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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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半,已经逐渐开始凉快了。 地里的高粱是第一个熟的,一穗一穗沉甸甸的长在地里,黑黄黑黄的,看着还挺喜人。 陈舟家在田埂上种了一些高粱。 这玩意儿产量低,口感也不好,味道苦还容易胀肚子,一般人家都不愿种,因为不如种玉米来的划算。 陈舟作为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是不用下地的。 他这几天,每天都往回拿钱。 有时候七文,有时候八文,有时候就只有五文。 反正,不超过十文。 剩下的都给顾正歌,作为两人未来小家庭的初识资金。 除了陈庆留之外,其他人倒是都挺知足的,可惜的是,没能知足多长时间,陈舟这边就完工了。 还是忽然完工的。 九月初三那天,赵老爷的父亲突发中风去世。 事发的急,连看大夫的机会都没有,就换上寿衣进了棺材。 赵老爷眼泪都没擦干,被老管家说了几句,赶紧坐马车回来看了看。 房子已经全盖好了,院墙也垒起来了,五间正房也做完了白墙,就剩那几间偏房没拾捯好,院子也得打扫一下。 赵老爷一看,赶紧说:“别干了,先把我爹的事情办完了吧!” 于是,工人们就被迫完工了。 赵老爷家有钱,讲究,光停灵就得七天。 这七天,要忙着让风水师找个庇佑子孙的好墓xue,要给各方亲戚报丧,要接受众人的吊唁…… 总之挺忙的。 等赵老爷忙完,秋收就得开始了。 打短工的得顾着家里的地,是赶不上接下来的活了。 于是,就地分钱散伙。 因为自己爹的事情,赵老爷还特意散了些财,又找来了家里的厨子,给众位干活的做了顿中饭。 有rou有菜,有白面馒头,每桌上还有一小壶酒。 吃完就能回家了。 “这次是我对不住大家,我自罚一杯!” 赵老爷还给他们赔了杯酒。 喝完匆匆离开,回家忙活去了。 今天陈舟拿了七十多文,吃了个肚皮滚圆,还久违的尝了两杯酒。 说实在的,味道不咋地。 太浊了! 吃完搭了个顺风车,少走了十几里地。 回家之后稍微解释一下,给了刘阿家二十枚铜板,又问了一句: “什么时候收麦子?” 最近秋风一阵阵,麦子和谷子已经rou眼可见的黄了,前几天还听说最近就要秋收呢。 “里长在咱们村里,你爹和你二哥去看了,你大哥去了舅舅家。” 一下拿回这么多钱,刘阿家的苦瓜脸上也有了些笑意,声音顺畅了不少,道: “听他们说,今年收成不错,交完赋税之后还能卖不少钱。” 陈舟也觉得开心:“那挺好啊。” 这几天他每天都能拿回钱来,拿回来之后就给刘阿家。 他是不准陈庆留动这些钱的,发现一次之后,直接摔碎了家里仅存的三个瓷碗,还有一个凳子。 闹得很大。 陈庆留气得不行,但着实不敢了。 最近他们家非常和谐。 陈舟的个人生活也很和谐。 这么一想,他就有点想顾正歌了,立马出门去找人。 半下午的时辰,天色还早。 地头上站了不少村里的大老爷们,你喊我叫的说着什么。 还有一个留胡子的小老头,没见过,估计就是他们的里长大人了。 这年代,里长、村长的职位都是宗族大姓的人承担,县长往上才是朝廷派下来的。 县长这职位,得熬。 一般都得熬个五到十年,才能被上面注意,往上提一提。 里长和村长,则是终身制的。 或者说,得看几个宗族之间博弈。 一个姓氏家族越强,就越容易被推上里长的位置。 里长位置坐稳之后,会反馈给自己的家族更多的权利。 家族就会借此壮大,变得更强盛。 如此循环。 这就是典型的宗族社会。 在这种社会下的年轻一辈,其实是没有话语权的。 陈舟以后要是想脱离他们独自生活,说实话,挺难。 不过他现在没想这么多,他只想去找顾正歌。 踱步走到顾正歌房后,看了眼那个小窗户,陈舟搬来了几个大石头,踩在上面,顺手扒住了窗户边缘….. 顾正歌正斜躺在自己屋里的床上,给赵万春做衣裳。 这时辰正好有光从窗户里透过来,也不至于昏暗。 他刚才送走了带孩子来他们家串门的某小君,又收拾了院子,拾捯出一块入冬放柴火的地方,腰累的不行,这才躺进了屋里。 也幸亏他在屋里,不至于让陈舟扑个空。 感觉到光芒被挡住了,顾正歌疑惑抬头,却看见一个人影贴在窗户外面,吓得他心里一紧。 “谁!” “你男人!” “……” 陈舟。 顾正歌好气又好笑,放下手里的料子,踩在床上,把窗户打开,用木棍支好。 还没说话呢,就被陈舟亲了一口。 “乖,让我进去。” “你要进来?!” 顾正歌是真惊讶了。 他怎么这么大胆子,不知道现在是白天吗! “不行,我出去找你。” 顾正歌拒绝。 他可不敢像陈舟这么疯! 陈舟环顾了一下顾正歌这小房间,疑惑问: “怎么?你家有人啊?” “人倒是没有……” 赵万春去地头上了,双胞胎也跟着玩去了,林阿家去和同龄的阿家们说话去了,为的就是告诉他们,自己儿子马上就要娶小君了,让他们帮忙往外传传。 