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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最初的那瞬惊讶外,竟然没再露出半分慌乱,她甚至极快镇定了下来,就着当前的形势去做最可能的分析,去想办法应对。 是她一早便料到了吗? 怕是没有。 朔夜爵看着她未说话,直到秦湛已将朱韶要做的事情全部吩咐完了,他的眼中才慢慢露出复杂来。 他似乎有那一点能够理解温晦了。 纵然再不舍,有秦湛这样的徒弟,确实值得豪赌。 秦湛吩咐完了朱韶,她没什么波动的看向朔夜爵。 她道:“朔先生,您这么快便得了消息,怕是身在北境也有独特的消息来源。既然如此我便多问一句,正道扣上叛变帽子的,是只有我一人,还是连着一剑与绮师姐一并了?” 秦湛改了对朔夜爵的称呼,朔夜爵也只当不知道。 他回答了秦湛:“只有你一人。” 朔夜爵漫不经心道:“你在正道这么多年,正道里也不全是傻子。一个禅然的死只能栽在一人身上,既然栽了你,就不能再拖下绮澜尘和一剑江寒。” “绮澜尘不是和你关系还差吗?就算是知非否想要一竿子都打死,也要他有足够的筹码。” 秦湛接口道:“怕是他手里只有禅然之死。道子性傲,有太多不屑。怕是这件事,他都是后知后觉方才明白。虽然我说这话或许太过无据——但既然他在魔宫里未曾肯放弃越鸣砚的身份,只要‘越鸣砚’对他仍有影响,他就不会完全去听信知非否的话。知非否没法掌控道子,再多的计算也只是竹篮打水。” “能栽一个我,已经能算他谋略滔天了。” 朔夜爵隐隐意识到秦湛接下来的打算,他提醒道:“话虽如此,但正道给出的消息,是你胁迫绮澜尘外逃。绮澜尘就算能回去,能做的怕也不会比阙如言多。而一剑江寒——” “就算知非否没法也把禅然的死和他扯上关系,也泼他一身脏水——但他成功‘叛变’了你,一剑江寒是你挚友。纵然正道不敢对他如何,也绝不会信他。” 秦湛道:“所以我不打算让一剑回去,一剑也不会回去。” 朔夜爵闻言皱眉:“你让朱韶给云松送信,难道为得不就是让他在里配合一剑江寒与绮澜尘,重新帮你夺回正道的掌控权吗?” 秦湛闻言反倒笑了一声,她耐心反问朔夜爵:“敢问朔先生,我为什么要掌控正道?” 朔夜爵皱眉:“……抵抗道子,我们需要人手。” 秦湛道:“道子实力如何你也见了,对付他需要的不是人手,而是顶尖高手。” 朔夜爵又问:“那魔道呢,对付修士你总得有人手,你难道还打算一人除正魔两道?” 秦湛却说:“为什么还要杀修者?” 朔夜爵几乎脱口而出:“道子已醒,他接下来要做的必然是滋养天梯,我们当然要赶在他之前——”话说到一半,朔夜爵猛然收声,他惊疑不定地看向秦湛,低声道:“……你不打算开战。” 秦湛道:“温晦别无他法,他为了争取时间,方才做了这个决定。” “而我不是温晦。”秦湛看了看她的手心,仿佛那里真的有一枚棋子,“下棋观全局,这是他的风格。下棋斩绝路,这才是我的风格。” 秦湛握紧了手,她神色平宁:“道子已现,为何还要去对付修士?” “我要做的,是斩天梯。” 朔夜爵:“你要绝了天下修者飞升的路?” 秦湛道:“有了天梯才有的道,算不上是天道。不是自己的,不要也罢。” 朔夜爵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半晌后方道:“秦湛,你真是温晦的好徒弟。” 秦湛不置可否,朔夜爵呛了风,他咳了两声,对秦湛道:“说吧,你到底打算怎么做。斩天梯,你若是不飞升可是连天梯都触碰不到,可你若是飞升,即刻便会成为天梯的养料——” 朔夜爵笑了声:“还是你有别的办法?” 秦湛却说:“我师父知道真相,是因为他飞了升,朔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朔夜爵敛眉:“你也看见了,我和花语一样,是巫祝返祖。巫祝应该是最接近天上人的造物,他们的能力其实不仅仅只是预见未来——还有触碰时间。” “我也是无意间见到了未来,那未来太过可怖,我一时悲愤不满,便修了这逆天术要去问悟道的太上元君,为何修道的最终结果,却是山河俱损。” 朔夜爵回忆起自己年少时的疯魔。 半晌后方才讥笑了声:“而咱们悟道创下了修真法的太上元君却说,若天命如此,便该尊天命——难怪天上城会选中他来悟道,可还有比他更合适的吗?” “他说了这答案,我可不要这答案。我往前看,看的越前,就越是心惊。等我看到了最后,猜也能猜出个一二了。”朔夜爵咳嗽了一声,“只是我不如你师父,我懒得管。” 秦湛却说:“若是真懒得管,为何又要相帮温晦?” “朔先生,你这谎话说的可不太好。” 朔夜爵冷冷看了她一眼。 秦湛道:“你既然见到了太上元君,为什么又还要往前看。你难道不是也在寻一个办法,然后等一个人吗?” 秦湛摊开了手,她示意朔夜爵检查她的灵脉。 朔夜爵不明所以,但还是探查了一二。 他的手指不过刚刚碰到秦湛的经脉,便惊得手指猛然一缩。 朔夜爵瞧着秦湛的眼神惊疑不定:“你——” 秦湛道:“如先生所见,温晦的第七剑天晦,是遮天蔽日之剑。在这剑下,没什么他做不到的。” “温晦可移山填海的修为,如今尽在我身。”秦湛微微抬眸,“待我伤愈,我自认与道子也有一战之力。如何,先生可以将你最终寻到的东西告诉我了吗?” 朔夜爵沉默片刻,他道:“这事情我原也没打算瞒你。若是你真能做到当然最好。” 他对秦湛道:“我看见了最初,他们最初来这里的时候。那时尚且没有那个东西,所以他们下来上去靠的是块半月珏。但是按照温晦所见,那东西后来应该没办法帮他们再下来——” 秦湛道:“没办法帮他们,却有办法帮我们。天道限制的是天上城,而不是三千界。有那个东西,我便能借它升天而不被天梯所纳。” 朔夜爵又道:“你说的没错,但道子身上并没有这样东西,你觉得你要从何而得?” 秦湛说:“禅然死了,知非否可杀不了禅然。” 朔夜爵:“你的意思是——” 秦湛道:“修士死了这么多,他没足够的力量能促使剩下的那堆离飞升千百丈远的修士们都飞升,一个禅然对他而言不过杯水车薪,他杀禅然,为的一定不是自己回去,而是让别的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