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点燃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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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点燃的火 茶室里的物事摆设跟周逸住到香园前几乎一模一样。秦长青对这间茶室熟悉极了,这里的每一样东西,每一处摆设,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的长林郡分会也尚未成立,香园也只是周恒的药园。只是周恒在这住得久,长林郡的附近的弟子都喜欢来这找他拿药,治伤,切磋,甚至漫无目的的闲聊。周恒从来是来者不拒,后来园子渐渐扩张,江州盟依据潇山山势建了院子,原本的香园倒是成了远离正堂安静的后院。 周恒在时成天移栽一些稀奇古怪的花木,园子里的花木渐渐丰富起来。再后来,周恒不在了,大家也就不常来后院了。秦长青也不喜旁人到后院闲逛,毕竟里面草药众多,无人打理的花木草药就这么让其杂乱无章的生长,竟生出一副盎然的模样。 “义父。”周逸到茶室时,身上的寒意还未褪去。但在看到秦长青时,脸上还是扬起了柔和的笑。右眼眼角下在烛光中若隐若现的银点,使得他的笑平添了几分邪气。 “义父,你来看。”周逸挑了一盏离秦长青最近的高柱莲灯,从袖中拿出一个一指大的小瓷瓶,取出灯里摆着的蜡烛,把从瓷瓶里倒出赤红的液体滴在原来摆放蜡烛的位置。 在烛火触到液体的瞬间,火以赤红的液体为燃料,剧烈燃烧着。不过须臾,液体烧尽,烛台上的火光也熄灭了。 “这是…灼魂花”在火爆燃的瞬间,秦长青敏锐地感受到了鲜血独有的腥味。 周逸点点头,周逸把蜡烛摆回了原处,“这是清酒的血。灼魂花毒在他身体里作用得快,傍晚时就发了热,人陷入昏迷。他体质异于常人,我为他施了针,血已经止住了,之后他的身体能通过自愈吸收掉灼魂花的毒。我猜想分会里,应该不止清酒一人中毒了。” “你怀疑跟他们这次护送物资有关?”秦长青问。 “很有可能。很难说他们是在哪里接触到了灼魂花,但这一次物资被劫跟他们中毒应该脱离不了关系。灼魂花的花粉一旦粘上伤口,毒性就会迅速通过血液蔓延全身。我猜这次他们受伤的人不少?” “回来的兄弟几乎全都受伤了,轻重都有,以皮外伤居多。” 周逸闻言,叹了口气,在秦长青一旁的椅子坐下。 昭族种植燃魂花是为了克制体内的寒毒。燃魂花开花条件严苛,花期短,昭族人为了能在燃魂花花期外的时间也能有克制寒毒的解药,把燃魂花制成不枯萎的干花。昭族人入药用的也是毒性较弱的花瓣。 灼魂花的花粉有剧毒,他像火油,悄无声息地与人的血液相融之后,血液便能被点燃。起初中毒者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皮肤发红,若被日光照射,皮肤会瞬间被烧焦。 燃魂花随着昭族人的灭族在江湖中已经消失五十年了,要认得出这种花的人不多,能一下子就分辨出这样的毒的人更不多。没法对症下药,没有昭族解毒的配方,在一个皮rou伤是家常便饭的武林盟会里,依照花粉的毒性传染速度,不出半月,分会里大半的人都会中毒。 下毒的人用心不可谓不毒,如果这个周逸是周恒货真价实的亲子,那么他不可能认不出燃魂花,解毒自然也不在话下。这样一来,周逸不得不以周翼的身份在此出现在了人前。此前三年里的敌我皆在暗的形式就被逆转了,周逸在明,敌在暗,那么无论他们使什么招,周逸顶着周恒之子周翼的身份只能全数接下。 对于他们来说,若这个周逸不是真的周恒之子,没有解毒的法子,毒性在分会里蔓延,不出一月,长林郡分会会不攻自破。 秦长青见周逸垂眸思索许久,料想他多半也猜出这毒就是为了把他引出来的,伸手安抚地摸了摸周逸的发顶。 “我先让人把跟清酒接触过的兄弟先转移到香园的西楼。”秦长青道:“一切都有我呢,还不到他们在长林郡掀风浪。燃魂花毒未扩散,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你不愿,谁也不能把你逼到众人前。” 说到底,秦长青会回到江州盟,是为了自己。那个代替自己成为周翼的人,在江州盟十余年也是因为自己。如今自己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又何必再劳大家费心许多。