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虽然他年轻气盛
江桥舍不得滚,第二天就戴了口罩。 他在路上受到不少注视,进阶梯教室后全是外国同学,更是拼命瞧他,窃窃私语。 这让江桥很不舒服。课间时他试着寻找同伴,发现只有五位国人,其中四位女生,互相认识,已经成小团体。 另一个男生叫潘文,开朗健谈。俩人聊了几句,他打量江桥一眼,突然说自己可以代写Essay和DT,办驾照和病假证明,也买卖药品。 江桥惊讶道:“什么药品?” “什么都行。”潘文笑道,“哥你看着不缺钱,想要什么就告诉我,我都能搞到。” “……”江桥听着不太对劲,“不用了,谢谢。” 下课后他跟着Google地图,去找陈书竞约会。抄近路走两栋楼间的窄路,撞上个玩轮滑的外国男生。 那男孩儿见他戴着口罩,故意咳嗽了几声,滑走前叫道:“中国人都是蝗虫,有毒,中国病毒!” 江桥生气,想骂回去又追不上,只能转身走掉。 走在路上还气着,又气出些难过来:人不就是人吗,谁不想天下太平。 他低着头,一路拉高了衣领,情绪低迷。 直到看见陈书竞。 陈书竞穿着件白色刺绣外套,买手店DSM看中的。那图案很特别,不是潮牌标志性那种,像一只昂首的雁,舒展优美羽翼。 他坐在牛津街苹果店对面,某酒吧巨大的遮阳伞下,捧着杯热咖啡暖手,散漫地看着街边。 英国天黑很早,阳光开始退却,像暖黄色丝带被抽开,最后一丝镶边落上咖啡杯和光滑的手背,又很快溜走。 是很美的景色。 江桥看着,竟然看怔了,露出笑意。下一秒又清醒过来,叹了口气。 他发现留学生活和想象中不同,尤其是现在还情形难堪。这两年注定是经济低谷,更是公司招聘低潮。 他来读研是想更进一步,可如果毫无意义呢? 江桥想,他的人生会往哪里去? 陈书竞抬头看到他,原本还有几分笑,突然间神色一冷:“什么表情,谁招惹你?” “没有没有。” “没有个屁,你简直如丧考妣。” “……” 江桥怕他不高兴,就牵住他的手腕,委委屈屈地告诉他自己挨骂的事,还有同学冷遇。 陈书竞沉默一秒,起身揽住江桥薄薄的肩膀,抱进怀里亲了亲脸蛋,又揉弄头上细碎的发丝。让他把口罩扔了,换个新的。 “道什么歉?”陈书竞低声说,“那男的才该道歉。世上竟然有这种傻逼,真他妈百年一遇。” 江桥高兴起来,“我也觉得。” 他的胸口刚被冷风吹凉,又陡然烧热。双手穿进柔软的外套,搂住陈书竞结实紧窄的细腰。 他俩找了个街角,靠着玻璃橱窗,看着悬在街道上方的圣诞天使灯点亮,卿卿我我地抽了会儿香烟,喂着喝咖啡,又打车去哈罗德逛街。 陈书竞牵着江桥,穿过装潢浮夸的金色调大厅,掠过自动扶梯,轻车熟路地转了会儿,在Tiffany&Co展览台前停下,问他这枚戒指怎样。 那是装饰用的线圈戒指,形状像两个T字母相对。一边是镶嵌蓝色松石,另一边有银色的零碎钻石,圈儿又窄又细,非常秀气。 “好看。”江桥偷看他,“你要买吗?” “嗯。” “……给谁买呀?” “你说呢?” 陈书竞让他去试。 那纤细的手指很适宜首饰。最后买了两只,一只蓝白一只玫瑰金,中间凸起一条竖杠,正面看像个十字。 第一次有人给他买戒指,江桥人都晕了,软绵绵地想要陷进人怀里去,脸颊绯红地小声问: “那另一个你……” “我不戴。”陈书竞道,“本来就是逗你开心,想太多可没意义。” 江桥一僵,“我知道,我就想抱抱。” 陈书竞就笑着抱住他,“宝贝,你以后戴着戒指,再碰见别人挑衅,就可以打他了。” 江桥:“啊?” 陈书竞就握住他的手腕,抬起来摩挲着指骨,让他看戒指中间的凸起。他吐槽这打人还挺有杀伤力。 “打颧骨上方。”陈书竞用指尖一敲,“避开太阳xue,这块儿痛得要命。或者咬肌也行。” 江桥明知道是瞎哄,也禁不住笑道:“你很有经验啊。” “我小学经常打架。” “后来呢?” “后来我爸带我参观那个……天河监狱。他和监狱长是同学,在里边吃了顿饭,太难吃,不敢了。” 这重点,可以。 晚餐想去新开的Tiffany蓝白咖啡店,到负一层发现太小了位置少,需要提前预约。 江桥有点失望。陈书竞就请问会员能例外吗,不能。那哈罗德会员?Penthouse私人服务会员?WLA俱乐部会员? 最终还是坐了进去。 江桥笑他爱办卡,陈书竞就道:“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能省一点是一点。” 江桥:? 他们晚上zuoai,陈书竞发现江桥总放不开,不禁十分心烦,拧着眉把jiba拔了出来,带出黏糊糊的yin水。 江桥一惊,忙问他怎么了。 陈书竞就用手臂搭着床沿,撸了把性器,不冷不热地假笑:“没怎么。就觉得你挺厉害的,我可真没劲,cao不爽你。” 江桥:“……” 他心里七上八下,连忙软绵绵地蹭过去讨好:“不是啊,就是你昨天说不喜欢太sao嘛……我怕你腻……” “我有说过?” “……你忘了吗。” 陈书竞就想了想,“床上说的你也当真?傻啊。真腻了谁闲得理你。” 江桥无言。他岂止每句话都当真,简直是字字都反复回想,就差用框裱起来日夜揣度。 陈书竞观察着他的表情,突然把人拎进怀里,盯着他的眼睛瞧,“江桥,你可别搞自我厌弃那套。” “什么?” “以前有个女的,分手了闹自杀,恶心。” 他冷冷道,“咱俩你情我愿,受不了随时走人,别给老子盖锅,说谁伤害谁,好吗?” 江桥:“……我不会的。” 他哪有那种资格。条件差这么多,日子都算是偷来的,过一天少一天,多一天赚一天。 江桥想到一首歌曲,里边欢快地责骂渣男:你背了良心债。想想有点好笑,又有点悲伤。 陈书竞是不会的。 他虽然年轻气盛,但他的良心安安全全,干干净净,束之高阁不受风吹日晒,还日常滋养。 是绝对不会背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