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学期（完）

    回教室的时候，离下午吃饭还有二十分钟，班主任让班长组织把座位换了，自己就回了办公室。

    为了防止现场过于混乱，班长妹子只允许组长下座位移动，所以辰阳撕了九个纸片，揉成团，从第一排开始随机发签。她拿起面前的小纸团，上面写着一个5。

    戴熙是2，何密是9。

    云澜收拾了东西，心里对温温柔柔的戴熙和没个正形的何密略有不舍。因为是第五周，所以他们组这次是占前三排。第二排中间的位置，简直刚刚好。

    开始换座位的时候，班上混乱了好一阵。她吭哧吭哧地准备搬桌子，何密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她刚想摆手说不用，辰阳突然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说地搬着她的桌子走了。

    “诶？”云澜弱弱地喊了一声，赶紧提着书包追上去。这次是靠窗的第三大组，她右边是辰阳，靠走廊，左边是陈明霖，靠窗。后面李菁忆和何密坐在一起，两人都是活泼的性子，应该会很聊得来。王宏文如愿以偿地坐在了1号位，离老师最近，只要他想，就可以不和任何人交流。

    “你怎么知道我坐哪里？”云澜坐定后，偏头问道。

    “废话，他发的座位号啊，他当然知道。”陈明霖瞥了她一眼，一副看脑残的表情。

    他明明是随机抽的座位号。云澜嘟囔着，突然想起自己半个月前跟他说的话——我看你漂亮，要和你同桌。

    不会吧？她越想越觉得脑子一片轰鸣，又生怕自己想多了。这种情况，标准做法是拒绝思考。

    “云澜，这个物理题你会做吗？”陈明霖突然问她。

    “我看看。”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注意力集中在题目上。

    星期五的一整天，云澜都发现自己没办法集中精神。因为她看黑板的时候必须得经过辰阳的侧脸。太过刺激，她该怎么做才能移开自己的视线？

    熬到周五的班会课，全班同学期待已久的选举终于到来。

    班主任做了所有单科的排名，此时正在一个一个地放映到投影屏幕上。

    “你英语单科第几啊，能当课代表不？”她小声问陈明霖。

    “第三，挺好，当课代表多麻烦。”陈明霖在草稿纸上回道。“你估计逃不掉了，一百四十九绝对是前两名，我们班好像没满分。”

    “那我是不是该压压分的？”她发现了传小纸条的趣处，也开始写字回复。

    “滚。”陈明霖笑骂她一句。

    “你不好奇辰阳会是多少门科目的课代表吗？”云澜犹豫几下，还是写下了辰阳的名字，光是写写名字，手上的笔都烫得吓人。

    “只有你好奇。”

    她不知道她是不是有意，为什么句句都能让她思绪混乱。

    “这次语文考试，我们班最高分是黄芷月，她不仅是年级第一，同时语文也是七校最高。一百三十七分。”

    这个女生绝对可以做到语文比数学高，根本不是她等语文不及格之徒可企及的高度。

    云澜仔细地看了看分数表，发现辰阳排第三。一百二十六分也是很高的分数了，但这两个女生的分数着实逆天，比不过就算了，也不惊奇。

    数学名次表出现时，她懒得看，直接等班主任点名。

    “学校里只有一个满分，两个一百四十九都在我们班上，这也是非常值得高兴的。辰阳，云澜，以后你俩就是数学课代表。”

    她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因为在成绩单发下来的第一天，她就看了辰阳的数学成绩，并确认了只有他俩并列第一。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她还是喜不自胜，只有把嘴巴埋在手掌之中，才没让别人看到那咧到耳根的笑容。

    陈明霖异常嫌弃地看着她。“澜儿小朋友，你真的太明显了。”

    “没有，没有很明显。”她一边说着，一边声音溢满笑意。

    接着连过了四科，有些奇怪的是，除了英语是第四名，辰阳其他的科目都正好排在第三，看着甚至有些蹊跷。班主任习惯念前三名，念到最后也皱起眉头。

    “我怀疑他控分了，故意错几道选择题之类的。”陈明霖在她的草稿纸上写道，“别人我可能相信是巧合，但他刚好比每个第二名只差一分，他确实也有这个实力。”

    “何必呢，他因为考了个年级第四被班主任在年级大会上训了一个多小时，难道他是为了特意挨这顿骂？”云澜其实也有这个怀疑，但她还是婉转地辩解了两句。

    “咳咳，我本来打算让辰阳同学担任学习委员，但是他这次的成绩实在让我怀疑他对学习的态度，所以我准备给这两次考试平均成绩第二的同学一个机会，同时也激励我们全班同学努力学习！叶依琦同学做新的学委，请大家鼓掌。”

    她听见两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一个是辰阳，一个是王宏文。

    叶依琦一脸苦大仇深地站起来，那句mmp似乎都到了嘴边。

    “以后各科的课代表要在老师来之前去办公室抱资料，不要让老师自己拿太多东西，知道了吗？”

