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养猪

    在外婆家吃饭的时候，雨桐和书含也来了。

    书含现在和雨桐的家里人关系都不错，和雪风的关系都变好了。他虽然不是像墨秋一样凭着吸引人的气质和纯良的外表和性格夺得外公外婆的喜欢的，可是他也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开朗的性格让外公和外婆觉得他很顺眼。

    在外公外婆眼里，墨秋是什么都不做，出现在那里就很可爱，而书含则是蹦蹦跳跳、跑来跑去的很可爱。虽然都可爱，但这可能就是养猫和养狗的区别吧。

    因此书含和所有人都打了个招呼，和雪风打招呼的时候甚至也没被无视。雪风回了一个“嗯”，就马上被外婆说：“森森，你有点礼貌。怎么人家跟你说‘你好’，你就只回个‘嗯’呢？”

    可书含却突然使劲摇了摇头，“没事的外婆，雪风这个态度已经很好了，她平时都不理我的。”

    他刚说完雪风就扭过头去瞪他，果然下一秒外婆又说：“森森，人家书含那么好的一个小伙子，你就这么不讲礼貌吗？”

    书含已经被雪风瞪得发毛，雪风也非常厚脸皮地说：“他是好小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都有对象了，我老婆更好。”

    现在大家已经对她管墨秋叫“老婆”习以为常了，只当这是她的怪癖。墨秋也不是一般人，他一点也没觉得雪风管他叫“老婆”有什么问题。有一次书含趁着雪风去厕所了，悄悄问他：“哥哥，雪风管你叫‘老婆’，那你叫她什么啊？”

    墨秋想都没想地回答：“森森也是我‘老婆’啊。”

    他这个回答把书含这个脑袋比较简单，也没什么奇怪爱好的小孩说得一头雾水，他皱着眉头，非常疑惑地说：“一个家里有两个‘老婆’吗？”墨秋又想也没想地反问：“不行吗？”

    书含哪敢说不行。他觉得有的时候墨秋和雪风会突然变得很像。比如墨秋有的时候上一秒还是温柔似水，下一秒却突然语气硬得让人说不出一个“不”字来。虽然不如雪风那么凶狠，但因为和平时的性格有反差所以格外有震慑力。

    雨桐和墨秋现在只在必须要说话的时候说话了。雨桐觉得尴尬又内疚，好像自己同时对不起他们两个人。墨秋只是单纯地心里产生了一层微妙的隔阂。他不会主动地去讨厌雨桐。只是他想到雪风过去曾经受过多大的苦，以及雪风缺乏的东西都在雨桐这里，甚至连他自己都曾经在雨桐那里。

    他一想到这些，虽然不会讨厌雨桐，但是却会有种微妙的距离感，好像雨桐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像雪风说的，雨桐生下来就是会幸福一辈子的那种人。她什么都有，而雪风除了那个聪明的大脑以外什么都没有。他不讨厌雨桐，但是极其心疼雪风。

    他还是会想，如果雪风和雨桐一样，生下来就是一个好脾气，拥有温暖简单的天性，得到父母的喜爱，也有很多朋友的话，雪风是不是也会过得比现在的雨桐更幸福？那个时候她会以什么样子来找他呢？

    但是这个问题其实只是一种无聊的猜想而已。墨秋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雪风就是雪风。他就是喜欢这个雪风，而不是像雨桐的雪风。雪风只需要是她自己，不用变成其他任何一个人。

    外公和外婆最近发现，墨秋惯雪风惯得更厉害了，连雪风想吃个橘子都要墨秋剥好了送到嘴边，吃饭前去洗个手也得墨秋给洗，吃饭的时候筷子都懒得动，擎等着墨秋给她夹，一点也没有当年那个一筷子下去菜少了四分之一的雪风的风范了。

    最后连外公都忍无可忍地一拍桌子，指着一动不动等着被喂的雪风说：“你怎么什么都要人伺候？你没长手吗？”

    雪风嘴里还嚼着虾，根本就没想着要回话，反倒是墨秋赶紧安抚外公：“没事外公，森森上大学很累的，我现在也不忙......”

    “上大学累什么？你工作就不累了？雪风你别吃了！”

    说句公道话，雪风还是会帮忙做家务的。最近她开始用吸尘器了，有事没事就在家里吸一吸。墨秋什么都不想让她做，但是雪风不同意，说要是把他累坏了得不偿失。因此两个人的家务都是抢着干的。除了家务以外的事基本上雪风都跟个布娃娃一样随他摆弄。他想喂就喂，他想给她洗澡就给洗，他买什么就穿什么，他做什么就吃什么。非常听话，也很好养活。只有在zuoai的时候她才会变得强势一点。

    回外公外婆家住了几天，她竟然还长了点rou。后来一想，光吃不动，吃饱了就睡觉、打游戏的人能不胖吗？而且她吃得也很多，多到外公和外婆觉得墨秋光伸手喂她都能累死的地步，又忍不住骂她：“你吃那么多腮帮子就不疼吗？”

    雪风眼睛都没抬地说：“不疼。”

    接着外婆作为一家之主，用一种非常威严的语气说：“森森，你太能吃了，以后你出去赚钱养家去，挣你自己的伙食费。”

    墨秋刚要说“我能挣”，就马上被外婆按住了手。

    外婆苦口婆心地说：“好孙女婿，你不能这么惯着她啊，人这么养就废了，你这是养猪啊。”

    外公还紧接着跟了一句：“猪还能卖钱，还能吃rou呢！你看看这个，能拿来干嘛？”

    雪风因为墨秋在和外婆说话没有手来喂她，所以自己拿起勺子，各种各样的都摞一摞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大口。倒是不像猪，就是像蟒蛇的血盆大口，把外公和外婆吓了一大跳。而且她竟然还能嚼得动，还能哼哼唧唧地说：“我肯定要养家啊，以后他不想工作也行......”

    外婆“哼”了一声，“算你还有点良心。”

    但是墨秋的“养猪”行为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甚至雪风吃饱了他还要过去给她摸摸肚子顺一顺，看得外公外婆脑门冒火。他们不生墨秋的气，但是却被雪风那股子“废人”的味道气个半死，觉得她还不到二十岁年纪轻轻就“废”了实在太荒唐了。

    每当这个时候，雪风就会默默地站起来走到厨房洗碗，留下墨秋在客厅听外公外婆讲“对象不能这么惯”的“博士毕业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