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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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买完东西去牛车那边等着的时候,其他人还没来。 顾正歌把篮子放下,去旁边买了两根麦芽糖,一根交给尽职尽责守着牛车的小胖娃娃,一根塞给了陈舟。 胖娃娃的爷爷见了,顿时眉开眼笑,让小孩喊了声哥哥,两人就离开了。 这算是把看车工作做完了。 陈舟用两个小棍搅搅缠缠,玩了一会手里的糖,直到发白才放进嘴里咬了口。 黏黏的沾着牙齿,很甜,但不是齁甜,反而有一股粮食清香的味道。 “好吃,尝尝。” 陈舟把手里的糖放在顾正歌嘴边。 顾正歌已经习以为常,看没人注意,就张嘴咬了一口。 “嗯,很甜。” 说着,还舔了舔唇上残余的糖浆。 陈舟看到,眼神动了动,更加变本加厉的用糖去蹭他的嘴唇,把那淡色的唇瓣裹了一层黏糊糊的糖浆。 顾正歌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出于本能伸出舌头舔了舔,制止陈舟: “不要闹。” “明明是你在闹,你看你色的。” 陈舟用糖棍去压他的舌尖,在他惊恐的眼神中,吐出更浪荡的话来: “这舌头...舔我的jiba多好。” “陈舟!” 顾正歌咬牙说: “有人呢!” 是“有人呢”,不是“不要舔”。 陈舟嘿嘿笑着继续闹他: “没事干,闲着也是闲着,调戏下自己媳妇咋了?” 顾正歌拿他是半点办法没有,更别说心里根本不讨厌...可这场景实在不对。 虽说陈舟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这里也确实没人看他们:有牛车挡着视线,最近的一个人也在好几米之外...但他就是脸皮薄,总觉得害羞。 他很聪明,很快就想到了让陈舟住口的话: “你又没娶我,不能闹我。” 按理说,这话放在前几天,陈舟肯定会放弃调戏他,惆怅的望天望地望大树,可今时不同往日,此人已经进化了,立马回一句: “娶,回去就娶。” “...你想明白了?!” “百分之八十。” 自从知道顾正歌尿尿是蹲着的之后,他就做好了把他当女人来看的打算,这么一想,娶他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反倒是顾正歌犹豫了,顿了顿说: “要不,还是等你想透了?” 他非常明白,成亲前有问题,成亲后问题就会变成大问题这个道理。 他的阿爹,明明说亲前就被告知他阿家身上有暗伤,不容易怀孕,却还是娶了他,娶了之后又反悔想要孩子... 他虽然没见过,但也听人说过他阿爹阿家一开始多么令人羡慕,只是越好,就衬的后面越惨。 他要是没有选择也就罢了,在这种有选择的情况下,就越想要的更多些,不想让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变成他和陈舟之后的隔阂。 还是一开始想通透的好,反正也不着急。 他很确定林阿家不会想管自己的事情,他大伯也表明了态度不会管,他叔叔倒是有心,更有心他的钱,只是被大哥压着不敢做什么。 所以顾正歌并没有被催亲的负担。 陈舟那边...他都是光棍预备军了,更不着急。 陈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求婚就这么被拒绝了,有些尴尬,也有些冷静。 虽然他觉得这种事情不像数学题,想到心里没有芥蒂就差不多了,毕竟婚姻糊涂一点也没啥,但既然媳妇要求,他也乐得多留点时间出来白嫖,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点头答应之后又威胁道: “那你可不能不让我碰,也不能不出来找我,不然我踹你家大门去。” 说着还戳戳他的胸口,且非常精准的碰到了那个小突起。 顾正歌后脊梁骨瞬间麻了一瞬,从未有过的感觉刺激着他推了陈舟一下: “没正经的!” 陈舟被推的后退半步,刚想再接再厉继续调戏,眼神却敏锐的看到了身后五六米远处的两个小扶他,瞬间站直侧头假装看风景。 脸上是满满的正派,仿佛刚才那人不是他一样。 顾正歌:“......” 真能装。 后面俩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没有被陈舟道貌岸然的样子唬住,非常义气的跑到顾正歌身边,把他往旁边拉了好几米,关切问道: “你没事吧?” “没被欺负吧?” “肯定是陈舟惹你,我看他自从摔了脑袋之后就变了,天天在村里晃荡不知道干什么,贼眉鼠眼的乱瞧,你以后可得躲着点!” “一看就不是好人!” 周小君赵小君一人一句,说的顾正歌满脸懵逼。 “他...也还行吧。” 虽然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贼眉鼠眼应该和陈舟一点都不沾边吧? 周小君眼睛一瞪:“你还向着他说话,是,虽然他今天帮咱们赚了钱,但肯定是别有企图!” 