只是这话断不能在秦长青面前说。 “义父,他们想让我认,那我认便是了。他们想着我会碍于父亲的名声行事难免束手束脚。”周逸轻笑:“但是义父你想呀。毕竟三年过去了,周翼是生是死没人知道。况且,小的时候他们就说我长得不像父亲。父亲也说,我性子不像他。我现下认下了,等我料理完他们之后大可反悔说不是,我再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住下来,等到义父您不用守长林郡了,我就接您来和我一起住,我照顾您。只不过万不能和七涧谷的人碰上。” “别听他们瞎说。你就是周恒的亲子,你长得像你娘。”秦长青正色道。 周逸安抚道:“义父放心,我不信他们说的。但他们这样说,我们利用一下,不正好?” 这样的恶意的揣测周逸年少时不知听了多少。这样的怀疑其实也并非没有一点依据。 说起来还是因为周翼的娘出现得太过蹊跷,她似乎是在周恒某一年闭关之后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周恒身边,此前一直孑然一身的周恒对她用情至深。一年后,在她生下周翼之时,遇到袭击便身消玉陨了。之后作为周恒独子的周翼每三年的七涧谷验血中从未测出过有昭族血脉,再加上少年时候周翼是个随心所欲的性子,怎么看都跟正直温和周恒不像。 倒是后来被冠上周翼之名送到江州盟的那个孩子,品性与周恒更为相似。或许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虽然留言从未断绝,但假的周翼也因此没有被拆穿。 如果他没有被袭击身亡,他或许会一直顶着周翼这个名字在江州盟很久,行着大侠的善行。 这一点上,他真的很像父亲。周逸想起十年前,第一次见他时,尽管自己双脚已废,但还是被锁着玄铁链,关在水牢里。那时七涧谷已经怀疑周翼的身份,义父不能来看自己,其他的人怕自己怕得要死。 只他,一天天从不间断的来,给自己疗伤,陪自己说话。他的手应该是暖的,周逸想。只是自己当时半点知觉也无,根本感觉不到。他真得很像父亲,说话永远都是和缓的,眼里从来都是温和。周逸后来听义父说,是他在七涧谷谷主面前一力保下了自己。那时候,他以从未有过的强势劝退了对他身份有所怀疑的人。 “在想什么?”秦长青见周逸低头皱眉不语许久。 “只觉得世事巧合而已。其实哪怕他们现在不找上我,我迟些时候也是要找上他们的。” “逸儿…”让周逸放弃复活周翼的话秦长青说不出,但如今三年之期将满,复活他的机会已经十分渺茫。 “义父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只不过,现在他们找上门了,不久七涧谷的人也该来了。之前还死皮赖脸地留在这,现在怕是不能了。今夜我尽量把解药配好,安置人这事就交给义父了。” “不如…” 周逸把秦长青扶起来,推着他的背,把他请出门外。“没有不如,义父你就别瞎cao心了。” 秦长青被推到门后,停下了脚步,转身,把周逸严严实实地拥在怀里,“逸儿,义父就你这么一个孩子。” “嗯。逸儿知道。” 秦长青拍了拍周逸的后背,转身阔步离去。 十年间,相见不能见。此前相见不敢认,如今相认不敢长留。 秦长青终生未娶,也从未听说过对哪家的女子倾心。他对周逸倾注了他所有的心血和爱,把他示若亲子,见不得他受委屈,可这十余年,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囚在孤峰之上,要么是隐姓埋名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 秦长青不知道是哪种更好一些,在山上的周逸没有自由,但他好歹知道他是安全的。而现在,他每一日都害怕醒来之后会从何处传来周逸的噩耗。 “长青,我恨难消呀。” 二十多年前周恒的话,至今仍在秦长青耳边回荡。 那一天,是秦长青追随周恒以来第一次见他这般痛苦的模样。从来他都是像天神一般,温柔和善,似三月的春风,永远笑面对人。他似乎从来没有怨恨的人,憎恨的事物。 只那一天,周恒抱着头,悲伤至极。面前是浑身是血人事不知的小周逸。 “我不在乎再于他们斗个几十年。可他们不应该弄这么一个孩子,让他生来就受尽许多苦。” “周恒啊。我恨亦难消啊。”秦长青低声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