    云澜悄悄在辰阳的草稿纸上写道：学委没什么好当的，而且多累啊。

    她听见他嗯了一声。

    星期五恰好就是数学晚自习，她又忍不住问他：“晚上一起去老师办公室吗？”

    “好。”

    “啧啧啧。”陈明霖眯着眼睛看他俩，看得云澜心里直发毛。

    “这是正事！”她嘴巴笑得发酸，但是义正严辞地辩解。

    “我说什么了吗？”陈明霖眼里的深意越发明显。

    “那你啧什么？”她觉得这个段位有点高，正常状态下应该能一分伯仲，但现在她的智商明显处于欠费状态，不一会就把自己暴露得完完全全。

    “可能吃得太饱了吧。”

    云澜没话回她了，默默地扯开话题：“高一下就分文理科了，你选哪个？”

    “那还用说，文科啊。”

    得了，一句真话都问不出来。

    她彻底放弃了和她交流，专心等着吃饭。

    数学老师说，以后每天下午第二节课来拿改好的作业就行，考试卷子另行通知。数学作业是挺厚一个册子，一个人搬五十本，脑袋都能被藏起来。

    组内选收作业的组长时，数学组长很理所当然地落在了云澜和辰阳头上，最后决定统一交给辰阳。

    她早上几乎不用干什么事，每个组把数学作业给她的时候，都已经把没交的人写给她了。就算是把作业抱到老师办公室的时候，她最多只抢到过一个半组的量。

    “你多给我点，不然老师觉得我不干活。”云澜在回教室的路上无奈地对辰阳说。

    “嗯。”

    云澜为自己争取到了两组作业的权利。

    她每个星期天要上补习班，所以每周六还是会选择去学校自习。也不是每次都能碰到辰阳，但她其实很享受这样的偶遇。

    云澜记得，上一个月的时候，她是很喜欢转到后面讲话的，但这个星期之后，她就几乎没有主动往后转过了，除开李菁忆和何密找她的时候。

    王亦杰旁边是认真少言的戴熙，后面是张口就要内涵人的陈明霖，又一次陷入无人讲话的境地。他只能舍近求远，时不时找云澜唠唠嗑。

    最近李菁忆和何密在争抢爸爸的位置，他们赌的项目也很奇怪，把左手的校服袖子打个结，在不用空着的右手的情况下，在袖管内把结解开。为了这个赌约，两人一下课就开始迫不及待地打结。

    “你俩的脑子，如果不需要可以捐给别人。”陈明霖第三次被李菁忆叫过去研究死结的打法时，终于忍无可忍地说道。

    “等我当上这个傻子的爸爸再说。”李菁忆朝何密努努嘴。

    “话不要说得太早，我已经找出了一种你绝对解不开的的结了。”何密为了挣脱目前的死结，急得满头是汗。

    “你俩什么时候决战？”云澜觉得好玩，开口问道。

    “这个星期六吧。”李菁忆略一思考。

    “啊？那不是还要单独找个场子？”

    “教室不就可以吗？”何密突然提出。

    “可以跟门卫说你要上来拿东西，然后弄完再下去。”李菁忆一拍手，对何密说。

    云澜心中一惊，这周六的自习看来是泡汤了。如果他们俩又发现教室的门没锁，以后再叫更多人来自习......

    她一瞬间觉得自己就不该长这张嘴。

    “澜儿小朋友，你脸白了。”陈明霖看了她一眼，顺手把一条威化饼干塞进了她张开的嘴里，“你这张嘴下个月再开始讲话吧。”

    甜滋滋的味道，吃到她嘴里就苦了吧唧。

    “澜儿，你这周六来旁观不？”何密总算把结挣扎开了，正在桌上揉着发酸的手腕。

    “澜儿是你能瞎叫的？”陈明霖眉毛一挑，凶悍的眼神逗得她都笑了。

    “没有人觉得陈明霖和云澜看起来很像某种关系吗？”李菁忆捂着嘴笑。

    “大佬和被大佬包养的小白脸。”彭雨沁本来一直在旁观，看到李菁忆的坏笑后，心领神会地接道。

    “雨沁懂我！”李菁忆打了个响指。

    云澜想着，算了，换个地方自习吧。

    “所以云哥来不来？”何密又插进来问了一句，似乎对必须有人裁定的父子关系存在执念。

    “不来，我有事。”云澜毫不留情地拒绝，心中思索着最近的图书馆位置。

    十一月上旬期中考试，随便讲讲卷子就到了十一月底，期末安排在一月中旬，也就只剩六个星期，还是搞学习靠谱。

    经过三个月的相处，组里的同学已经发现辰阳只是看起来不好相处。他会很耐心地讲解问题，也会回应别人说的话，除了看不出来情绪以外。组内其他女生的理科稍微差一些，都很喜欢来问他，除了陈明霖。

    辰阳也只有讲问题的时候，话会比较多，弄得云澜羡慕极了。她这时候真的恨不得自己不会的题目多一点。毕竟，英语和语文这种理解性题目，真的没办法问。

    最后李菁忆成功夺得父亲的桂冠，期末考试也悄然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