企...图? 那应该是想让他多卖点钱,好给他买rou吃。 赵小君暗搓搓的猜测:“他是不是想娶小哥了?家里人不管,就想自己轻薄一个?” “肯定是!” 周小君对顾正歌说: “你刚才推他,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也没有。” 严格来说,是你情我愿,你渣我贱,你坏我也不纯良的事情。 可惜这句弱弱的反驳没一点用,那两个小君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想象中。 赵小君说陈舟拿那个小哥的香袋说是大公鸡,就是看人家好看想轻薄人家。 周小君说陈舟早看上顾正歌好欺负了,车上的时候就瞪着他不放,还说顾正歌也讨厌陈舟,卖香袋的时候还还给他一眼。 顾正歌:“......” 有...吗? 他还是第一次当面听自己的碎嘴,那种带着情绪的幼稚言论让他想仰天长叹一声。 好在,其他人很快就过来了,胡子大叔牵着牛,那位阿家念叨顾正歌几句“给那娃娃卖糖做什么”,再告别赵小君,大家坐车回去。 一路无话,吃饱喝足还晒着太阳的陈舟有些昏睡,半梦半醒之间回到了村子里。 因为不同路,他和顾正歌,以及周小君和他阿堂两人,一起在某户人家门前下车。 走了一段路之后,那两人到家,就只剩陈舟和顾正歌了。 身后是周小君站在门前射过来的警惕眼神,他俩也不敢挨得太近,转了个弯之后顾正歌又要到家了... 把篮子里那块rou拿出来给他,叮嘱:“放水里泡着,不然会臭。” “了解!” 一想到晚上的大餐,陈舟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先去溪边把rou放进去用石头压好,准备回家吃个午饭,睡个午觉,就去南边树林里找烤rou用的石板。 刚到中午,各家各户都开始做饭,香不一定香,但烟是有的。 站在大坑和田边交接的高坡处,看着村里家家户户冒炊烟的场面,还真有点“烟火人家”“炊烟袅袅”的感觉。 连带着旁边村里最穷的那户茅草房子,都在绿树林立,芳草遍地的衬托下,变成了画一般的场景,从里面出来的干瘦小孩也带了点“陶尽门前土,十指尽沾泥”的感觉。 可惜,艺术细胞也仅限于此,再想不出什么牛逼的话来。 还是得回归现实! 比如那干瘦小孩,只有凄惨而无美感,如果没有大的变故,余生也只会像村里人一样生活,百年之后更不会有人记得他。 陈舟隐约想起这小孩也是姓陈的,跟他一个氏族,只不过比较远。今年已经十岁多了,老爹是安定关战死的一位,阿家天天吃药身体不好,上面也没爷爷家尊,亲叔伯更是只会欺负他们。 说起来比陈舟这幅身体还惨...是个主角的苗子。 “噗!我想啥呢!” 脑洞大开欢乐多,开完日子接着过。 陈舟跟那小孩打了个招呼,看那小孩怯生生的样子,半点主角像都没有,又笑自己几句,慢慢往家走。 刘阿家也在做饭,陈舟今天心情好,特意去灶房问了问: “他没打你吧?” 刘阿家轻轻摇头,眼神和那小孩如出一辙的怯生。 陈舟习惯性无视——他没有圣父到把别人妈当自己妈奉养的地步。 他算的非常清楚,陈庆留等人现在给他饭吃,给他地方睡,他就毫不留力气的下地干活当报酬,这就算是两清了。 再多点,也只不过是帮帮刘阿家,让他不挨打而已。 “行,以后他再打你你就来找我。” 说着走出去,正遇上从客堂出来的老大,神情愤怒,一张嘴就是老孝子了: “你居然吓唬咱爹,你怎么能这样!” 说话时,眼神都带着一股“痛心疾首”的味道。 陈舟绕过他,走到院子里,摸了摸竹竿上自己那身衣服,差不多半干。 把老大的新衣服脱下来,洗了个脸,顺便把身上洗了洗,洗完也没穿,就这么光着,凉快。 老大说出那句话,心里怒火其实已经烧去了大半。 他不算太硬气的人,也没有上来就打人的习惯,相反,他是被打的那个。 陈庆留现在不靠谱,年轻的时候更不靠谱,下面两个弟弟挨得还近,他从小就帮着照顾孩子,收拾家里,下地干活,还要被陈庆留揍,以至于养成了一种和刘阿家一样的奉献型人格。 奉献对象同样是陈庆留,那个只顾自己的自私男人。 陈舟明白他这种心理,无非就是小时候被揍怕了。 他甩了把手上的水珠,嗤笑一声,对身后亦步亦趋的老大说: “我也就是扔两个凳子吓唬一下,你爹呢?你爹可是货真价实的上拳头揍!你是没见过你阿家身上那些伤口,还是没亲自感受过?” 老大被他说懵了,张嘴半天,最终说: “那也是咱爹,你不能这么对他!” 陈舟:“...呵。” 他决定不跟死心眼的人计较,乖乖听了老大一顿念叨。 午饭依旧是那些货色,陈庆留还蹬鼻子甩脸子的没个好话,一会讽刺几句刘阿家,一会说两句老二,一会大骂陈舟。 刘阿家和老二不说话,陈舟心情好也不出头,看上去像是被老大教育的很好的样子。 陈庆留出了气,稍稍满意些,一顿饭总算平安无事的过去。 然而等吃完饭,陈舟放下饭碗离开桌子的时候,还是留下那句话: “你要是敢再动他一下,就等着脑袋开瓢吧!” 陈庆留的好心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火冒三丈的讥讽刘阿家养了个好儿子。 刘阿家也心情复杂,一边是不用挨揍的喜悦,一边是担心陈庆留和陈舟两人真的打起来,忐忑不已的收拾碗筷。 