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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嬴筝来了,自然是给屏儿看看大腿根的伤处。张大夫很信任嬴筝,并没有跟进来。小方子也停在了门口。 一看清屏儿大腿根的伤势,嬴筝虽然来时路上已经听江郎和丌晴说了一些心里有了准备,此时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一个女孩儿家下身被蛆虫啃咬成了这样,属实叫人心疼。 留意到床上散落着两片麻药敷剂,嬴筝一边问道:“上过麻药了?”一边坐到了床沿。 她答道:“恩,屏儿这伤口上捂着脓血和排泄物,必须清理干净,却怕她疼,便是先敷了麻药。” 嬴筝点了点头,冲门口叫道:“师傅,屏儿的大腿上有许多蛆虫啃咬出的虫洞,里头的肌rou多有腐烂,还有很多脓血,是否该刮一刮?” 张大夫在外面叫道:“恩,烂rou和脓血是该刮干净,你来取篦子吧。” 嬴筝便出去,从张大夫的药箱中取来了一副篦子。这篦子乍一听还以为是女子用来梳头的密齿梳子,实际上样子是有些相像,中间有一枚梁骨,两头却不是细密的梳齿,而是一整面同样骨质的钝口刀面,一面是很粗的齿状。看那骨质光亮圆滑,又有些像是白玉质地,一时间也不知究竟是何材质。 嬴筝看她好奇,解释道:“这副篦子听师傅说是象牙制的,比牛骨的还好用一些。” 原来是象牙。光说这篦子的造型也是奇特,想来便是张大夫独创用来刮治烂rou的工具。可见张大夫属实善心,不是第一次医治这种叫谁看了都要退避三舍的恶心伤患了。 嬴筝解释了一句,便是伸手向梨子讨来了一条新的手巾,一手捂在下面,另一只手便将那提前已用酒水消毒过的象牙篦子逼到了屏儿的大腿根儿上。嬴筝只是稍稍一用力,就有脓血涌了出来,喷到了她的手上和那手巾上。嬴筝却是眉头都不皱一下,毫不嫌弃那血污脏了自己的手。嬴筝眼睛也是一眨不眨,仔细地盯着患处,手下越发用力,一点一点地下移篦子,这一梳花了些时间梳到底,那手巾上便是接住了许多脓血。然而这一下梳得居然还不够彻底,顺着她刚刚梳过的虫洞,隐隐还是有些脓血在向外流淌。 其实这一下,她们看着,嬴筝已经是很用力了。好在提前给屏儿上了麻药,不然这一下,估摸着可比刮骨疗毒,怕不是都能把屏儿疼醒,再疼晕过去。原本虫洞中堵塞的大量脓血也已经被这一下逼出了七七八八,那不算大的几个虫眼却让人看着心中更加发麻,里头黑漆漆的,好像很深很深。数个这样的虫眼挤在一起,简直是密集恐惧症患者的噩梦。 胆子最小的梨子只看了这一会儿,便是立即又冲出去吐去了。 她和知书对看了一眼,脸上也竟皆是煞白,不太敢继续看。唯有梅子这时候最顶用,眼见着那手巾只是这一下就脏得不得了,赶忙又从旁取来了一条手巾递给嬴筝换下那条脏的。嬴筝顺手接过,便紧接着梳理那第二下。 这时候梅子便趁机把脏的手巾先一把塞进了知书手里,道:“知书jiejie,劳烦你把这手巾洗一洗。这还有一条,一会儿等那条脏了,你再帮递一下,怕是不够用,我去再取些来。”说完,人便跑了出去。 知书脸色虽然有些惨白,但抓着那满是脓血的手巾立即去洗了,也没耽误。 她只好又壮着胆子看着嬴筝给屏儿刮理患处,也是不太敢盯着那些虫洞,只等着那条手巾又脏得差不多了,亲自拿起了另外一条干净的递给了嬴筝换下那条脏的。嬴筝又是头也不抬地顺手接过。 她瞧着嬴筝那专注的样子,不由得心生佩服,觉着嬴筝还真像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厉害女医生。嘛,不是像,确实也是了。虽然现在嬴筝还是张大夫的学徒,但看着这架势,等嬴筝出师了,指定也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好大夫。光看嬴筝这胆量,她便是佩服不已。 因为看梅子跑去找手巾了,听着里头知书也去洗毛巾,梨子吐完了之后还是壮着胆子进来帮手。梨子是万万不敢向床上看去的,但接过了她手中的脏毛巾,道:“小……小姐,我来洗吧。” “好……” “给正妃主子请安,奴婢过来帮手。” 这时,铃儿和铛儿又出现在了她房门口,齐声道。原来是红芍和紫韵听说了屏儿伤势属实严重,好心派两个丫鬟也过来帮忙。 她便不客气地吩咐两个丫鬟道:“你们快去再取些干净的手巾回来,越多越好。” “是。”两个丫鬟其中一个应了一声去了,另外一个则留了下来,问道:“请问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她想了想,支会着一时也分不清究竟是铃儿还是铛儿的丫鬟道:“你去接下知书手中的活计吧。” 等知书过来,她道:“知书,现在有铃儿和铛儿来帮忙,你还是先回去守着,不知爷什么时候回来,人回来了立即带来见我。” “哦,好。”知书经她提醒才是猛然想起来,先前光顾着屏儿的伤势,一心帮手着,都忘了这茬了。 第五十八章 医者父母心(五) 铃儿和铛儿这两个丫鬟也是顶用。知书走后,她们主动告知家中父亲也是采药人,她们幼时学了些浅显医术,若只是要为屏儿排除腿上的脓血她们兴许也能帮上忙。张大夫便多给了她们一枚牛骨篦子。屏儿大腿根处的烂处太多,光凭嬴筝一人怕是一时半会儿清不干净,别是麻药的效力先散了才好。有了这两个丫鬟,一人帮着排除另一条腿上的脓血,一人同梅子一起负责洗换手巾,进度确实快了许多。 她不免多看了铃儿和铛儿两眼,没想到这两个年岁约莫也就十五六岁同自己相当的丫鬟胆子也是如此大。她一时还有些分不清楚这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丫鬟究竟哪个是铃儿哪个是铛儿,总之其中一人为屏儿挤出脓血的手法虽比嬴筝笨拙一些,但也是全然不惧被脓血喷溅了满手。 再瞧瞧自觉无用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在一旁既不敢看又有些手足无措的梨子。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吩咐梨子道:“你去给屏儿找身干净的衣裳来吧。” “哦。”有活干总比傻愣在这里心中舒坦,梨子有些欢快地应了一声。 “等等!”她又突然喊住了梨子,想了想,改口吩咐道:“还是不要了。估摸着这几日人也没法穿,伤口沾不得。你还是去再找两床干净的棉被来。这一床一会儿都要换下来,不能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