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报复的前夕
和导师一起吃了午饭，分开后宁昕还是给季绍泽发了条短信，“吃饭了没有？” 季绍泽这时候正和A市季家家主季槐说话，感觉到身上手机的轻微震动，但他丝毫没有拿出来看的意思，继续举止有礼，语调流畅地和对方说起自己这些年的生活。 季绍泽虽然在孤儿院长大，但其实他一直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是A市顶级豪门之一的季家家主的私生子，说是私生子，但二十三年前那件事可是搅动了整个A市的上流社会的风云。他当初进孤儿院的原因，也是当初留下来的烂账。 A市的豪门不少，但真正的金字塔尖上的也就辜家、封家和季家这三家而已。三大家族之间的联系千丝万缕，数不清的利益纠葛让他们历来就有联姻的传统，季绍泽可笑他们企图依靠着那一层薄薄的血缘来维持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利益关系。 像是辜家现任家主辜笑文的母亲就是封家前任家主的meimei，辜家的大小姐辜薇又是季家现任的家主夫人。但人的血都是温热的，他们的喜怒哀乐没办法像机器一样精准的设定程序，再按部就班。 这在最后反而成就了不少孽缘，现在季槐能光明正大地在季宅见自己这个私生子，不过就是因为上个月他名义上的妻子，辜家大小姐抑郁症自杀了而已。 当年季槐和季绍泽的母亲相爱，但由于季绍泽的母亲只是普通家庭出身的姑娘，后来哪怕生了季槐的孩子，当时季家的家主也没同意季绍泽的母亲进门，之后事情虽然僵持着但也还是慢慢地往好的地方发展。 可偏偏这时候辜家的大小姐辜薇突然对季槐一见钟情到非君不嫁的地步，后来闹到整件事的风波将A市的上流社会给绞得天翻地覆，丢尽了季家和辜家的脸面，最后当时的季家家主下最后通牒，如果季槐不和辜薇结婚，就要放弃家主继承权。 结果，当然是季槐屈服了。整件事最后以季绍泽的母亲自杀，季绍泽被送进孤儿院，辜家大小姐得偿所愿才结束了整场闹剧。 在季绍泽看来，辜薇那个疯女人自杀不过是给自己的母亲偿命而已，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他恨辜薇，但他更恨他父亲季槐。 季绍泽原本以为自己不认这个父亲就是对这个男人的惩罚，但他后来才发现，对于季槐这种自私自利，心中从来只有自己的利益的男人，剥夺他的一切自傲的资本，让他一无所有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哪怕心中像是淬了毒，季绍泽依旧目光清明、条理清晰地回答着季槐的问题，他本就生的一副好皮囊，现在放软了态度，做出一副濡慕的姿态来也并不显得谄媚，反而显得修养极佳，看上去是非常出色的青年才俊。 “哈哈哈哈，绍泽，以后你就直接到季氏上班，先从经理做起，以后直接接我的班，我已经老啦，以后的天下还是你们年轻人的啊。”季槐满意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年轻人，不愧是自己和听荷（季绍泽母亲）的孩子。 季槐年轻的时候极为英俊，现在老了也是风度翩翩，朗笑的模样让人丝毫看不出他会是当年那个抛妻弃子的卑劣小人，更别说上个月刚刚死了老婆的鳏夫模样。 “父亲，我其实没打算到季氏上班。”季绍泽做出为难之色。 “为什么，你难道还看不上季氏？”季槐止了笑意，皱了皱眉。 季绍泽心中冷笑，上辈子他进了季氏，立刻成了辜家为大小姐报仇，向季槐发泄怒气的活靶子，封家和辜家交好，辜笑文有意针对，封家家主封奕是辜笑文的表弟，自然也是全力打压他，他当时咬着牙撑了过去还做出了一番成绩，结果却又遭到了自己这位好父亲的忌惮…… 在他活的狼狈不堪的那段时间里，季绍泽以为只有爱人宁昕是永远站在自己身边的，宁昕却又和辜笑文搅合在一起背叛了他…… “当然不是” 季绍泽恭敬地解释道，“我现在自己创办了一个公司，虽然小打小闹，但毕竟也是投入了不少心血进去，暂时还不想放弃，与其作为您的儿子到季氏做个经理，我反而更期待以后能和父亲您的公司达成合作关系，也正好趁这样的机会让父亲您检验一下我的能力。” 季槐目光惊异地盯着季绍泽年轻俊朗的面孔，心中不得不赞叹，如果他之前的夸奖还只是对作为自己和曾今的“真爱”的孩子的怜爱，一些许诺也不过是吊在驴子面前的胡萝卜，真假有待商榷。 毕竟季槐还觉得自己老当益壮，和他包养的那些嫩模翻云覆雨时照样还是龙精虎猛，优秀的继承人对他来说不仅不值得夸耀，反而需要警惕。 季绍泽这种自立门户的志气反而搔到了他的痒处，原本三分的父子之情短短的时间里直接变成了五分，“好好，有志气，有什么需要的就给我打电话，或者打小张的电话，季氏的资源有什么需要的任你开口。” “谢谢爸。”季绍泽目光幽深。 正事谈完，季槐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该吃饭了，起身笑道：“饿了吧绍泽，我让小张在御膳阁订了包厢，咱们父子俩出去吃，吃完下午带你到季氏名下的公司看看，也好把你介绍给你那些叔叔伯伯们。” “好的，爸。”季绍泽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季宅那一瞬间正午格外强烈的阳光刺得他眼睛一痛，他心中发誓，这辈子绝不会落入当初那副不堪的境地，“季槐、辜笑文还有宁昕”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季绍泽棱角分明的侧脸一半落入阴影处，因心中的恨意整个人的气质扭曲了一瞬，那一瞬间走在前面的季槐身上一冷，仿若被毒蛇缠上了一般，拧了拧眉，只当是气温转变的一瞬间的不适应。 宁昕等不到季绍泽的回复也就暂时先放下了手机，回到家里立刻打开电脑开始工作，虽然有些奇怪男朋友一改往常恨不得像个随地发情的大公狗似的黏在自己身上的行为，但他一旦沉浸到工作当中也就不会再思考其它的事情，再亲密的爱人也要有自己的自由时间，这在宁昕看来是挺正常的事。 李教授和他讲的那个项目宁昕在了解情况后立刻答应了下来，那是辜氏赞助的一项虚拟现实技术研究项目，国内这些年虽然在这项技术上投入了不少资金和人才，可惜都收效一般，当宁昕看到李教授给他看的那份报告后，一种天赋带来的直觉让他意识到这个实验的可行性，一旦成功几乎具有跨时代的意义。 哪怕一向冷清的宁昕也在当时呼吸乱了一寸，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种个人英雄主义，在自己掌控的领域里，任何男人都有称王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