陈舟却不理他们,躺到自己的小床上美美的睡了个午觉。 午觉之后,拿着锄头往南边树林走,去找晚上可以烤rou吃的石板。 烤rou! 一想到油滋滋亮晶晶,裹着生菜沾着酱的烤rou,陈舟就想流口水。 嘿嘿~ . 南边树林里有一片没有大树生长,只有杂草林立,时不时还能看见几块大石从地下冒出的空旷区域,陈舟猜测这是一片裸露在外面的岩石层。 地方不大,产出的石料也没有多稀奇,但胜在土浅好挖,谁家要是需要石头就来这里找,大的小的都有。 他之前截胡兔子的时候来这里逛过,隐约看到过现代放在厨房台面上的一种很大众的花岗岩。 虽然现代烤rou大都是用火山石,但之前他在一家便宜的烤rou店吃过,老板为了节省开销,用的就是这种石头。 只要薄厚得当,受热均匀,应该是不会爆炸的。 虽然现在是大热天,但为了防蚊虫,陈舟依旧得把长衣长裤挽下来盖住皮肤,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用一根木棍开路往前走。 没走多远,就遇到个人。 “三舟?” 那中年男人是个少白头,头顶一片灰白色,惊讶看着扛着锄头的陈舟,问道: “你干什么去?” 陈舟扭头看了他一眼。 这人还挺熟。 当然,不是指陈舟认识他,而是陈舟之前截胡的那几只猎物,是他家的。 没错,这位就是他三爷爷家的大儿子,名字叫陈庆水,按辈分他得叫叔。 陈庆水左手拿着一把刀,右手拎着一只肥兔子,脚边还落着兽夹子,一看就知道是来干啥的。 陈舟看了眼那只兔子,真的挺肥,比他和顾正歌偷吃的那只还肥。 起码得有三斤! 要是搁今天之前,陈舟肯定会觉得可惜,后悔自己怎么没早点来把这只兔子截了呢?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有rou吃! 有猪rou吃! 肥瘦相间,连皮带筋的五花猪rou! 所以他已经瞧不上这只兔子了,只看了一眼就对陈庆水回答: “我去找块石头。” 说着就走了。 陈庆水用土块处理兽夹子上的血,表情有些怪异。 最近他们家的东西被偷了好几次,偷东西的人还特别大胆,用石头敲死猎物就拿走,留下一摊血也不处理,就这么扔在旁边,好像故意让他们知道一样。 陈庆水觉得自己家的人对人都挺和善的,陈家又是村里大户,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他们。 买这几个兽夹子已经三四年了,从没出过这种事情,所以心里纳闷不行,这段时间全家上下都在思考,自己有没有无意间惹恼过别人? 尤其是比较远的族系,和姓顾的那一群。 有几个答案,但都不是特别大的矛盾,所以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去问人家,只好每天多来树林几次。 这一勤快,就发现了问题! 今天早上,他儿子陈廖来看的时候,正好看见顾家一小子鬼鬼祟祟的蹲在兽夹子边上,明显是要做什么,就躲在一边等待。 那小子四处看了看,没看见人,就伸手准备把夹子上的野鸡拿下来,被陈廖窜出来抓个正着,拎着脖颈子带回了家。 被陈老爷子一吓唬,那顾家小子吓得不行,哭哭囔囔的叫唤自己是第一次,因为有一次看陈舟从这树林子出来,拿了好大一只兔子,这才也来看看。 他还说,自己不知道他们把兽夹子放在这里,只是来试试看,一见到兽夹子上有只野鸡,就没忍住想拿走吃rou。 事情怎么解决的暂且不论,单论顾家小子说的陈舟,陈庆水就有些惊讶。 要是之前的陈舟,那个跟傻子一样的陈舟,是绝对干不出这种事情的。 可后来... 陈庆水不敢下定论,准备待会找个时间去陈庆留家打探一下。 却没想到,居然先一步碰到了陈舟! 按理说,陈庆留家离这边很远,捡柴火也不可能来这边...那一刻,陈庆水都有点偏向顾家小子说的话了。 他本来是想拿出长辈的样子,问问陈舟有没有偷过他家的东西。 要是他说有,凭着他们两家如此近的关系,和自家的名声,也不能让他们给钱,骂两句打两下出出气也就算了。 要是他说没有...他肯定是不会信的,只能把顾家小子叫来对对质。 陈庆水算盘怕打的很好,却没想到陈舟根本没停留,只看了眼那兔子,扛着锄头就走了。 步履轻松,一点都不像落荒而逃的样子。 给出的理由还有理有据,并且那眼神中,虽然带着羡慕,但要是说有偷窃的意思...陈庆水也不太相信。 想来想去自己也懵了,拿着猎物回家的时候都在纠结。 陈舟那边。 陈舟还不知道自己做的坏事已经暴露,还在吭哧吭哧刨土挖石头。 “这块太厚了...这块有点大...这块...艹,长得真磕碜!” 陈舟把手里那个人脑袋大小,表面坑坑洼洼,像是被硫酸泼过的石头甩到一边,继续自己的大业。 大概半个小时,他才终于找好自己想要的石头。 一块笔记本电脑大小,表面光滑,薄厚均匀的花岗石! 样子堪称完美,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用火烧。 陈舟决定试试,不然晚上烧裂了就完蛋了。 因为没有打火石,只好选择最笨的钻木取火。 这种原始的取火方式,只要看过贝爷生存影片的人都知道。 找块干木头,找点干树叶做引子,再找个细木枝,把一头用石块弄成尖尖的形状,然后挥舞手臂,转它! 