该随钱的准备好铜板,该来吃饭的也别忘了日子。 在这个消息全靠人和人口头交流,以及脑补的年代,任何事情都需要大嘴巴的宣传,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那你怕什么!” 陈舟扒着窗户就要往里来。 顾正歌还是不敢:“赵万春马上就要回来了,你别闹了,晚上去找你。” “就不!” 某人十分大胆,大胆到了没脑子加没心没肺的地步。 最后,还是得顾正歌妥协。 “慢点,这窗户小,别碰头。” 顾正歌小心护着他的脑袋。 却被那人“恩将仇报”,一下来就把他压在了床上,还扯开了衣服。 顾正歌有点不满,不满的原因却是: “你身上有土,沾我床上了!” 他洁癖发作,心里怎么也忍不了,硬是把陈舟推开,用床扫帚仔仔细细扫了一遍。 还把陈舟也从上到下扫了一遍。 觉得干净了,才满意的放下手里的东西。 陈舟:“……” 破坏气氛还是你最拿手。 陈舟呆逼一样坐在顾正歌的床上,后者去给他拿水和吃的去了。 水是刚煮好的苹果水,放了几颗山楂,酸酸的还挺好喝。 吃的就是炒豆子,玉米花,煮栗子这种很常见的东西。 虽然顾正歌觉得常见,但陈舟却没怎么吃过,因为刘阿家不怎么给他们做零食。 家里有个苹果啃都算不错了。 “这栗子不太好剥,你直接啃吧。” “你给我剥。” 陈舟直接大爷上了。 顾正歌只好又把刚拿起的料子放下,给他剥栗子吃。 中午吃得饱,零嘴也就吃不了多少。 更别说陈舟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搞黄色! 可惜今天太过点背。 雄赳赳的把人压在床上,爪子刚放在胸口,就听外面有人喊: “正歌!” “正歌,你在不在家?” 那个龟儿子叫得这么亲密?! 陈舟觉得怒火上涌,气呼呼的掐了一把身下人的胸口,问: “这人谁啊!” “哈……好像是贺杨。” 顾正歌终于反应过来,赶紧把陈舟从身上推开,起身就要去出门。 陈某人在床上翻了个身,十分不满: “他找你干嘛啊。” “……你能不能小点声音?” 人就在外面,这么大的声音,不是摆明了告诉人家两人在做有损道德的事情吗。 生于二十一世纪的陈舟,并不理解未婚男男偷情意味着什么。 他扯开顾正歌平时用的薄被,裹在自己身上,哼唧唧道: “不告诉我什么事,信不信我就这么出去见他?” 顾正歌:“……” 你赢了。 “是我新户籍的事,得在县城重新办军户户籍,我出不去,贺杨就帮我一起拿回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检查自己身上的衣裳有没有乱。 确定没有异样之后,才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贺杨在客堂门口那边喊呢,没想到顾正歌从另一边出来了,随口问了一句: “你睡觉呢?” “嗯,户籍拿回来了?” “拿回来了。” 他把一张卷起来的纸递给顾正歌。 顾正歌打开看了看,确定上面的名字是自己的,这才重新卷起,放进自己袖子里。 贺杨居然没直接离开,反倒跟他说起了话: “在县城看到个卖鱼的,就买了一篓子鱼,有条黑的特别肥实,你拿走吧。” 他记得顾正歌爱吃鱼。 哪怕是最没经验的厨子做出来的,那种带着腥味的蒸鱼,他都能面不改色的吃完。 简直是神人。 当时可谓狠狠震惊了他们一把。 顾正歌刚想说话,却听自己屋子里传来两声: “咚!咚!” 很明显,是某人等不及了。 他沉了沉,拒绝道:“不用了,这又不是在西北那边,你平白给我东西,再让别人误会。” 贺杨这才想起其中的弯弯道道,脸色一变,生怕顾正歌误会,赶紧说: “我我我,我定亲了!” 顾正歌很没好气:“我知道!” “咚!咚!” 又是两声响,引起了贺杨的注意。 “双胞胎在家呢?” “……” 顾正歌没回答,只让他赶紧走。 万一有人看见,说个不好听的可就坏了。 贺杨被催促出门,慌忙间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又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只好坐上自己才买没多长日子的牛车走了。 快到家的时候,迎面看见双胞胎和赵万春三人,顿时疑惑不已。 “不是双胞胎,那屋里是谁啊?” 难道是林阿家? 贺杨脑子不琢磨这个,虽然直觉不太对劲,但也只能想到可能是林阿家在那屋里做什么。 也就不再疑惑。 顾正歌这边,打发走贺杨,回了房间,正看见陈舟一脸恶狠狠的对着他的枕头猛锤呢。 咚咚声就是偶尔用力气大了,锤击到床板发出的声音。 一看见他掀帘子进来,陈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你再不来,我就杀死你的枕头,让你晚上没枕头睡!” “噗!” 顾正歌忍不住笑出声。 真不知道他脑子里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