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溢于言表。 夕阳余晖下,远处几声零落的鸟鸣,陪伴着两人长长的影子。 子偕见他沉闷不语,心情郁结,便有意挑起一个轻松的话题,“你来信中提到,回京途中将专程去思齐书院拜访周维翰先生,可有收获?” “这次不巧,周先生外出讲学,无缘得见。”李其琒的眼前蓦然浮现在群山碧水之中的思齐书院和那里聪慧美好的女子,嘴角不由浮起笑意。“思齐书院果然名不虚传,在那里,我还遇到了姑苏陆氏的后人,的确聪慧灵透,不负陆氏一门二宰相的美名。” “噢……能让昭王殿下称赞才华的人可不多!”苏子偕调侃道,“可是‘男儿才俊兼年少’的姑苏通判陆瞻?我听说他思维缜密、能谋善断,是斐满江南的大才子。” 李其琒含笑摇头,“我遇到的这位陆氏后人,是这位陆通判的meimei,她真有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不过你提到的陆瞻,他在地方上确实颇受赞誉,这样的人若能揽到朝廷,将发挥更大的作用。” 明月当空,三年未见的两人谈兴正浓,南疆见闻、行伍所得、朝廷局势……不知东方之既白。 ☆、第三章 先生逝世 晨光熹微,幽幽山谷中响起清脆的丝竹之声,陆霁被熟悉的乐声唤醒,听音辨律,惊喜的叫出声,“是师父回来了!” 书房内,白发垂髫、仙风鹤骨的周先生弹奏着清弦,乐音伴着沉香袅袅向四周溢开。先生抬头瞥见的门柱边泄漏的裙角,停下手里的弹奏,弯唇唤道“霁儿,进来。” 陆霁捻着衣角乖巧的依偎着先生坐下,周先生慈爱地摸摸她的头顶,“霁儿,我出门的两个月,书院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二哥来信,他已到了金陵,就要持拜帖入读国子监。大哥最近回来的少了,上次去送药,他正忙于查案……”语音未落,便见先生眉尖蹙起打量着她,陆霁委屈地急忙辩解,“这次我可没有扮成哥哥的样子闯祸。”先生的神情才缓和下来。 陆霁如小猫般蹭着先生,摇晃着他的胳膊,“师父,没人会察觉的……我和哥哥外貌肖似,只要我说话声音低沉些,安能辨我是雌雄呢?我乔装去断案,也能为哥哥分担一点。” 周先生不为所动,笑敛容肃,摇头,“此举不妥,这件事没得商量!”陆霁期盼的目光黯淡下去。 周先生看着她丧气的样子,语重心长,“你们兄妹三人,我最担心的就是你。陆瞻天资聪颖,恪守原则,以后为官为政,不会辱没陆氏名声;你二哥陆安虽然开蒙晚,但悟性佳,更习得一身好武艺,是品质坚毅之人,我也放心。你呢……”先生微不可闻地叹气,“你从小生活在书院,耳濡目染的皆是治国之道、君臣之礼,使你不似养在闺阁中的寻常女子,个性乖张,不拘世俗。不知道这些对你究竟是福还是祸?”先生的目光,沉沉地望向陆霁,“你们都长大了,我也老了,唯恐在黄泉路上与你祖父相见,辜负了他的嘱托。” “师父……”陆霁红了眼圈,“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 周先生安慰地拍拍陆霁的手,“好孩子,此次外出,我的身体已大不如前。到了知天命的年纪,生老病死都是常态。”他透过窗棂望向远处连绵的墨墨山峦,林中鸟语婉转,静而不寂。 他缓缓道,“我犹记得你祖父六十大寿时,位极人臣,金陵城的各路官员都聚于陆府贺寿。当时□□镠帝赐下“守正文成”的朝廷铁劵,陆氏光耀门楣,显赫一时。那时,我还只是你祖父府上的门客,当宴席结束后宾客散去,我惊讶的发现陆太傅独坐书房,自斟自酌,满室孤寂。当时的我还年轻,记得他当晚喃喃自语,‘鲜花锦簇、烈火烹油’。不久后陆太傅就辞官故里,回到姑苏老家,躲过之后的奉天门之变,得以善终。只可惜你父母早逝,他未来得及享受子孙绕膝的人伦之乐。” 提起往事,总令人唏嘘,先生忍不住咳嗽起来,他用手帕捂口,陆霁一下子注意到手帕上溢出的刺眼血色,焦急道,“师父,你怎么了?”她夺下手帕,摊开,是触目惊心的斑斑血迹,她顿时慌了神。陆霁急急扶着师父躺下,执起他的手诊脉,发现脉象异常虚弱,她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师父,我这就去请大夫!” 先生一把拉住正要狂奔出去的陆霁,用仅有的力气斥责,“师父的话你不听了!我年纪大了,总会有些毛病,你去叫陆瞻回来,我还有几句话要交代……”陆霁滞住脚步,眼眶通红,终是噙着泪珠点头。 回到书院的陆瞻刚跨进门槛,便发觉满室充盈着苦药味。他神色焦急,自接到meimei的来信后便马不停蹄赶回来。他轻轻掀开寝室的竹帘,见师父正脸色苍白的躺在卧榻上,呼吸微弱,身材瘦削。meimei霁儿伺候在床前,眼睛红肿,面容憔悴。 听见轻微的掀帘声,陆霁转过头,见来者是大哥,泪水便再也抑制不住夺眶而出,扑在他怀中。陆瞻怀中顿时濡湿一片,他轻抚着meimei的后背,看着榻上沉睡的师父,轻声安慰,“霁儿莫哭,还有我,师父会好起来的。” 先生一病不起,请来的大夫皆摇头称无力回天。先生授课讲学耗费了太多心力,长期的跋涉使得年迈的身躯愈加孱弱,自他昏迷后便难得清醒。陆瞻和陆霁兄妹俩人忧心忡忡,衣不解带地夜夜陪侍在床前。 又一个清晨,当陆瞻小心翼翼地端送着汤药来到寝室,却发现卧榻上空无一人,霁儿则身披薄被倚在床边睡着了。 陆瞻立刻放下汤药,焦急的四下张望,陆霁无意识的摸着空空的床榻一下子惊醒过来。正当两人惶惶忧心师父的去向时,先生身披空荡荡的长袍出现在门口,陆霁又惊又喜,和陆瞻立马迎上去异口同声“师父!” 先生慈爱的看着眼前的兄妹俩,“孩子们,今天我精神好多了。这一觉太沉,我做了好多个梦,旧事浮现在眼前,好似又活了一遭……”闻言,陆霁心头涌上一阵酸楚,喃喃,“师父……” 周先生含笑抚上陆霁的额头,在她的搀扶中坐下,“我少年时仰慕你们的祖父,陆太傅辅佐鏐帝开一代盛世,后来有幸投得他门下。陆太傅曾鼓励我游历四方,开阔眼界,深入民情,很多年后我才体会他的深意,要做到为生民立命,为天下立心,需要的不仅仅是纸上的一腔抱负和热血,更需要坚忍和妥协。很多,我现在仍做不到,所以把希望寄托给年轻的一代人,这正是我创立思齐书院的初心。” 不顾身体的疲乏,先生轻咳几声继续道,“待我有几分领悟后回到金陵,机缘巧合收养了襁褓中的陆安,再后来一路游历追随着陆太傅的足迹来到姑苏,你们的父亲修远早已病逝,你们的母亲难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