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周宇阳用十二年的时间教会越博泽如何去爱一个人,越博泽用了十二年的时间教会周宇阳如何去恨一个人。 越博泽说他爱过周宇阳,只是后来这爱被周宇阳给丢了,所以他决定把爱给别人。 其实不管他怎么说,周宇阳都找不到适合的理由去反驳,因为他不知道他把越博泽给他的爱丢哪了。可能就是这样,在深爱的人面前,周宇阳就是这么自卑,自卑到连最后的尊严都可以舍弃不要。 越博泽还说他不会放周宇阳走,他虽然不爱周宇阳了,但是十年的感情也不是说丢就丢的,他即使不爱了,也容不得自己拥有过的东西被他人侵染,所以越博泽把周羽阳像狗一样的困在了自己的身边,让他无处可去。 周羽阳却真的像狗一样留下了,或许是‘狗’的特性,念家,舍不得,所以哪怕丢了那份所谓的自尊心,他还是留下了。 夏天,三十多度,热的让人浑浑噩噩,知了叫的声音嘈杂的让人烦躁不安。 室内的高温让他汗流浃背,微喘之间,他躺在床上宛若一个死人,要不是轻微浮动的胸口,和死人也是无差。紧闭双眼,胃痛的感觉就好像这十二年的情感一层层的剥离割爱之痛,一阵一阵的袭来,却怎么也不愿意给个痛快。 周宇阳想过,这十二年他真的爱越博泽爱到忘乎所以了吗?居然可以承受这样的耻辱视而不见的继续和他生活在一起,不,这个答案在很早之前不就是有了吗?否则,他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们的爱情就像他的胃隐隐作痛,反反复复着,乐此不疲。 看看窗外太阳大的刺眼,再拉上窗帘又是昏暗。 透着窗帘的缝隙,越博泽和他在楼下的庭院里打闹,玩闹玩闹着就拥吻在了一起。 何曾几时,周宇阳以为他看到这样的场景与画面已经不会再心如刀绞,但是没有,看一次痛一次,越是痛却越是移不开自己的目光。人,是不是都是这么贱的生物?明知道某些情感或者事物在伤害着自己,明知道应该选择逃避或者其他的方式来保护自己,却偏偏总是和瞎了眼的苍蝇一样往上撞,这南墙不撞烂,自己的脑袋倒是撞的七荤八素还不知悔改。 十二年前,越博泽捧着一大束的满天星:周宇阳,我喜欢你! 他突然的告白。 让原本患有重度自闭症的周宇阳有了新的方向。 那时候周宇阳发誓要用尽一生所能为越博泽做任何事情。 而如今,周宇阳做到了。 最后感情的结束连一句分手都没有,转而取代的禁锢、是扭曲、是不堪,周宇阳依旧在越博泽身边,只是身份改变了,他是他的狗,不再是恋人,他是他的宣泄用具,他不再会温柔安抚。 十二年来,周宇阳的性格因为越博泽有了两次改变,当一个人不爱一个人的时候,关注度会降低到零。 所以,周宇阳无声的对抗,越博泽没察觉。他总是这样默默无声的抗下所有,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让越博泽受到伤害,所以越博泽不知道他都为他做过什么。 如今面对越博泽,周羽阳问过自己,恨吗? 恨。 但是他恨的是自己,恨自己的不敢坦言、恨自己的胆小懦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傍晚,天色昏暗间,周宇阳端着一杯咖啡坐在飘窗台上看着外面的景色发呆,他已经连续一周出过这个房间门了,又或者应该说是他根本出不去,因为门被越博泽给锁了。 一周的时间里,他都依靠房间里的泡面活着。 门,被敲响。 越博泽面覆冰冷,一米八九的身高站在门前都要勉强的去弯腰,帅气的面容让曾经多少男男女女为之动容。 周宇阳侧过头看去,他脸上露不出一丝半点的笑容,目含木然,显得有些呆滞,声音轻柔如羽,浅浅道:“有事?” 越博泽走入房间,反手锁上门,他压步而来,带着无形的气场,将周羽阳身边的空气一点点抽离,他声音冷淡若冰窖里的冰渣,让人胆寒道:“他回去了。” 贪婪的欲望,蠢动不安的指尖在周宇阳的身躯上游走,是麻木……周宇阳没做出任何的回应。 无力感,让他甚至没有推开越博泽的手,只是用了一声没什么抵抗力的语气说:“不要。” 越博泽露出一脸玩世不恭的调笑:“呵,你只管张开腿,容不得你拒绝。” 周宇阳脖间感受着越博泽的鼻息,几分的倦怠。 “不想。” “我想。” “他没喂饱你?” “闭嘴。” 越博泽现在的情人是大学生,学校暑假来这里住了七天。 这七天,越博泽不希望他的情人知道周宇阳的存在,所以让周宇阳在楼上待着不要出来,就这样周宇阳真的乖乖听话着,一步都没出去过。越博泽不信他,锁了门。 一周的时间,一天一餐的泡面。 让原本就不算有rou的周宇阳更是瘦了几分…… 越博泽抱着周宇阳就好像一只发情的狗,贪婪的享受着。 周宇阳心死了。 他就好像一条死鱼一样任由越博泽寻欢作乐,而面对这样的周宇阳,越博泽却依旧兴致勃勃,完全不顾及他是否疼…… 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周宇阳双手捏紧床单,咬着牙,脑袋的思绪却早已经飞远…… 一阵猛兽撕咬猎物般的纠缠,越博泽累到满身是汗的倒在床上,他点起一支烟:“去洗。” 周宇阳侧身身躯裹紧被子,在这三十度多的高温环境中他却觉得那么的冷。 他没回应越博泽的话。 见周宇阳的沉默,越博泽微微靠近。 