转... 转... 算了。 陈舟黑着脸,揉揉自己发红的手心,干脆利落的选择了放弃。 毕竟世间无难事,只要是怂包。 所以他决定,如果晚上真的把石头烧裂了,那,吃树枝烤rou也不错。 一手拿着石板,一手拎着锄头,往外走,心里还对那石板念叨: “恭喜你通过了考验,千万不要让爸爸失望!” . 把石板泡到溪水里冲着,陈舟就着半下午时候不再那么炎热的阳光,拎着锄头下地干了会活。 农村地里活是很多的,尤其是这种没有农药,没有化肥,没有机械的纯手工年代,干什么都得用人。 施肥其实还好,农家粪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真正的肥料要靠秋收完之后留下的麦茬和棒茬,就是收割完麦子和玉米之后留下来的根。 每年秋收完,就要耕一回地,把这些东西翻进去,经过一个冬天的发酵,就变成了来年的天然肥料。 第二年春天,下种的时候,田里的草也长出来了,这时候要耕第二遍地,有勤快的或养了牛的再多加一边。 这个时候被翻进去的草,也变成了肥料。 耕地还有一个作用,就是把地里的虫卵翻出来晒死,来年不至于发展成虫害。 其次,日常时候也要经常下地除草干活,因为草长得比农作物快。 还要经常查看农作物的生长情况,假如虫子太厉害,就要上手捉虫子。 等等。 就是这么麻烦,一年一亩地的麦子产量也不过三四百斤,玉米还好点,也就是四五百左右。 大豆,芝麻等,甚至过不了百斤。 总之,在这种机械化未普及的年代,种地真是一个辛苦活。 陈舟大学时候听同学说过,就算是现代社会,已经普及了机械化,种地也并不轻松,虽然产量上去了,但请人收割,买化肥,用水浇地,也需要用钱。 一年忙到头,也赚不了几千块。 “果然,还是做点别的吧。” 陈舟觉得自己真不是做农民伯伯的料子。 除完一亩多地的杂草,擦擦额头上的汗,看看天边的黄昏景色,再看看脚下有些干裂的土地。 这里种地并没有浇水这一项,因为河水离的很远,也没有水渠这种东西,地里的水分来源全靠下雨和前一年冬天的雪水。 秋收完耕地之后进入冬天,下雪会把土地盖住,雪水会进入土地中给土壤提供水分,这便是明年农作物的主要水分来源。 所以说种地靠天吃饭,是非常确切的说法。 加入冬天不下雪,如果当年不下雨,这一年就有可能闹旱灾,或者雨量太多,就是水灾。 一年倒是没什么,很多人家里好歹有些余粮,两年,三年... 大灾大难,颠沛流离,就是这么形成的。 不过听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说,去年雪多,今年雨水下的也是时候,收成会不错。 陈舟碾死一只不知名的硬壳虫子,扛着锄头回家喝水。 . “陈舟还没回来?” 坐在陈家唯一一把椅子上的老人,正是陈舟的三爷爷。 这位老人头发花白,身材矮小,然而两眼冒着精光,身姿挺拔,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人。 陈庆留站在一边一脸局促拘谨的样子,摇了摇头: “下午就出去了,不知道干嘛去了。” 心里却有点高兴。 看他三大爷的样子,这件事情肯定不能善了! 哼,活该! 陈庆留一点都没有对自己儿子的怜惜,只有满满的快意。 一炷香前,他三大爷破天荒的来到他们家,一进来就开门见山的说陈舟可能偷了他家的猎物。 没说已经确定是陈舟,也没说如果真是他该怎么办,就这么坐在他们家,喝着水,老神在在的等着。 陈庆留倒是吓了一跳,想起刘阿家之前说家里的糖忽然没有了的事情,心里一惊诧,再加上根本没打算给他瞒着,就给说出来了。 陈三爷听了后依旧没说什么,但心中却已经有些确定了。 没事偷家里的糖做什么? 肯定是偷偷烤rou吃去了! 该死的兔崽子,还挺知道享受! 他们这边并不怎么捕杀树林里的野味,顶多就是养狗,闲暇时间捉捉田里的东西。 一个是因为树林里蛇虫很多,一不小心被有毒的咬到,看郎中花钱很多,很多时候还救不回来。 第二是种地很忙,基本上没什么时间,就算有时间也是带狗去田里,抓了东西要么卖,要么自家煮了吃。 第三,就算想抓,也不一定能抓到。 再加上大集一月两次,每次都有专门的猎户去那里卖东西,价钱也算合理。 久而久之,人就懒了。 所以,自从他家买了兽夹子放在树林之后,每次都能有些收获,也能经常去集市卖些猎物换钱补贴家用,长此以往也从专门做猎物买卖的人那里,了解到一点东西的稀罕吃法。 用糖烤兔rou就是其中一种,据说是城里人最喜欢的吃法。 陈三爷没吃过,不过听别人说,不用别的东西,只要用糖抹在兔rou外皮上,就能烤的金黄酥脆,进口即化,比放盐还好吃。 一想到这里,再想想陈舟都吃过,还是用他家的东西吃的,陈三爷的火气几乎能把房顶掀了! 当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依旧一脸沉着的喝水,只是拿水杯的手有些用力罢了。 陈舟回来,放下锄头就着水缸喝了口水。 灶房里做饭的刘阿家听见声音,本来就忐忑的心瞬间变成惊恐。 他走出来,想说点什么提醒陈舟,但又不敢明目张胆的说... 陈舟看他这拧着衣角的鹌鹑样,以为是陈庆留又打他了,当场黑了脸,怒道: “你是不是傻,你就站着让他打?” 