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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摇了摇头。 “师傅,怎的就消失了?”小方子不是不诧异的。 张大夫的表情很古怪,似惊,又肯定,似兴奋,又恍若美梦成真般不敢信,颤抖着声音道:“这世间有一种草,只在极北苦寒深山之地生长。这草,饮最干净的雪水,却也怕寒,禁不住寒风,贪恋阳光,却又大多长在背光的洞窟或山石缝隙下。此草所生之处方圆百里再无任何花草。不是它克其它花草,而是它遇上其它任何花草都会顷刻间化作无,只独生。” “遇上其它任何花草就会顷刻间化为乌有?任何?”小方子插嘴道。 “嗟!挑起师父的毛病来了?”张大夫觑了小方子一眼,笑道,“是任何花草,包括粮食作物。但如果是煮熟了的,却就不怕。” “哦。”小方子懂了,没了疑问。 “此草生得干净,虽本娇弱,却硬是要受苦也要远远避开与世无争,哪怕往往折损在那残酷的环境下。本就是极少数了,更是在那极少数中的极少数才能熬过几年,甚至是几十年,成熟后,一生只开一次花。就是那整朵淡黄或纯白的小花全身都是毒,剧毒。但这花也只开一日,日出绽放,日落凋残。等这花落,便化作养料,滋养了那草茎,使得那原本纯净娇弱的嫩草越发坚强起来,再不畏惧严寒,却也从此由翠绿转变成了如那所结花儿一般的淡黄或纯白色,这整颗草也就成了世间致毒之物。” 第三十章 佳人原在侧(六) “是一辈子的积淀,虽依然与世无争,但好不容易挨过这许多年,再不肯轻易折损,适应了严寒,也很好地藏身在白雪间。它还是怕碰上其它植物,皆是脆弱草木,生命短暂,是不愿意伤害吧,宁愿自己化为乌有,也不肯剥夺了其它草木的生长地。它习得了一身的毒,就不怕还是被眼尖的走兽带走。说是剧毒,走兽不小心吃了它,也不会顷刻间毙命,只是会立即迷失了心智,不断在附近绕圈疯跑徘徊。有些命大的,消化完了,含着毒草的粪便排出体外,也就恢复了神智,虽虚弱,好歹保住了一条命,也知道了走远些,往后再不碰这草。有些本就体弱的,也就直接跑到生命耗尽,待它的尸身彻底腐烂,也就成了养料,让这草可以在原地得以重生。到最后,这种草生于斯长于斯,生生世世也只会孤单留在雪原深山。本也是无意害人的,只是隐世自保罢了。”张大夫说着长叹一声,似乎有感而发。 “师傅,这可是……诛心草!”小方子惊叫道。 张大夫含笑看了小方子一眼,“怎的,你也知道些?” 小方子挠了挠头,有些怯意地瞄了张大夫几眼,吞吐道:“在一本典籍上看到了些许。” “典籍?”张大夫眯了眯眼睛,似隐隐含了些怒气,道,“好你个混小子,是不是偷偷翻看了师傅自撰的那本稀世佰草集?说过多少次,我房里头藏着的那些本子不许你偷看。你的基础还没打好,大书房里头的本子你都看全了?任师傅随意choucha你都通透了?恁得就非要乱学这些你眼下用不上的东西。半瓶水装不满就要往外溢了。回过头来,先前存着的都要跟着倒出来。你啊!” “嘿嘿。”小方子一脸讨好,解释道:“师傅,我知道,您都是为了我,为了我们几个学浅的师兄弟好。想着先让我们打好基础。我也不是故意偷看的。上次您不是一时走不开,让我帮您去您房里头取一本书来着。我是翻找那本书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这本,书页还刚刚好散落开了有关这诛心草的一页,我也就是瞄了一眼……” “胡说!而且哪来那么多不小心,刚好。罢了,你看了多少?”可见张大夫对小方子这个徒弟还是比较溺爱的,该骂的骂完了,还是含笑问小方子道。 “不多,真的只瞄了一眼,都记不太清了。”小方子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语气吞吐,分明还是想瞒着张大夫。 “问你你就说!”张大夫眉眼一横,语气严厉,那眼里头却有这些鼓励。 小方子又仔细看了看张大夫神色,这才心下松了口气,脸上也就笑了,一五一十道:“这诛心草名字听着就厉害,不过……师傅您画的样子太寻常了,我瞧着怎么都跟路边的杂草无异。但您特意标注了它成年通体淡白色,我想象着,倒也真是世间仅有。” “恩。”张大夫点了点头,似有意解释道,“只用墨水画出来也就那样了。师傅也不是专业的画家。光看样子,这诛心草成年之前也确实跟寻常的杂草很难分辨。性子呢?” 小方子哪里不知道张大夫脾性,有的时候跟小孩子似的,立即嬉笑道:“师傅,您的画技可是比好些画师还好太多了。您画成这样,我就知道它一定就长这样。只是用墨汁没法子画出它是白色不是,您也标注了。” “呿!就会耍嘴皮子。我问你,它的性子你知道多少?”张大夫隐忍着眉目间的得意,又问道。 “师傅,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您笔下画了那么多的草木,哪个不是采药人对比着一找就跟实物一模一样。您的画技好可是大家公认的,才不是我耍嘴皮子。”小方子拍马屁的功夫是真到家,追加了几句,直说的张大夫眉眼更开,也就点到即止,脸色一正道,“这诛心草的性子,师傅您先头基本都说了。说它是剧毒之物,只因它通体都含着毒性,又是吃下立即发作。它也不是为了害人性命,只是会惑人心神,但往往让一个人疯掉了,疯着丢掉了性命,或者还活着也已经只剩下等死,甚至是比死还不如,所谓杀人诛心,它的名字因此得来。不过它既是无药可解,也可以说是百药都可解。要解它的毒,只要赶在吞服之前用任意的生鲜花草都可让它化作无。但人要是已经吃下了,它发作的太快,可就再没办法解它。好在它在人体内滞留的时间不长,如果只是少量,随着正常的排泄就能在隔日彻底排出体外。我看您在书中提到,这药不易采集,精贵得很,只有那北国流传有几次用于在审问重要犯人上。只要极微小的量,就是混在饭食中,犯人谨慎不吃,也可以用鞭子沾染了,抽打上几下。犯人很快就问什么说什么了,说着还开心得很,没问到的他自个儿都要嘻嘻哈哈地说全了。当然,有些时候他嘻嘻哈哈说的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就形同个话唠的疯子,只是要把心里头的事都说出来罢了。重点是他事后又全然不记得自己之前说过些什么。可是厉害极了的吐真剂。” 她听到这里暗暗心惊,同时这心里头说不上来又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