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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的巨响,在偌大的石室里绕梁不停。 随着这一击,女娃的天灵骨缝里渐渐涌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白色光带,越来越浓,越来越长。 卓希司空见惯,手一伸,就将那光带抽了出来,用早已备好的一条青色丝线,牢牢稳稳地扎好了。 “抽灵,一般是对心智不坚定的巫人才奏效的……”不知什么时候,苏丑挪到了常芸身边,低声对她说道。 常芸神情淡漠:“看出来了。” 这人也就只敢掳一些还没升上巫女的小童子了。 “被抽灵之后,这些巫童就和普通平民没有区别了,不仅如此,还会元气大伤,常年受疾病折磨……” “苏丑!”卓希厉喝一声,“处理掉!” 苏丑唯唯诺诺地应了。 卓希冷笑一声:“你答应得倒是爽快,但做事可就不是这样了。这次你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你就别怪我对你没好脸色。” 常芸心底泛起一股恶心:这么说起来他之前种种行为,他都觉得是好脸色? 苏丑深深地低下头,目送卓希离去。 待到看见卓希的身影消失在石梯尽头,苏丑才急急地奔到那宽木凳旁,伸手将绑住女娃四肢的搭扣给解了,从怀里拿出方帕,细细地为她擦拭脸上的污浊。 常芸看在眼里,声音里不免带一些说不出的意味:“我见你对这些女娃都心有怜惜,你就不怕你主子有一天忍不了你,直接废了你?” “废了我?”苏丑将女娃扶到角落坐好,脸上泛起苦笑,“他早就废了我了,我又怎么会怕他再废我一次……” 他的双眼空洞,声音缥缈,若不是他还能走动,便和他身边的女娃差不离了。 第九十五章 苏丑·三 直到晚饭时候,苏丑也没将那女娃给“处理”掉。 苏丑做了饭,给常芸送来。常芸拿出一瓶原本是归在药材之类的酒,邀了苏丑一起共食共饮。 苏丑怯生生地落座,在喝了第一杯后,双目泛红,连脸颊也粉润了几分。 “你说这酒……算不算好东西……”他痴痴地说着。 常芸想起之前和容依深夜对酒的场景,那个时候,容依也是这般的意思。 “第一次喝酒?” “以前从未喝过。” “那你得谢谢我。” 那个时候她没想过,也不去想,为什么有人会认为这又辛又辣的玩意儿是好东西。 常芸也喝了一口,辣意入体,浑身都发起颤来。 苏丑笑了:“看来你没怎么喝过。” 常芸颔首。 “我以前老喝来着……”苏丑盯着酒杯里澄澈透明的琼酿,低低地说道,“最开始困在这里的时候,老想着去死,但是又不敢去死,所以就只能天天偷酒喝,喝到后面,连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都分不清了……” “那怎么又不喝了呢?” 苏丑苦笑:“因为啊,发现现实和梦境一样让人绝望,就没有再喝的意义了啊……” 常芸默然。 苏丑一口接一口地喝着,脸色越来越红,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来这里之前,我哪里知道酒是什么味道……每次见家里人觥筹交错,我就觉得不可思议……少年不知愁滋味,倒真是这么回事的。” 常芸皱眉,夹了几筷子菜到苏丑碗里:“别光顾着喝酒,吃菜。” 苏丑听话地吃了几口菜,蓦地抬头直直地看向常芸。 “你是在可怜我吗?”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颤抖,寻常得仿佛在问天气吃食一般。 常芸笑了:“我从来不可怜人的。” “那你为何这么对我?”苏丑追问。 “我怎么对你了?是给你上药了还是帮你毁尸灭迹了?是给你钱财了还是助你逃跑了?我不过是问了你的名字,然后邀你一同吃饭,这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事了,怎么在你这里就成了是在可怜你了?” 听见常芸这一连串的答语,苏丑有些恍惚。 “哦……”他低低应着。 常芸笑了:“别想太多。” 苏丑也笑了,只是笑中带泪:“谢谢你。” 末了,他又加上一句:“我不蠢的。” 常芸淡笑摇头,索性不再去说了。苏丑做饭的手艺还算得上不错,常芸吃着饭,静静听着苏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以前的事来。 原来,这个助人抽灵的少年,和那些女娃一样,本来就是被抽灵的。 “我十二岁的时候,在闹市和家人走散了……也怪我,平素都不出门的,也不知道那天是中了什么邪,闹着家人要上闹市去玩。他们拗不动我,带我去了,结果我因为追一只纸鸢,便在人群中间和他们走散了……” 说到这里,苏丑神色里满是落寞:“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只纸鸢的样子,燕子的轮廓,却是最华丽的红色……” 笑了笑,他继续说了下去。 他当时越走越偏,渐渐远离人群,后来,便遇着了外出寻觅猎物的卓希。几乎是一眼就相中了他,卓希将他用药迷晕了,掳着他行了几天几夜,将他带到了现在的这间石室里。 “之后……便是抽灵了。” 苏丑淡淡地说着,仿佛在谈论别人的故事。 抽灵之后,按理来说他会被卓希草草处理掉,但卓希却破天荒地留下了他。也许是因为当初他追纸鸢时凌空翻飞的身影,也许是以为他手上有常年习武而生出的老茧,总之,他成了卓希身边的一条走狗。 “你看你长得这么丑,就别叫你原来的名字了,干脆就叫‘苏丑’吧,正好配你这张脸。” “还有,你年纪不大,体术倒是修得有板有眼,所以以后到了该动手的时候,我不希望还需要我亲自动手。” “最后,苏丑,你记住,你就是我卓希的影子,我生你生,我亡,你亡。” “哦?”常芸挑起眉毛,“这是什么意思?” 苏丑干笑一声:“主子毕竟是那么精明的人……抽灵之后他见我还有点用处,便给我用了蛊毒。这蛊虫每过一段时间便会发作,只有他才有解药,让我免于痛苦……” 听到这里,常芸是全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