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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却也点头将人让了进来。 “是有什么事?” 小姑娘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笺,双手递给刘拂。 粗糙拉手,枯黄沁墨。 刘拂不必细看,仅接过时双指一搓,就知这是最低等的竹纸。 可是时下纸笔金贵,农耕之家若想供出个读书人,常要合举家之力。 按着建平五十二年的金陵物价,这般劣纸最少也要四、五十文钱一刀。春海棠舍得买来给姑娘们练字,可见是花了大价钱的。 而她桌上的赤亭毛边纸,一刀则要四、五百个大子儿。 往日不屑入目的东西,此时已成了金贵物件。 得知自己懂文墨的事已在春海棠那记上了号,刘拂面上不漏分毫,边笑着请小姑娘坐下,边打开整齐叠好的纸张。 在她余光之中,春海棠的心肝凤眼睁得溜圆,写满了担忧。 倒是个爱学的孩子。这份认真,已值得人动容。 暗叹一声可惜,刘拂的动作带上三分谨慎,见小姑娘因紧张绷着小脸,不免生了逗弄的心思。 隔着桌子,刘拂前倾身体,笑道:“心肝儿,这纸上写的什么?” 小姑娘涨红了脸,嚅嗫道:“是我的名字……mama说让你看看,取个什么艺名好。” 纸上歪歪扭扭写着三个斗大的字,即便写的不好,但一笔一划都很是用心。 王月娇,想是她的名字。 嗯? 刘拂突然想起,曾在故纸堆中看到的秦淮名妓,一个难得脱出风尘还得善终的女子。 饶翠楼,望日骄,原来确有其人,而非白日做梦的穷书生虚拟杜撰。 她突然心安,连自己都不知道曾存在过的迷茫无措,彻底消失不见。 软下声音,轻声问道:“你觉得这个名字如何?” 不停点头的少女只知她莫名欢喜,却不知对面的人给予了自己多大的祝福。 刘拂嘴角含笑,拉着少女的手将人牵到身边。 随意地推开书案上满是墨迹的纸张,抽出一张干净的赤亭纸,饱蘸浓墨,挥毫而书。 “你看,这是你的新名字。”刘拂从后面握住少女的手,“我来教你写。” “这字真好看……” 望日骄愣愣看着,下意识地伸出手,抚上未干的字。 少女睁大了眼睛。她不懂什么书法,今日更是第一次习字,却也能看出眼前的字要比堂上师父的好上不知多少。 刘拂抓住她的手腕,看着沾满墨水的指尖,摇头失笑:“可千万别摸脸,不然就变成花猫了。” 待松开手后,去一旁水盆绞了帕子,递给她擦手。 望日骄擦着擦着,似是想起什么般,突然红了眼眶:“碧烟,你别怕,以后有我、有mama在,再没人敢欺负你的。” 在望日骄眼中,读书习字是一件极神圣的事。对沦落风尘的秀才之女,自然也充满了怜惜。 看着她恬淡平和的侧脸,望日骄心中又是暖涨又是酸痛。 自进楼中,虽有mama用心对她,但再也没感受到如此真切的关怀了。 眨去眼中水光,心中暗下决心的望日骄垂头看向桌面,目光很快就被之前挪开的那沓竹纸吸引。 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许多字,垒成厚厚一叠,看起来像是书本一般。 见望日骄一脸好奇,刘拂随口道:“养病无趣,随手录点菜谱,权当练字。” 食色,性也。 美人在旁,美食在盘,才是快意人生。 刘拂挑起嘴角,微微一笑:“莫发呆了,来习字。” 作者有话要说: 阿拂:收获迷妹一枚√ ··· 本文年纪不算虚岁 月份按农历算,农历二月约等于阳历三四月 第4章 梳妆 除了娇杏的冷嘲热讽外,刘拂在饶翠楼的日子称得上顺风顺水,白日里练字喝茶,晚上与望日骄闲聊玩笑。 不必五更起床读书,没有尔虞我诈在旁,无需担忧家国天下,若非身处青楼楚馆,几乎与寻常人家娇养的女孩儿没有差别。 这是刘拂自开蒙之后,再没有过的闲适生活。 直到两个月后,在牡丹花含苞待开的时节,在胡老大夫欣慰的目光下,刘拂的好日子宣告结束。 若非摸透了春海棠的脾性,按着原先的计划,这伤势本该再反复些时日的。 即便春海棠对自己的好里有九成是为了利益,但剩下的一成真心,就已足够让人动容。 更何况那一分真切,已在相处的时光里,悄无声息地加大比重。 “我的心肝儿,大夫说了,你那些沉疴旧疾,只要慢慢调养,日后也不会有碍。” 刘拂笑着拉春jiejie坐下:“就算为了jiejie,我这颗摇钱树,也会茁壮成长的。” 春海棠扇子打得的更欢:“jiejie就喜欢你这直来直往的性子。” 千人千面,在见惯了心计的春海棠面前,最好的脸孔就是直接。 “好姑娘,你养病拉落下许多课程,可得好好赶上。” 刘拂点头应是:“jiejie放心就是,我好赖也是有些底子的。” 琴棋书画本就属君子六艺,她上辈子虽称不上大家,但不拘哪项,都有拿得出手的看家本事。 业精于勤荒于嬉,哪怕她在官封少师后就懒怠了这些杂项,应付青楼楚馆中的凑趣也足够了。 春海棠眸子一亮,以扇掩唇,娇笑道:“jiejie我对你冀望极高,你光赶上功课,可不够偿还我这两个月的汤药钱。” “我那些微末技艺,哪里比得过楼中师傅。”刘拂问弦歌知雅意,却也不点破,“不过领着姐妹们共同进步,想来还是可以的。” “已是极好的了!”春海棠抚掌大笑,“可见我那五两银子没有白花!” 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价,往日豪掷千金的刘少师摇头苦笑:“jiejie抬举我了。” 她眉眼间藏着的淡淡忧伤,让春海棠误会她想起狠心的父母。 海棠jiejie眸光一颤,干脆利落地岔开话题:“不止落下的功课,旁的事你也得早些补上。” 上下打量一遍刘拂的衣着装扮,春海棠满脸嫌弃:“便是厨下的嬷嬷,也要比你精细多了。若让旁人知道,还不得以为我苛待手下姑娘?” 春海棠对楼中姑娘倾注了十二万分的用心,早就备下了细布的衣衫、简单的首饰还有各色胭脂水粉。 与刘拂同批的姑娘大多是从贫苦人家买来的,素日里一根红头绳都能让她们惊喜数日,即便被卖入贱籍,少女爱美的天性也不曾丢失,看到那箱衣物时多多少少忘了哀伤,便是性情寡淡的望日骄也不例外。 只除了刘拂。 她日日窝在屋中,别说涂脂抹粉,就连头发也不曾精心梳理过,全是用发带在头顶草草一扎了事。再加身上青蓝色的利索