刘阿家吓了一跳,瞳孔都缩了一下,赶紧摇头: “没有...” 客堂里坐着的陈三爷听见声音,瞬间站起,又碍于面子,慢慢背着手走出来,等看见水缸旁边的人,终于还是没忍住泄露了一丝怒气,低吼道: “陈舟!” 陈舟疑惑地转过头看着陈三爷,后面还跟着陈庆留。 另一边的屋子里,陈家老大老二都在,正扒着窗户上的麻布往外瞅,一个担忧,一个看好戏。 “怎么了?” “你还敢说话,还不赶紧跪下!” 没等陈三爷开口,陈庆留就先一步教训起来。 陈舟冷笑:“凭什么?” 陈庆留怒火焚烧,越过陈三爷,随手拿了根棍子,冲着陈舟就来了。 “你个王八羔子,我让凭什么——凭老子是你爹!” ——完全是趁机报仇。 陈庆留有心在陈三爷面前暴揍陈舟一顿,一方面做给陈三爷看,表明自己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一方面也是想教训一下陈舟,出出气。 陈舟虽然不明所以,但反应很快,四下一看没有能抵抗木棍的东西,干脆利落的往旁边一躲。 “啊!” 这一声,是刘阿家叫的。 这个小身板的家伙,终于勇敢了一次,像个男人一样冲到了陈舟面前,双手如护崽的母鸡一般张开,脸上虽然还是恐惧表情,但难得声音提高一个八度: “别,别打他!” 陈庆留气极,拿着棍子就要揍刘阿家。 然而此时,陈舟已经拎起了锄头,微微扬起,脸色狞恶,表达的意思很简单:你敢揍他,我就揍你! 陈庆留心里一抖,几乎是下意识的止住了动作。 又觉得被自己儿子唬住,实在忒丢面子,暴躁如雷的指着陈舟: “你!你!你!” “我怎么了?” 陈舟冷哼一声,也放下锄头,视线在陈庆留身上停留了一秒,然后落在了陈三爷脸上,眼神不善的看着他,讥讽道: “哟,我当谁家老头闲着没事来别人家挑唆呢,原来是您啊,怪不得呢!” 陈三爷表情瞬间难看不已。 他本来觉得陈庆留做的不错,还看热闹呢,却没想到陈舟现在真的变的跟之前不一样了,居然把话说到他的头上来了! 陈三爷小时候上过私塾,虽然没考上秀才,但读书人的自恃清高学了七八成,加上认识些字,每年秋收收税的时候都得让他看账目,有时候还得算算账。村里人也都因此奉着他,所以很少被人这么指着脸揶揄,几乎瞬间就忍不住了: “陈舟,你还知道我是你长辈?!” 虽然生气,但没有跟陈庆留一样像个疯子。 陈舟皮笑rou不笑,点头:“当然知道,你这脸褶子都快堆满了,谁看不出来你比我老?” 陈三爷被他说的一口气噎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冷笑: “既然知道我是你长辈,那你可把我当过长辈?” 不愧是读过书的,说话就是带着点文绉绉的语气。 最害怕文言文的陈舟,心里吐槽几句:为什么人和人之间说话不能简单点?再简单点? 大土话它不香吗? 嘴上却飞快回答:“那肯定的,所以我才觉得你一个长辈,来别人家撺掇打架这事很——” 说到这,刘阿家不易察觉的轻轻拽了他一下,在他耳边用很小很小,连最近的他都差点听不到的声音说: “糖...家里的糖...” 陈舟几乎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脑子飞快转动想办法,脸上却一点不显,口中更是流畅无阻的说出接下来的话: “——很掉面。” 陈三爷毕竟是老了,被气得表情都狰狞了一下,张嘴就要吐出质疑的话,但终究没说出来,倒是扭头瞪了陈庆留一眼。 陈庆留并不笨,立马就问陈舟: “你是不是偷了你三爷爷家的rou了!” “什么rou?” 陈舟装不明白,反问一句,还说: “我要是有rou,还能不拿回来?都以为跟你似的!” 说着还鄙视的看了眼他。 陈庆留瞬间说不出话来。 他赌钱偷吃的名声在外,谁都知道他赢了钱就自己去买吃的,不管家里人,所以顿时心虚不已。 陈三爷见他这么没用,只好自己上,摸了摸下巴上灰白的胡子,一双小眼放着精光,嗖嗖往陈舟身上射。 “你,知不知道我们家有几个兽夹子?” “知道啊,今天我去找石头的时候看见了。” “那之前呢?” “......” 陈舟顿了一下,脑子闪过“知道”和“不知道”两个回答,思考了几秒钟才说: “知道。” 说不知道就有点过分了,毕竟在这个朝代,铁是非常昂贵的东西,买卖受到管控,更别说是这种带有杀伤力的东西。 陈三爷家老二和里长儿子关系不错,碍于这个情分,里长才允了他家买这几个兽夹子。 刚买回来的时候,着实在村里闹了不小的轰动,令很多人眼馋不已,陈三爷家倒是息事宁人,就怕以后有人惦记他们。 而现在,那个惦记的人,还真出现了! 陈三爷重重喘了一口气,接着问陈舟:“那你,真的没拿这上面的东西?” 还缓了语气说:“你要是老实回答,我也跟你保证,绝对不会找人来收拾你,也不会让你赔钱,你就好好跟三爷爷磕个头,这事就算了了。” 又板起脸吓唬他:“但你要是说胡话骗我,我可也没老到糊涂的地步呢!” 这一段话,又是威逼又是利诱,本质上却已经把偷窃的帽子扣在了陈舟头上——当然,那帽子本来就在他头上。 但就算如此,就算知道自己做的是坏事,陈舟也肯定是不认的。 笑话,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好吧! 