周宇阳做出了抵触的动作,甩手将越博泽推开。 “周宇阳,你真他妈的不识好歹。” 恼怒。 让越博泽穿上衣服摔门而出…… 是心酸。 眼泪顺着鼻翼染湿床单,周宇阳提不成声哽咽的喃喃自语着:“为什么,总是这么果断的判断我的想法?” 确实,当初是他选择继续留下的啊。 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们之间走到了这样不可挽回的余地?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越博泽越来越放浪? 一切却找不到准确的答案…… 坐起身,周宇阳的身躯上一片片的牙印、一块块的青紫。 而他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痛感。 或许,只有在越博泽的身边,他才能感受到活着的存在。 现在不如曾经。 在他身边能想到曾经,曾经的美好能让他坚持的继续活下去。 周羽阳不知道他的心还能坚持多久。 但是他知道:心,已经坏的快要死掉了。 越博泽这一离开就足足十五天没回家,周羽阳已经习惯了这样动不动玩消失的越博泽。 做好的饭菜在桌上,周宇阳吃了两筷子,胃部翻滚,起身冲到厕所又是一顿猛吐。 胃病,好像又严重了。 颤着身体,周宇阳摇摇晃晃的回到餐厅拿起桌面的手机,迟疑了许久终究还是拨通了他的电话。 “有事?” “我想你了。” “我在忙。” “现在能回来吗?我不舒服。” “看情况。” 简单的交谈,一个是敷衍的不耐烦,一个思念成了病。 越博泽那头突然的男人声音,让周宇阳苦笑。 “阿泽,快点来啦!洗澡水放好了,一起洗。” 越博泽声音淡淡,语气里带着几分的调侃笑意:“挂了,不舒服就……” 而越博泽的话没说完,周宇阳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周宇阳知道,他唯一的毛病就是:心软。 如果他能果断一点,或许就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一夜。 等了,一夜。 越博泽没回来。 周羽阳胃疼了一夜,家里的药没了。 第二天,浑浑噩噩之中,周羽阳拿上了口袋里仅剩的三百块钱准备去医院一趟。 打开门。 那太阳恶毒的好像恨不得把人给嗮化掉才好。 穿上鞋,脚下无力。 关上门。 一少年面带向日癸一般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周宇阳的身后,他手里抱着一精致的礼盒:“啊!你好,我是新搬来的,以后是你的邻居。可能有打扰的地方,这摆门礼。” 说着,少年将手中的礼盒递给周宇阳。 周宇阳顿顿的看着少年,心叹:真好啊!那么的有活力。他活了这么久也没这么活力四射过…… 少年见周宇阳迟迟不接过,直接将手中的礼盒塞进周宇阳的怀中:“我这个人喜欢玩球类的运动,平日在家里可能会比较吵,希望到时候你能多多包容。我叫巫马龙,你呢?” 复姓,很少见。 周宇阳看了看怀中的礼盒,面色淡淡的抬起头看向少年:“周宇阳。” 太热情的人周宇阳不知道如何应付。 不是说多讨厌。 只是让他实在措手不及。 巫马龙听完周宇阳的话,笑着点头:“你好像比我大的样子,以后叫你宇阳哥行吗?” 周羽阳没有和巫马龙对视,点了点头,拿出钥匙打开家门将礼盒放回家中。 再出来,巫马龙却没离开的意思。 周宇阳抿了抿唇,绕过巫马龙就要走…… 巫马龙却挡在了周宇阳的面前,眼中满是担忧:“你看上去好像脸色很不好,这样出门没事吗?” 说着,巫马龙上前一把抓住了周宇阳的肩头,这让原本自闭症过度的周宇阳惊慌的抬起了头,对视上了巫马龙的眼睛…… 好漂亮的瞳色。 浅蓝色的。 他是混血儿吗? 虽然周宇阳什么话都没说,但是巫马龙却察觉到了他目光中的惊愕,顺势松开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笑哈哈的说道:“我是中英混血,因为这眼睛多少被人有些当异类。” 周宇阳愣了愣,摇头:“不会,很好看。” 巫马龙听到周宇阳的话不好意思的抓着后脑勺傻笑:“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夸我呢!没吓到你就好,对了,我看你脸色这么差,你这样出门不好吧!你要去哪里?” 说着,巫马龙向前走了一步。 周宇阳有些心怯的往后微微退了两步,低着头声音闷闷道:“医院。” 巫马龙不傻,他察觉到了周宇阳的避让。 很自觉的拉开了距离:“那我陪你一起吧!我刚刚毕业,今天才搬到这边,目前正在找到工作,刚好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周宇阳没出声,自顾自的走。 巫马龙就当做周宇阳同意了,跟在他的身后嘴巴一直喋喋不休的说着话…… 很吵。 吵得周宇阳觉得十分的心烦,一直到楼下,周宇阳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巫马龙,眼神还是有几分的闪避。 转身的气势是很凶的,但是下一秒却又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