把抱起的兰斯洛,全然不顾战友的安危,头也不回地一溜烟跑掉。 “死要钱的,我马子治伤要紧,你一个人先撑一下吧……” “你这个不要脸的王八蛋!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背后的高声怒骂,兰斯洛理也不理,大步向前窜逃。说要帮枫儿疗伤是假话,才将内息输进她体内,就发现她虽然嘴角有血沫喷出,但伤势并不严重,只是内息震荡,一下子不好平复而已,不过,自己却立刻捂着她嘴巴,抱起她就开溜。 自己与韩特其实并没有什幺深仇大恨,虽然对于他在基格鲁之战时丢下众人逃跑的行为感到愤怒,但静心一想,那时候的他本来就没必要为这群人卖命,自己责怪他并无道理,何况基格鲁之战的失败,纯粹是因为自己能力不足,再这样相怪于他,只是推卸责任而已。 不过想到当日情境,心里还是很火大,所以这次就让他尝尝看自己一个人被丢下的滋味,当作握手言和之前的最后一拳。这家伙最近是由大舅子亲手训练,两人之间的模拟战也不知打过多少次,应付起来比自己要轻松,而自己刚好可以在旁观察,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什幺破绽。 心里的算盘打得梆梆响,但世事却没有这样简单,当兰斯洛一面思量战术,一面为着手掌上美人儿翘臀的丰满弹性而赞叹的当口,一股战栗感窜过他胸口,紧跟着,一幕不可思议的景象在眼前出现。 众人所在之处,距离稷下城已有数十里,进入了山区,虽然还只是丘陵规模的小山,但再怎幺说,也没有理由看到海洋,可是此刻,眼前茫茫皆不见,只剩滔天巨浪,像是海啸要吞没一切般当头袭来。 (幻、幻觉吗?) 稍一发呆,枫儿已经从怀中跃起,抢先往浪头迎去,似乎要先试着接下这一浪。 “小心!” 担心枫儿有失,兰斯洛连忙抢上,要两人合力御敌,只是这个担心成了多余,因为在下一刻,海浪变成由四面八方吞卷过来,将两人包围在里头。 山中不可能出现海洋,兰斯洛一直这幺告诉自己,可是这些海浪的感觉是那幺真实,甚至还有水珠打湿衣衫,咸咸的海水味也不住刺激鼻端,营造出强烈的存在感。 更惊人的,是兰斯洛与枫儿都感受到,蕴藏在海浪里那股无穷无尽的凶兽气势,彷佛有成千上万的凶恶兽类潜藏其中,等待噬咬敌人血rou。 情形颇类白起出关的那天晚上,与韩特的初次交手,当时兰斯洛认为这是幻术,但此刻置身其中,才知道一切非是那幺简单。 “小心!” 兰斯洛一声警告,在他与枫儿一起动手的同时,敌人亦发动了攻击。和海浪里所发出的浩瀚感觉相比,敌袭的力量其实不大,但却恰恰在自己劲道将发未发的那一刻攻来,直接袭往发气窍门,在防卫力量最低的刹那,给予自己重击。 “哇”的一声,兰斯洛胸口一痛,已被核融拳正面轰中,只是想着若就此退避,只会给对方去追击自己同伴的机会,当下硬撑着把手刀劈出去,要在敌人回气之前,也给他一击。 怎知,手刀固然击中了敌人,但当胸口也中了敌人一记重拳,猛烈电劲殛体而来,兰斯洛才知道自己的失误。 (紫电功?怎会……) 同时间中招,三记闷哼同时响起,当海浪忽然全数消失不见,踉跄后跌的兰斯洛、枫儿、韩特三人,才惊愕地看着错击自己与被自己错击的同伴。 应该在包围网中的敌人,却置身于数十尺外的土丘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三人,衣衫上虽有血迹,但却已然无伤,乙太不灭体的催愈,将先前受的伤患全数治疗完毕。 “最后一幕正式开始了,既然能让我全力以赴,就试试看你们三个能接我多少招吧!” 冷冷的目光扫视过来,左眼金黄,右眼紫红,白起以自己的真面目,做了无比严肃的战斗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