我知道我是错的,但,那又怎样? 他的人生信条里,从来没有“守规则”三个字,只有“如何合理的不守规则”这句话。 所以陈舟很淡定,也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按照自己之前预演好的想法,反问陈三爷: “上面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拿上面的东西?” 陈三爷还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懵了一会,才问: “那你家的糖怎么没有了?” “天天吃棒子窝头,嘴巴没味,正好看见就吃了呗。” 陈舟说的理所当然,脸上是他最能唬人的正直表情。 陈三爷心中还真生出一股子疑惑,寻思着可能真的不是他? 又问:“顾家一个叫顾万光的,看见你从南边树林出来,手里拎了一只兔子,这还有假?” 陈舟还真没想到自己做坏事被人看见了,然而这并不重要,他的牛逼之处就在于颠倒黑白。 反正没证据的事儿,还不是谁长了嘴谁说了算? “我是拿了只兔子出来。” 陈舟承认的很干脆,不等陈三爷说出“果然如此”这几个字,又说: “那是我去找石头碰见的,一只撞树上死了好几天的兔子,rou都臭了,不能吃了,不然我不得拿家来?我就是看看皮子还能不能要,能要的话冬天缝衣服上也能暖和。” 有理有据,半真半假,说的陈三爷面露纠结。 陈舟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不多说,把手里还拎着的锄头扔到一边,准备打水洗手。 陈庆留倒是先反应过来,问了句: “那皮子呢?” “掀开下面都是蛆,早扔大坑里了!” “......” 陈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刚才的对话,觉得没有漏洞才放下心来,甩甩手进屋去了。 陈三爷面上无光。 他一个老头子气势汹汹的来小辈家里,不光没有铁齿铜牙断了案,还被三言两语堵了回去,尴尬的不行,站在他们家院子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好在这时候他家大儿子来了,陈庆水一看自己亲爹脸色不好,赶紧过去说: “爹,咱家吃饭了。” 陈三爷顺势跟他往外走。 出了门,还没等说话,陈庆水就先说: “应该不是陈舟,我刚才见他了,觉得这孩子还挺不错的,没有贪咱家东西的打算,倒是姓顾的那小子我觉得不行,问他的时候眼睛乱瞄,说话磕磕绊绊,没准就是他!” 陈庆水本来以为自己这番话能得到老头的夸奖,但没想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陈三爷从鼻子冷哼一声,骂了句:“不早说!” 就走了。 陈庆水被骂的委屈,却也只能安慰自己一句“老小孩老小孩”,也跟着往回走。 事已至此,陈舟的嫌疑算是解除了。 虽然他确实是凶手,但奈何演技太好,骗过了所有人。 连老大老二都上当了,难得一起站到了他这边。 老大很生气:“咱三爷爷好端端的怪你干嘛!” 老二则讥讽陈庆留一句:“听风就是雨,冰雹子往自己家砸!” 听得陈庆留摔门而去。 当然,老二也不留给陈舟一句:“知道糖多贵吗?是你想吃就吃的东西?!” 顺带一个白眼。 陈舟立马不甘示弱的还他一个,脸上虽然没有太多表情,但心里却在唏嘘: “哎,上辈子没去当个演员可惜了!” 多么完美的演技,连老二这个猴精都给唬住了! 就问,牛不牛逼! 陈舟心里如同孔雀开屏一般骄傲,迈着轻快的步子往灶房走,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虽然晚上有整整两斤...不,换算成现代单位,那可是三斤多的五花大猪rou,但这并不妨碍他用个鸡蛋开开胃。 可惜今天没有,连生的都没有。 陈舟的表情很是失望,一边往外走,一边随口对刘阿家说: “我出去了,别给我留饭。” “...陈舟...” 没想到,刘阿家叫住了他。 陈舟疑惑回头,问:“怎么了?” 刘阿家的表情欲言又止,一点都不干脆,看的陈舟这种急脾气非常上火,眉头都拧起来了。 就在他忍不住要发脾气的时候,刘阿家终于开口了: “你...最近出去...别总是出去...” 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听的陈舟恼怒,随口敷衍: “知道了,我走了。” 一点都没听进去。 刘阿家表情焦急,赶紧拉住他,慌道: “你,你别再偷东西了,我有钱,我给你拿钱。” 说完迈着小碎步飞快往外走。 陈舟:“!!!” 他心中惊诧,整个人顿时绷紧,连拳头都紧紧攥在一起,表情不由自主的跟随刘阿家的身影,看他走出灶房,听他的脚步进入客堂,随即消失不见... 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平时胆小懦弱,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刘阿家,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他看出来了。 