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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玉莺在守卫的护送下,向城中驶去。忽而一阵疾蹄声传来,我掀开帷幔,发现高翔已在我身旁,站在他身后的,还有王卫忠。 待王卫忠将玉莺搀下车舆,高翔便骑着马儿跟在车舆旁,一言不发,伴我而行。 紫姹早已在门前候我,将我下车,上前为我披上袍子,送我入府,高翔亦跟在身后。 入了屋,高翔才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向我道来。 自jiejie自缢后,皇上痛心疾首,一道黄谕将皇后软禁在椒房殿,命高翔彻查此案。翠珠口风极紧,不肯吐露片言只语。为了撬开她的嘴,高翔命人用刑,怕是翠珠也知道自己熬不住,索性咬舌自尽,一了百了。 随着翠珠的自尽,线索也就跟着断了,高翔只好派人搜查太医院。皇宫出入素来森严,翠珠这等身份低下的宫女,是不可能有随意出入宫。避子汤的药材,必是宫中流出,而唯有有药材的地方,就是太医院。 可令人奇怪的是,高翔将整个太医院翻了个底朝天,一应药材均记录在案,分毫不少。显然,这些药材,是有人偷偷从市集带入宫中的。京都经营药材的铺子不下数十间,虚耗数日盘查下来,更是一筹莫展。 原来这几年京都一片祥和,百姓皆富足有余,谁家不想多生几个娃儿,避子汤的药材无人问津,多半都是销往暖香阁。 暖香阁是烟火之地,长期大量采买避子汤,也是情理之中。到了这边,线索又断了。 与此同时,童公公也逐一将后妃一一召见,盘问皇后有否逼众人服用避子汤,许是后宫众妃子皆惧怕皇后,不敢得罪于她,俱皆否认。 我忙问:“那孙美人呢?” 高翔摇头道:“孙美人是何等精明之人,一旦做了出头鸟,便是一条不归路。身旁有皇子牵绊,自然是不会说的。” 我暗自感叹,孙美人虽与我目标一致,立场却有所不同,在无十全的把握之下,还是选择了沉默。 高翔道:“一直将皇后软禁在椒房殿,又无任何实证,也交待不过去。日前皇上已取消了禁令,还其自由。” 我骤然一惊,蹙眉问道:“椒房殿可有搜过?” 高翔摆手道:“皇后非常人,不会愚蠢到将避子汤藏在自己宫中,一旦查不出来,必遭其反咬一口。” 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难道就要前功尽弃了吗? 心头油然升起一股酸涩,我垂下头,口中痴念:“难道jiejie就这样白死了……白死了……” “不,不会白死的。”高翔将我揽在怀中,柔声道,“皇上本也以为宫中多年枝叶凋零,是他自己的原因,经过陆夫人的死,皇上已有所警觉,对皇后也生了疑心,否则也不会亲自下令将其禁足,一旦有了铁证,皇后必逃脱不了罪责。” 是啊,要将皇后软禁,皇上必是下定了决心。可到头来,还是一场空。皇后经此软禁,必更加小心防范,以后再要想抓住她的把柄,就难了。 皇后刚恢复自由,铁器价格就一路飞涨,京都各处城门也随之封锁,难不成她真的要…… 我不敢再想下去,实在是太可怕了,倘若真走到这一步,怕是又要步前朝后尘了。 “如今局势皆在掌控之中,夫人何必杞人忧天?”高翔低头在我额上轻吻,收紧双臂将我抱紧。 我挣脱他的双臂,争辩道:“贼人逍遥法外,你哪里掌控了?” 高翔扬唇一笑,道:“把整座京城封锁起来,不是一切尽在掌握吗?” 我茫然以对,不明其理。 “铁器价格,近来是有所上涨,但还不至于到锁城的地步。马德庸伏法,皇后刚历一劫,颜面尽失。九卿官员皆是蝼蚁鼠辈,望风而动。此时借着铁器价格上涨的由头,将皇城封锁起来,就是要警告他们,休要徒生歹心,以卵击石。一石三鸟之计,怎就不是掌控全局?”高翔边神闲气定地说,边犹自品起酒来。 一石三鸟? “震慑百官勿起歹念,图谋造反,此其一。详查铁器上涨原因,防患未然,此其二。那其三是?”我心下猜不透,急忙问道。 高翔不答,只道时候不早了,劳累了一日,让我好好歇息。 心中疑虑重重,一夜辗转无眠。 一大早醒来,高翔已去上早朝了。心事重重的我,百无聊赖,一遍遍地书写着“木有千枝,枝唯木生”这八个字,可心怎也静不下来。扫了一眼案上堆成了山似的白纸,竟挑不出一张字迹端正的来。 眺向窗外,天空中铅云层压,黯淡无光,飞禽低旋,潮气闷湿,雨势将来。就如同我此刻的心境一样的沉重,抑郁。 我让紫姹为我更衣,去市集找石匠为爹娘刻墓碑。紫姹说,最近不太平,要与我同去。我心想爹娘与她素无瓜葛,平白无故让她沾了邪气也不好。再者,爹娘的事还是自己一力亲为的好,便让她好生照看好府邸,独自去了市集。 街道旁的店铺喧嚣热闹,门前的小贩高声吆喝,往来的行人在中间川流不息。空闲时,伙计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掷着筛子,抓着阄,来消磨午后的倦懒。没有人再提起马德庸的这个名字,对于市井百姓而言,他仿佛就从来不曾来到过这个世上。更没有人敢提起皇后,毕竟公然议论皇族,是要被砍头的。不过,从他们若无其事的表情来看,像是并不知离这不远的那道高墙深门后的故事。 或许对于生活在皇城脚下的百姓来说,他们早已是屡见不鲜了。宫中的变故或许会惊动一时,可事情过去之后,又将归于平淡。 于百姓而言,比起某位达官贵人的死去,可能铁器价格的上涨来得更加关心。朝廷谁掌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有没有好日子过。 在棺材铺里,我挑了一块上好的大理石碑,将事先写好的墓志铭交给掌柜。掌柜接过一看,才认出我是大将军的王妃,一个劲儿的点头,说是必定替我找个最地道的石匠,来为我刻碑。 我随意瞄了一眼,发现角落里几块刻了一半的石碑,横七竖八地堆在一堆木材中间,马德庸、马荣、马贵的名字赫然在列。 心中不免有几分感慨,任他生时再是风光无限,死了还不是沙土埋骨,石块为伍。 不几日,棺材铺的掌柜来报说石碑已经刻好,已运到爹爹的坟前,叫我过去一趟。我带着事先准备好的祭奠物品,挎着竹畚,白衣素装犹自一人去了京郊。 连日的阴霾终于散去,天空又重现了碧蓝的清澈,今日的好天气,就好像苍天冥冥之中在庇护着爹爹,让人格外神清气爽。 在雍门前,城门照例被几道栅栏所阻隔,只留下中间一小条缝隙,数名守卫正仔细地盘查进出的行人。 我出示信印,说明出城缘由。守城的士兵全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