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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震场子,奴婢等便告辞片刻……”又要暗地里就着临光衣袖一扯,险些将她摔到明可鉴人的地上。 临光*气势一低,少不得顺着这话说,“全依着小姐做主,临光自然是随着嬷嬷行事的……” 高嬷嬷这方松下一口气,眉间难掩得色。 自然有眼尖又会瞧风向的小丫头过来领这两人一同往外,转一个场便是顺芳楼边上一个小小看书堂,整治得通透明亮,窗下又摆上三五盆金盏,一入内扑鼻就是幽幽的香。 那领路的小丫头临光瞧见过,这时倒是不拘谨,瞧着两人就道,“姑娘嘱奴婢留在这书堂伺候,嬷嬷同女官若是有什么短了缺了,或是要茶水瓜果,只管吩咐奴婢……” 大户人家家风好,小小一个奴婢也有气派,教养得同小门小户娇养着的小姐一样。 临光瞥一眼那丫头水葱一样的手,没说话。 反高嬷嬷是个话唠,一来二去便同这姑娘熟了。姓甚名谁家在何处全都打听得门清,只差再过去问一声人家老子娘年岁几何。 那两人正说着话,恰说到这魏侯家后府好大一个荷花塘子,夏天花开的时候挤挤挨挨好不热闹,高嬷嬷道,“原宫里头倒也是有个水塘子的,只年岁久了,倒少人去,愈发荒凉了些……”唉,叹一口气,为的是年华老去或是如何,谁又知晓。 这丫头叫挽风,魏压芳身边一等一的丫头,也是个伶俐的,“嬷嬷不必多想,左右这塘子尽都是些水,花开了也没什么好瞧,粉粉绿绿一塘子……” 临光听着无趣,眼皮子一抬,要越过敞开着的窗去瞧外头。 魏侯家的宅子建得精巧,连窗也开得精巧,不高不低一扇,人在屋子里头坐着,只消眼睛朝外一瞟便能瞧见外头好大的一片天。 连带着金镶玉造一栋楼也映在眼里,这魏侯疼闺女真是疼到了骨子里。 她不大在意,自己却要循着身边两人谈话声想些年岁久远的事。记忆里家中廊下当也是有那粉粉白白的花的,粗瓷缸里养着,夏天开时挤挤挨挨成一片,绿得扎眼,同红木廊柱映衬起来真是极奇怪的一景。 她那时年纪小,不知自何处寻来两条鱼,朱色脊背好似能划破巨浪,长长的尾巴圆圆的脑,天造地设为水而生。 “刺溜”一声,鱼入水,连半圈波纹都荡不出来。 真是无忧无愁。她忍不住抿起唇,想再回忆些那时事,可耳边却有破风声传来,要生生搅坏她一场旖旎好梦。 只听那边吱呀一声,是隔壁那顺芳楼久扣着的门叫人打开,旋即是琢玉清脆的声音,“姑娘,大爷这已走得不见人影,目下可要去看书堂见高嬷嬷?” “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魏压芳的声音有点顿,又有点缓,显见是心不在焉,她停片刻,招手去叫叠蕾,“大爷送来的金丝笼子呢?” 只一墙之隔,叠蕾的声音虽是轻,却也还是乘着一片风传入耳里,“廊下悬着,姑娘没吩咐,奴婢断断不敢妄动……” “改日去寻只巧嘴的八哥,也不辜负了这顶好的笼子……”真是不知米粮银钱几多贵贱的娇娇女,一只金丝笼只配得起一只灰不溜秋的丑八哥。 叠蕾没敢有异言,自然应着记下了。 一墙之隔有一瞬的宁静,可这寂静不过片刻,旋即又被一阵风吹散,只听魏压芳仍旧平缓的声音,朝着底下人道,“去把小门那汤婆子叫了来。” 不晓得是谁一声应,径自开了门出去,吱呀吱呀一顿响,那木门要将大宅里所有的隐秘腌臜都掩藏。 看书堂这边倒是一瞬沉默,高嬷嬷讳莫如深,一副知晓模样,挽风面色颇多尴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垂着手立到一边,再也没了先前那多话样子。 反是临光支着耳朵,五味杂陈都叫眼前这情形逼退得一点不见。 不过半刻,那边汤婆子当是到了,踢踢踏踏一阵脚步声响,年老的声音便传了来,“见过姑娘。” 魏压芳没理,将人晾着,“倚雪,去将门关了……” 倚雪随了魏压芳好些年,到这时候哪里还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她又不是个傻子,讷讷半晌,终是只有一句劝,“姑娘……这宫里头女官还在……怕是不大好……” “怕什么?有妖魔能吃了你不成?”一时又要摆架子,真是好大的威仪,“左右一个婆子,她还能治我的罪不成?” 真是个歪理,要将人问得哑口无言,怎样也说不上话来,只有灰溜溜去依言行事。 那老旧的门关上,好似连声音也隔绝不通,看书堂这听着竟是小了许多。 然则魏压芳的声音还是飘过高墙传来,“倚雪,去给我掌那老杀才的嘴……”这人慢条斯理,细细缓缓的声音有点闺中少女独有的软,可说的话却是尖刀一把,要直逼人而去,哪有什么余地留下。 管你是好是坏又是善是恶,给你一棍杀威棒,打得皮开rou绽鲜血长流再说。 汤婆子到这时才有些懵,“扑通”一声跪下地,连话都说不完全,“姑娘……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哼,还要问?”她不叫人死个明白,使了倚雪便又要发狠,“倚雪,给她一个痛快……” 谁家的女娇娇能蛮横到这般地步,说打便打说骂便骂,全凭仗自己一颗心行事,什么后果都不计。 说来说去,怕也只有魏侯这一家。 那边不知倚雪说了什么,极低抑的声音,旋即是魏压芳不缓不慢的声音,“好,就叫你知晓知晓……”一个断句就愈发慢上一分,这人深知如何折辱人,“前些时日提你去守小门,我说的什么?” 汤婆子抖抖缩缩,良久才有声音应,“姑娘说……说……”她硬气不起来,平素对着外人所有的不讲道理到了眼下都不顶用,只有自求多福的份儿,“……说……但凡是前头院子里……有丁点风吹草动……” 一句话要分成许多段来说,真是惹得人不耐烦,连带着眼神也一厉,“说下去。” 那声音愈发抖得厉害,也不知是叫这人吓住,还是存了必死的心,竟难得顺畅道,“……姑娘说,但凡是前头有丁点风吹草动……都要立时来同姑娘禀报……”重重喘一口气,真是要把一颗心都交代出去。 可旁人不叫她快活,只等她话音落便接话,“那你是怎样做的?大爷来我为何事先没瞧见你来通禀?”尾音软软翘起,分明软糯,可听来无端端叫人不大开怀。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汤婆子不答,一颗头“扑通”一声叩到地上,“奴婢……奴婢……” 说一千道一万,实则这姑娘早叫家里头养得骄纵,哪里能听进外头说的话,少不得还是依着自己心意行事,手一挥,就叫倚雪上前,“还愣着做什么,要我亲自动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