他骗过了所有人,唯独没有骗过这具身体的阿家... 这个很笨很笨,笨的连自己儿子已经换了人也没看出来的阿家。 可是在这一刻,他又那么...聪明。 谈不上爱,但他应该对这个孩子有感情,哪怕知道他做了错事,也想帮他瞒着,知道偷窃是不好的事情,想让他改正。 ...怎么说呢? 陈舟心里是有些...颤动的。 尤其是刘阿家急急忙忙走进来,往他手里塞了三个铜板的时候。 在这一刻,在那不到一秒的瞬间,他几乎要喊这人一声“老妈”。 但是不行。 这只是一种冲动。 所以他不能这么做,因为这代表了很多事情,最起码对他亲生老妈来说,是不公平的。 而且,如果他真的喊了,那代表他心里已经认了他,有养育他晚年的意思...这不可能。 他是一个自私,也很清楚事情本质的人。 养一个老人,绝不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那么简单,有很多的事情,也有感情上的磨合。 尤其是晚年那阵子,谁也说不清会发生什么。 他不是那种顶好的脾气,也不愿意自己的小家庭里有“外人”,所以确定自己完全做不来这种“细活”。 他自己亲爸妈都是已经说好了:现代科技这么发达,也不怕会无聊,晚年他们就住养老院,身体不能自理就请护工,有闲钱就在一个小区买房,到时候多过去看看。 仅仅是这样。 冷漠吗? 按照眼下的主流价值观来看,那是肯定的。 可陈舟家就是这个传统,他就是接受的这种教育。 他的爸妈,并不是因为要养儿防老才生下的他,而是觉得自己年纪已经到了,可以接受一个孩子来搅乱他们的生活,继承他们的意志,这才生下了他。 他是幸福的,因为从小到的接受的是科学化的养育,形成了现在这种...在什么地方都能活的下去,且会活的不错的性格。 也有一丝不近人情的,冷酷的性格。 所以,在古代这种老年生活全靠亲情的地方,他无法接受自己的观念被猛然改变,无法融入进去,更无法把自己带入到奉养者的角色中。 更别说,这个家庭并不是只有他一个孩子,并不是一个无法逃脱的死局,他也不是那个“非其不可”的角色。 所以他决定,之后在别的方便补足刘阿家,顺便带着愧疚的心情,默默祝福他老年有所养。 活大岁数就算了,这小身板也不是长寿的样子,但一定要吃喝不愁,无人打骂。 “嗯...你别管了,不会有事的。” 陈舟理了理他的衣服,笑着说: “现在我护着你,他不敢怎么着,有时间把家里收拾收拾,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把头发洗洗,水有我们仨挑呢,长得又不丑,别这么脏。” 刘阿家那张苦瓜脸臊的通红,微微点头没好意思说话。 陈舟又理理他的头发,这才拿着铜板,转身出门。 . 顾正歌把晒好的麻茎收回屋里。 他今天从集市上回来之后,连衣裳都没洗,就干这活了。 这是去年种了没来得及织成布的麻,因为赵万春的亲事基本上已经定下来了,所以林阿家让他赶紧绩好,送去县城和棉线一起织成软布,给赵万春做件新衣裳,下聘的时候穿。 绩布是一件很费功夫的事情,绩一匹布要用的麻线,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林阿家今天还得了热病,来来回回吐了好几次,蔫蔫的躺在床上,看样子一时半会是帮不了他。 顾正歌也没办法,只好把绣香袋的事情放在一边,专心干这个活。 麻茎收回屋里,看锅里水开就把火灭了,拿出几个碗来,把冰在凉水里的瓦罐掀开,熬得黄澄澄的粟米粥分别盛在碗里,再把一旁晾好的窝头,炒好的咸菜鸡蛋,中午剩下的一些炖rou,一起放在一个板子上,拿到堂屋桌上,喊众人来吃饭。 林阿家身体不好,只喝了碗米粒不多的凉粥就受不了了,又回去躺着。 顾正歌也只是喝了口粥,就放下碗筷,说自己先去洗衣裳,等回来再收拾。 没人有意见,赵万春顺势把他剩下的半碗米粒倒进自己碗里,和双胞胎三人一起,哼哧哼哧就着菜吃窝头。 即使中午已经吃了一顿,但这可是rou啊! 怎么吃都不会腻! 顾正歌也要去吃rou,偷偷顺了点盐往溪边走。 今天太早,天色只是微黑,田间地头还有人活动,顾正歌不敢被人发现,从另一条路饶了过去。 陈舟已经来了,正光着上半身,低头摆弄几个新采的蘑菇,一抬头见他,立马拿起一个,表情郁闷的问他: “这个能吃吗?” 他基本上算是五谷不分,蘑菇更不分,虽然去更深处的树林子找了一些,但不知道有没有毒。 顾正歌放下满是衣裳的盆子,凑近看了看,摇头: “不能吃,这个有毒,吃了会腹泻。” 陈舟赶紧把它扔掉,还把底下那一堆蘑菇中的也挑出来扔掉。 顾正歌蹲在他对面和他一起挑,还指给他看: “这个也不能吃,吃了会头晕,吃多了还可能会变成傻子。” “这个也不行,这个叫狗尿苔,吃了会说胡话,手舞足蹈的。” “这个可以吃,这个是——” “我知道,是香菇!” 陈舟得意洋洋的回答,顺便把顾正歌一把搂过来。 顾正歌半个身子被他抱住,不自在的动了动,让两条长腿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那边陈舟已经上嘴了,他似乎心情不错,凑到他侧脸上亲了亲,又用小虎牙对着嘴唇咬了一口。 顾正歌吃痛,推他,道: “陈舟,别闹。” “没闹,大爷给钱!” 陈舟把三个铜板塞他手里,又窝在他脖颈处蹭了两下,激动的声音传出: “有烤rou吃啦!” “噗!” 顾正歌忍不住笑,看他不起来也不强求,把铜板放到一边,用手梳着他干枯的头发,把打结的地方都拽开。 “要不要买根头绳扎起来?” 总是这么披散着也怪邋遢的。 头绳很便宜,两文钱就能买一根最好的,如果不想花钱就撕一条破布,锁住边边,也能用。 陈舟今天也有收拾头发的打算,听了后立马站直身体,胳膊往后一伸,拿出一个大剪刀,对顾正歌说: “来,给我剪了。” 他烦死自己这一脑袋长毛了! 干枯,毛糙,发尾泛着不健康的黄色,发量不多还卷曲,大夏天的窝在脖子后面,贼热! 顾正歌犹豫了一下:“还是梳起来吧,你这么大的没人剪头发。” “为啥?” 陈舟不明白,但还是示意给他剪掉。 顾正歌只好上手,一边剪一边说: “头发好的人家里也不差,媒人一看就知道条件不错,给说的亲也不含糊。” “那你头发这么好,有没有给你说亲?” 陈舟哼哼着,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又笑出了声,扭头去抓他的头发,被顾正歌凶了一句: “有剪刀,不要乱动!” 头发剪坏还是小事,碰出个血口子怎么办? 陈舟不怎么在意,抓着他一律碎发缠在手指上玩,一边指挥他给自己剪短点,再短点,最好剃成板寸。 这天忒热。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都不想要这颗脑袋了! “大爷有钱,三文呢,给我下死力气剪!” 他还是第一次有自己的钱,正激动呢,捞起那三个铜板在手里把玩。 顾正歌好笑的摁住他的脑袋,发出富贵人家的疑问: “三文很多吗?” 连一斤rou都买不了。 陈舟:“......” 好吧,和自己媳妇一比,确实是没多少。 他的心情瞬间沉了下去,把铜板塞进顾正歌随身带着的荷包里,老老实实坐着被剪头发。 顾正歌没有应他的要求剪成板寸,反倒剪了个跟现代日系头那样的长度。 他手艺不是很好,剪刀也不是用来剪头发的,最后成品坑坑洼洼,一缕长一缕短,跟狗啃的一样。 不过挺好看的,衬的陈舟整个人俊气不少,没了长头发时候的阴沉感。 陈舟也很满意,直接去溪边把整个上半身洗了一遍,溪水水温正好,洗好之后被小风一吹,整个人都透着股子凉爽。 就是裤裆里也热,要是能把鸡鸡一起洗洗就好了。 陈舟想了想,暂时没有付诸行动。 还是吃饭重要! 从自己衣服里找出顾正歌的手帕擦了擦脸,一条不够,看木盆里还有一条,干脆也拿过来擦脸。 正收拾蘑菇的顾正歌看到,脸顿时爆红,赶紧阻止: “别,陈舟,这条不行!” 说着站起来,要去抢那条帕子。 陈舟低头看了看,疑惑反问: “为什么不行,这不就是你今天用的那条吗?” 难道,他的洁癖已经严重到上午的帕子,下午就不能用了? 但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没洁癖。 更别说这还是顾正歌出品,保证干净。 陈舟没理会他的阻挠,直接干脆的上脸了。 慢了一步的顾正歌耳朵都烧起来了,看他的眼神还带这些羞恼。 陈舟这才发现不对,调笑道:“咋,这是你擦屁股用的?” “......” 顾正歌低头不理他。 陈舟惊讶:“还真是啊?” 又想想,不对。 今天早上在集市,还看见顾正歌用他擦手呢,怎么可能是擦屁屁的...等等。 “是你擦尿的?” 陈舟忽然想起顾正歌上了个厕所,还是蹲着上的。 而带入女性性器官,就会知道,女生如果上厕所的话,就得用纸巾擦擦,不然天生的性器官结构会让尿液会沾到内裤上。 顾正歌没有内裤,就更得擦擦了... “卧槽!” 他猛然爆发出一声感叹,直接让顾正歌恼了,也不管自己手上还沾着泥土,直接抢过来,气的也不说话,转身就要去洗它。 欲盖弥彰的样子。 陈舟反应过来,扳着他的肩膀把人转过来,讨好似的亲亲脸,笑着说: “我又没嫌弃你,多大点事。” “...这事还不大?” 顾正歌都要羞死了。 这可是...擦了那地方的... 他没想到自己会在外面尿尿,也没准备专门的帕子,所以只好牺牲了一条擦手的。 陈舟倒是不在意: “那有啥,以后我还得舔呢。” 说完,看看顾正歌红透的脸,再看看耳朵,最后顺着同样泛红脖颈往下看。 ——被该死的衣服挡住了! 他开始幻想,锁骨下面的大胸是不是也是红的? 那两个圆滚滚的小rutou,是不是硬起来了? 想着想着,就想上手捏捏。 大手覆盖住那突起的胸rou,没有动作,只是轻轻感受那片鼓起的弧度。 估摸着刚刚可以rujiao的程度... 一想到顾正歌跪在地上,一边给自己rujiao,一边给自己舔,脸上是色情,眼中是迷离...下面立马不安分起来。 顾正歌被他摸着胸口,身体僵硬的像个木头,又想着陈舟说不能不让他碰,天人交战了半天,才终于鼓起勇气,准备抓起陈舟的手放好。 却没想到,那人已经落下去了。 不过没乖乖垂下,而是放在了自己的裆部抓了抓,嘴里还发出一声喘息。 “爽!” 顾正歌:“......” 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